“舞。”
一个字,通过血纹烙印传来,冰冷,强硬,不容置疑,如同最终的行刑令。
云微蜷缩在冰冷的金属囚笼里,惨白的灯光将她每一寸狼狈与绝望都照得无所遁形。脚踝上,那银质脚铃传来的麻痹感,正如同阴险的藤蔓,沿着她的血管和经络,丝丝缕缕地向上缠绕、渗透。起初只是皮肤接触处的细微刺痛,很快便化作一种沉重的、仿佛要将肌肉与骨骼分离的酸软与无力。
她想反抗,想将这该死的铃铛扯掉,想对着那些隐藏在阴影与面具后的贪婪目光嘶吼。可她的身体,先是被持续的失血和力量透支掏空,此刻又在这诡异的麻痹药效下,变得更加不听使唤。就连凝聚起一丝恨意的力气,都仿佛被那逐渐蔓延的麻木感所稀释。
而腕间的血纹烙印,在那一声“舞”达后,骤然灼热起来!不同于以往驱动力量时的灼烫,这次的热度中,带着一种强制性的牵引,仿佛有无数无形的丝线从烙印中伸出,捆绑住她的关节,要强行操控她这具濒临崩溃的躯壳。
不……
她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像一只被驯服的野兽般起舞……
那是她最后一点……属于“人”的尊严……
她在意识深处疯狂地呐喊,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对抗着那麻痹的药效,对抗着血纹烙印的强制牵引。在笼中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活虾,每一次肌肉的痉挛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无法做出任何一个完整的、符合“舞蹈”的动作。
“叮铃……叮铃……”
因为身体的颤抖,脚铃发出了断续而凌乱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只有贪婪目光流动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和……滑稽。
沈砚端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笼中挣扎颤抖、如同濒死天鹅般徒劳扑腾的云微,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他似乎对她的抗拒毫不意外,也并无丝毫动容。
通过血纹烙印,更加强横的意志,如同冰潮般涌来!
“跳。”
“呃啊——!”
云微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整个背部猛地弓起,又重重撞在冰冷的笼壁上!像是在操控,更像是在用无形的鞭子抽打她的神经,迫使她的身体做出反应!
与此同时,脚铃的麻痹药效,似乎也在这血纹烙印的强烈刺激下,发生了某种诡异的变化。不再仅仅是阻碍,反而像是某种催化剂,让她对身体的控制力变得极其微弱且怪异,却放大了血纹烙印传递来的每一个细微的指令!
她的右腿,不受控制地、以一种极其僵硬而怪异的姿态,猛地向前踢出!
“叮铃!”脚铃发出一声清脆而诡异的鸣响。
紧接着是左臂,如同被折断的鸟翼般,扭曲地扬起!
“叮铃!”
她的身体,不再听从她自己的意志,而是在血纹烙印的暴力牵引和脚铃麻痹药效的诡异“辅助”做出一个个支离破碎、充满痛苦痕迹、却又隐隐带着某种扭曲韵律的动作!
这不是舞!
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她手腕和喉咙的伤口,带来新的剧痛;每一次铃响,都像是在为她这屈辱的表演敲响丧钟;而看台上那些愈发炽热、甚至开始夹杂着兴奋喝彩的目光,则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上。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干涩的眼眶,倒映着这光怪陆离的人间地狱。,处刑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更是她所有的骄傲、尊严,以及那一点点残存的、对“生”的眷恋。
沈砚……他不仅要利用她,还要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彻底碾碎她作为“人”的一切,让她彻彻底底地,沦为一件只属于他的、没有自我意志的器物!
舞蹈在继续。
动作依旧僵硬而痛苦,但在那强制性的牵引和麻痹药效的扭曲“配合”起来。的、混合着绝望、痛苦与被迫展示的扭曲“美感”,在她破碎的肢体语言中弥漫开来。脸上,因为剧痛和屈辱而泛起的不正常的潮红,散乱黑发间那支黯淡的金钗,腕间不断渗血的诡异烙印,以及脚踝上那随着动作不断鸣响的、淬毒的银铃……所有这些元素,共同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也极其病态的画面。
看台上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喝彩声、竞价声(她听不懂语言,但能感受到那赤裸裸的欲望)此起彼伏。
而就在这喧嚣与痛苦的顶点,云微在一个被迫旋转的动作中,目光无意间扫过沈砚所在的方向。
他依旧端坐着,冷漠如冰。
但就在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他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压抑不住的咳嗽的冲动?他的脸色,在惨白灯光的映照下,似乎也比平时更加苍白了几分,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缩着,指节泛出用力的白色。
他在忍耐着什么?
是这污浊的空气?还是……别的?
这个发现如同电光石火,在她死寂的心湖中激起一丝微弱的涟漪,但随即便被更汹涌的痛苦与屈辱所淹没。
也许只是错觉。
也许他只是在欣赏自己“作品”的“完美”呈现。
就在这时,血纹烙印传来的指令猛地一变!
一个更加复杂、需要极大柔韧性和力量的下腰动作,被强行施加到她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上!
“咔嚓……”
剧痛瞬间淹没了她!
眼前猛地一黑,所有被强制连贯的动作骤然中断,她如同断了线的木偶,重重地摔倒在冰冷的笼底,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脚铃因为这剧烈的撞击,发出一连串混乱的、如同哀鸣般的脆响。
“叮铃铃……叮铃……”
笼内,是瘫软如泥、意识在剧痛中浮沉的她。
笼外,是意犹未尽、发出不满嘘声的看客。
而高座上,是神色莫辨、唯有眼神愈发幽深冰冷的沈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