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奥古斯特一直觉得这条花绿色的领带让他有种相当不安的感觉。
这种想法没有由来,或许是它的出现毫无征兆——就象现在这样,又或许是因为它的颜色太过花哨,完全不是奥古斯特偏好的风格。
但无论如何,这条领带的确救了他一命,身上有什么更多的秘密也未可知,奥古斯特只好捏着鼻子,小心翼翼地在堆满了各种污渍和灰尘的废纸篓里翻找。
在手刚穿越各式垃圾缝隙,触碰到领带的那一瞬间,大门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阵劲风夹杂着大门破碎时产生的玻璃碎片,擦着奥古斯特的脸颊往后飞去。
紧随其后的,是一前一后三道黑影和一道银……银色的机甲???
这四道身影相互纠缠着从屋外飞进室内,扬起了奥古斯特的衣摆,在接连砸坏了一整列的书架后,总算在撞到墙壁时停了下来。
尽管如此,这堵墙也被这四个……不,最主要是这台银色机甲给砸出了一个大坑。
不过对方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身上的大块零件也“哐啷啷”地掉了一地,只剩下零星几块还挂在他身上。
奥古斯特毫不怀疑,如果此时的墙壁再施加一点重量,那他很快就可以和院子中间的吊人团聚了——尽管似乎除了他本人,其他人都看不到吊人。
被银色机甲撞飞的黑衣人显然身体素质不错,居然还有两个人能挣扎着把自己从墙上的大坑里撕出来。
其中一个墨镜已经碎了一半,只剩下另一半还挂在鼻梁上,摇摇欲坠,他面色惊恐,但反应却很迅速。
墨镜男朝摇摇欲坠的银色机甲疯狂射击,一边在火力的掩护下,和另一名还没有丧失行动力的同伴慢慢朝着后院的方向移动。
奥古斯特动作一滞。
所幸银色机甲的操纵者还没有摔懵,他抡起尚未报废的机甲手臂,狠狠地朝那两人砸去。
墨镜男往右边一跳,再次逃过一劫,但他的同伴就没有这么幸运了,银色机甲直接将他砸进了地里,瞬间进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奥古斯特看着飞溅四起的砖头碎片,没忍住“啧”了一声。
哥谭人也好,纽约人也好,为什么都喜欢跑到别人房子里打架呢?
他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墨镜男的注意,墨镜男面色一喜,一边举着枪瞄准奥古斯特,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狗屎怪物,你想试试是我的子弹快,还是你那该死的机器快吗?”
奥古斯特:“……”
他一脸不解地指了指自己:“……我?”
虽然但是,这群人打架打到他家就算了,他还没讨要赔偿,他们现在居然还想朝他开枪?
针对他干什么?
人干事?
破破烂烂的银色机甲里传来一声闷响,显然是被墨镜男气到了,里面的人深吸一口气才说:“你以为拿枪指着一个靠翻垃圾为生的流浪汉就能威胁到我了吗?”
奥古斯特说:“我没……”
“在这个时候你就不要插话了好吗?”机甲里的人指了指奥古斯特说,“大人们正在商量大事,这关乎着你的后半生幸福。”
奥古斯特扯了扯嘴角说:“感谢老爷,以防各位不知道,这是我的房子,你们刚刚就砸烂了我后半生的幸福。”
“什么?!”机甲里的钢铁怪人的声音听起来很震惊,他说,“流浪汉也买得起房了吗——不对,你买得起房你为什么还要当流浪汉?!”
奥古斯特深吸一口气说:“所以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流浪汉呢?”
“你在讲笑话吗,那你的右手现在在干什么?”钢铁怪人不屑地笑了一下说,“我承认你的笑话逗到我了,可以了吗?”
奥古斯特低头看了看自己,此时一只手正在废纸篓的附近跃跃欲试,顿时无言。
眼前同伴全被放倒,自己的肋骨还在打斗中断了几根,这两个神经病居然当他不存在一样自顾自就聊起来了,墨镜男摔掉只剩下一半的墨镜片,忍无可忍骂了出来:“你们有病吗?!他妈的都去死——”
说着就要扣下扳机。
始终在暗中观察墨镜男的钢铁怪人见状,一边喊着“闪开!”一边朝着墨镜男猛冲过去,馀光中却瞥见那个刚刚和他辩论的“流浪汉”这会却拎着一条刚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诡异领带打量半天,对即将出膛打穿自己脑袋的子弹视若无睹。
什么玩意,现在的流浪汉都这么不怕死吗?
这么想着,眼看子弹就要出膛,头顶传来巨响,天花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砸出一个小窟窿,一道毛茸茸的影子象是流星坠地一般,重重地砸在了墨镜男的脑袋上。
——然后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浅坑。
钢铁怪人一个急刹车,身体瞬间失衡,眼看一台巨大的银色机甲的四肢在空中无助地摆动,奥古斯特终于没忍住闭上了眼睛。
果不其然,下一刻,“嘭”的一声巨响伴随着动物“嗷啊啊”的叫声,瞬间响彻整栋房子。
此时的房间堪比狂风过境,奥古斯特甚至没有勇气计算重装这里需要一笔多大的开支——要不然这里就这样吧,哥谭虽然乱,起码还能住……
奥古斯特用力地捏紧了手里的领带,甚至已经无心关注这条领带旁弹出的半透明面板,以及上面的内容。
“该死!哪来的小老鼠?”银色机甲身上的零件“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里面的人猛地拽下明显已经报废的头盔,气冲冲地说,“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才造出来这台完美的机甲——”
“哈!你是说造玩具的水平吗?拿去摆摊确实够了。”毛茸茸的罪魁祸首,也就是从天而降的教父翻了个白眼,“还有,老子是浣熊,浣熊!你这没用的瞎子!”
可惜,正常人和教父之间的语言隔离不是这么好解决的,除了一连串此起彼伏的浣熊叫唤,钢铁怪人什么也没听懂。
于是他只能莫明其妙地看着这只处于暴怒边缘的浣熊,更生气地冲着奥古斯特问说:“它是在骂我,是吧?”
精通眼前两种生物语言的奥古斯特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言又欲止,最后只能无力地闭上眼,试图眼不见为净。
毁灭吧,赶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