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骨髓深处爆裂开来,瞬间席卷了云微的每一寸神经末梢。那枚朱红的药丸,不再是火焰,而是化作了奔腾的岩浆,在她脆弱的经脉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带来毁灭般的灼痛与撕裂感。
“啊——!”
她无法自控地发出凄厉的惨嚎,身体蜷缩成虾米状,在地面上疯狂地翻滚、抽搐,试图缓解那非人的痛苦,却只是徒劳。镣铐随着她的挣扎疯狂撞击着冰冷的地面,发出杂乱而绝望的声响,如同为她敲响的丧钟。
视线彻底被一片粘稠的血红覆盖,温热的液体不断从眼角、鼻孔、耳洞甚至唇角溢出,带着铁锈般的腥甜气息。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用力搅碎,然后投入了熊熊烈焰之中。
这就是结局了吗?服下了真正的、即刻毙命的剧毒,应了那“宁碎”的谶语?
也好……也好……
在意识即将被彻底撕碎的边缘,求死的本能混杂着解脱的渴望,如同黑暗的潮水,试图将她拖入永恒的沉寂。
然而,就在这濒死的混沌与极致的痛苦中,一些光怪陆离、支离破碎的画面,却如同被惊动的鬼火,猛地窜入了她血红的视野,强行阻止着她意识的沉沦。
那不是连贯的记忆,而是灼热的碎片——
这些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之上!
火场夺盒?虎符密钥?朱颜烬?心头热血?剜心换命?他刻下的“宁碎不折”……
不!不可能!这都是假的!是毒药产生的幻觉!是濒死前大脑编造的谎言!
云微在血泊中疯狂地摇头,试图驱散这些“荒谬”的画面。沈砚是害她家破人亡的凶手!是每日用“冷梅香”折磨她的恶魔!他怎么可能会为她做这些?怎么可能会用自己的血做药引?怎么可能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在金簪中藏下可能是解药的东西?
这比直接杀了她,还要残忍千万倍!
极致的痛苦与颠覆认知的记忆碎片疯狂交织,几乎要将她逼疯。而就在这时,她因为剧痛而无意识紧紧攥着的右手,那支金簪的簪头,正死死抵在她同样沾满鲜血的掌心伤口上。
她掌心的血液,温热、鲜活,不断涌出,浸润着簪头那刻着“宁碎不折”的凹槽,以及凹槽旁那些极其细微、肉眼难辨的金属纹理。
异变,陡生!
那原本需要特定条件(或许是她的血?或许是极致的情绪波动?)才能显现的、隐藏在刻字下方的古老图腾,在饱饮了她的鲜血之后,竟如同被唤醒的活物一般,缓缓亮起了微弱的、暗金色的光芒!
那光芒起初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却在接触到她血液的瞬间,如同得到了燃料,骤然变得清晰、稳定起来!
一个复杂、古朴、充满了肃杀与威严气息的图腾,完整地显现出来——那正是一个微缩的、与她之前在玉佩断口处发现的印记一般无二的虎符图案!只是这个更加完整,细节更加清晰,那虎头的姿态,那符文的走向,都透着一股掌控生死、调动千军的赫赫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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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虎符图腾,竟然也藏在这支金簪之中!与她及笄之年母亲所赠的金簪,融为一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微瞪大的、被血污模糊的双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茫然。母亲……沈砚……虎符……金簪……解药(或毒药)……
她感觉自己仿佛抓住了一根巨大的、由无数秘密拧成的锁链的一端,而锁链的另一端,沉在深不见底的、黑暗的真相海洋之中,沉重得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身体的剧痛还在持续,那“朱颜烬”(如果记忆碎片为真)的毒性依旧在疯狂肆虐,焚烧着她的血脉,吞噬着她的生机。但此刻,精神上的冲击和混乱,远远超过了肉体的痛苦。
如果……如果那些记忆碎片是真的……
那她一直以来坚信的仇恨算什么?
他每日送来的“冷梅香”又算什么?
他那些看似折辱的囚禁、那些深夜诡异的行为、那些藏在各处刻着旧誓的物品……又算什么?
一个更加可怕,更加让她无法承受的可能性,如同深渊巨口,在她面前缓缓张开。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是自己淌出的鲜血,手中紧握着那支显现出虎符图腾的金簪,身体因为剧痛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不停地痉挛。意识在崩溃的边缘反复徘徊,时而清醒地感受着焚身之苦,时而坠入那些真假难辨的记忆碎片之中。
她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
分不清沈砚,到底是魔鬼,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