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承乐慢慢说着。
他设下这个阵法的时候很开心,像是筹谋了多年的事情总算要有结果了般,连一溪雪要给他报酬他都没有要。
只说:“该找你要报酬的时候,本座自会出现。”
现在就是如此。
不管她儿子如何,明照霜等人到底还是走进了这处禁地之中,不消一刻,阵法启动,她们全都要昏睡过去,陷入幻境里头。
明照霜也如此。
她们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可却不代表这个地方的所有生灵都丧失了抵抗能力,尤其是七千年前风禾养的那只恶犬。
灵兽谛听。
天阶上品灵兽,当初欧子冶在酆都大帝再设的纯阴地中救下它,又拜托她师姐义姁为他重铸肉身,可谁又能够想到。
她们心心念念寻找的纯阴地制造者,就在她们的眼皮子底下。
义姁不太管事。
她那个时候忙着搜寻凤凰骨血与天阶灵材为她的至交风禾重铸肉身,又一向信任一溪雪,就干脆将蓬莱仙岛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由一溪雪去管。
是以义姁为谛听重铸肉身,谛听再次下冥界,她一溪雪是亲眼看着的,清楚知道的,并且为了防止谛听阻碍她和酆都大帝的筹谋,她伙同酆都大帝将它抓了起来。
日夜折磨不休。
也不知道这畜生为什么对风禾这么忠心,不论她怎么威逼利诱,刑罚加身,甚至都让兽宗的那群人来驯化它,都没有什么用。
它只忠于风禾。
一溪雪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到鸦丹上去的,就将谛听当做鸦丹的试验品,可即便谛听如何发狂躁动,如何痛苦不堪,甚至有几次都想引颈自戕,他都没有想过想一溪雪屈服。
和它主人风禾一样。
都是个怪物。
一溪雪何其聪明,她看着那发狂发疯到难以自控的灵兽谛听,他一介渡劫尚且如此,更别提其他的修士。
鸦丹具有上瘾性。
一溪雪情不自禁地产生一个堪称疯狂的想法——她想要通过鸦丹,控制整个修仙界上层,控制整个龙域,控制整个三十六重天。
这些人对鸦丹的成瘾性达到一定的地步,那么她就能够对他们予取予夺,主宰思想!
届时,整个修仙界。
都将对她一介丹修俯首称臣。
这是多么畅快。
一溪雪光是想想,都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大笑出声。
她并不担心这些修仙界的高层不过来,甚至并不担心龙域的那些渡仙不过来,因为她太清楚作为整个三十六重天至强者的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了。
是生育,是长生,是净化血脉精进灵根。
这些,她都有。
因为她早就和酆都大帝尝试重新孕育纯阴女,有纯阴女在,她不信这些至强者不来蓬莱,不碰鸦丹。
终于,她到了这一步。
整个三十六重天,管他是妖界皇族还是人界剑仙,亦或者是龙域的无上渡仙,见到她无不都是要客客气气的。
就算是再想要纯阴女,也得看她脸色。
这样下去,她相信,很快,至少在下个三地大比之时,她们蓬莱仙岛的地位绝对能够替代日暮苍山,成为三地之首。
她一溪雪的大名,会永久地镌刻在蓬莱仙岛的历史上,也会永远地镌刻在三十六重天的李氏上。
当然,她知道作为一介宫主,这还不够。
她要比她师姐更优秀。
只是她终究没有她师姐那般的天赋,既不是先天灵根也不是先天通灵,手上更是没有一件神器助力。
夏禹九州鼎,本该属于蓬莱仙岛的圣女,本该属于她一溪雪。
可却被义姁抢走了!
她分明说要和她互换少宫主与圣女的身份,却在拿走了她的夏禹九州鼎之后还捏着蓬莱仙岛宫主的继承权不放。
为什么?
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先天土灵根,她是先天通灵体,所以她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吗?所以她想抢什么就能有什么吗?!
所以所有人都要喜爱着她,哪怕她义溪雪做出千般万般的努力都不如她义姁半根手指头吗?!
一溪雪从来都不服。
只是义姁死得太早,她还来不及示威,就已经死在凤凰神躯的丹雷之下。
成了她的心结。
可纵然如此,一溪雪发现她还是超越不了义姁,她炼制不出神丹,无论后面的她向那些龙族修士讨要多少血肉。
她都炼不出。
是的,不是她没有神族血肉,是因为她炼不出来。
为什么?
一溪雪再次发出质问,她分明和义姁之间的差距,没有那么大,为什么义姁能够炼制出神丹,而她最多却只能炼制出天阶上品的丹药!
是因为夏禹九州鼎吗?
一溪雪如此猜测。
为此,她苦苦寻找了数千年的夏禹九州鼎,终于在此刻,她有了获取夏禹九州鼎的机会。
有了炼制神丹的机会!
有了超越义姁,成为整个三十六重天最负盛名的炼丹师的机会!
一溪雪看着那一个个随着本末悬置阵而陷入昏睡之中,安详至极的少年,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甚至还带着阴森与扭曲。
那头谛听,正赶上鸦丹发作的时间,疯的厉害,想要收拾这群丧失抵抗能力的废物,简直可以说得上是轻而易举。
至于唐初御。
她怕他出什么差错,早在他的衣裳上洒了罂粟花粉,根本不用担心他的安危。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谛听的脚步也近了。
它周遭的灵光,骤然紊乱,浑身的毛发如同钢针般竖起,双眼赤红,嚎叫出声,撕裂的声音像是在昭示着他的痛苦。
它在这处禁地中横冲直撞,独角所过之处,古木寸断,草木不生,留下的只有荒芜。
而明照霜她们。
正躺在这只发狂的,渡劫初期的灵兽面前,暴露在它尖锐的头角之下。
它丧失意识,根本不知道前面是人,只凭借蛮力向前撞去,眼看着就要撞到谈朱的身上,将她的身体撞个大窟窿。
快撞!快撞!
谈朱死了,她就能够获得夏禹九州鼎了,她就能够成为比义姁还要优秀的炼丹师了!
一溪雪唇角的笑越来越大。
“谛听?”
忽然,一溪雪听见一道熟悉至极的声音,她唇角的笑容瞬间僵在原地。
只见眼前,故人伫立。
义姁从幻境中脱离出来,那双一溪雪素来嫉妒到发狂的眼睛微微眯起,素手轻挥,将谈朱移开,却没有阻止谛听。
而是开口:“你养的灵宠,你不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