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5章 奢侈的吻(1 / 1)

溪谷边。

上午的录制很快如火如荼地展开。

按照精心设计的流程,五组家庭需要在古朴的寨子里完成寻找特定食材的任务,为午餐做准备。

镜头如同敏锐的眼睛,追随着父亲们或笨拙狼狈、或机智灵活的身影,以及孩子们或兴奋雀跃、或哭闹耍赖的身影,穿梭在古老的吊脚楼之间、光滑的青石板路上、以及葱郁湿滑的田埂边。

真实而充满烟火气的亲子互动,时不时引发工作人员们善意的笑声和低声的讨论。

张雨馨强迫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繁琐的协调工作中,处理着各种突发的小状况。

某个任务道具找不到了,某个小朋友不小心摔了一跤需要安抚,某个拍摄点光线需要调整

她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那颗依旧在羞耻和悸动中煎熬的心。

然而,她的目光总会不受控制地、如同被磁石吸引般,飘向那个无论在监视器后凝神观看,还是在片场边缘静静观察的身影。

张杭很少直接干涉具体的拍摄过程,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观察。

他看林志如何耐心十足、循循善诱地安抚因为找不到指定胡萝卜而沮丧得快哭出来的可米。

看王滔和石墩这对活宝父子为了抓一只极其不配合的逃跑母鸡,在湿滑的田埂上摔成一团泥人,然后互相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看泰亮温柔地蹲下身,用袖子帮玩泥巴弄得小脸像花猫一样的森迪仔细擦掉脸上的泥点。

看王伦手忙脚乱、满头大汗地试图给娇气的安拉扎一个能让她勉强满意的、歪歪扭扭的小辫子。

看张龙带着小天爬树摘果子,父子俩配合默契

他的神情大部分时间是沉静如水的,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

但偶尔,当镜头精准地捕捉到某个父亲笨拙却充满笨拙爱意的瞬间,或是孩子脸上绽放出毫无杂质、纯真无邪的灿烂笑容时,他那深邃如寒潭的眼眸里,会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柔和的微光。

那光芒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却像投入张雨馨混乱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复杂难言的涟漪。

有对他敏锐洞察力的佩服,有对那瞬间流露的人情味的悸动,更有对自己昨夜愚蠢行为的加倍懊悔和羞耻。

临近中午,节目组在寨子后面一处风景绝佳、背靠奇伟瑰丽的红石林景观的溪谷边,安排了简单的午餐和休息调整时间。

清澈见底的山涧溪水潺潺流过色彩斑斓的红色巨石,发出悦耳的淙淙声。

形态各异的巨大红石在正午的阳光下呈现出瑰丽多变的色彩,如同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孩子们瞬间被这奇异的景色吸引,暂时忘记了任务的疲惫和饥饿,在浅浅的溪水边嬉笑玩水,捡拾着光滑的鹅卵石。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终于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三三两两地散坐在溪边巨大的红色岩石上或浓密的树荫下,吃着简单的盒饭,低声交谈着上午的趣事,气氛轻松。

张杭没有和大部队一起用餐。

他独自一人,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去,来到一处相对僻静、被几块巨大红石环绕的小水潭边。

这里有一块被水流冲刷得异常光滑平整的巨型红色岩石,如同一方天然的观景台和休憩地。

他随意地脱下鞋袜,整齐地放在一边,卷起质地精良的休闲裤裤腿,将一双脚浸入清澈冰凉的溪水中。

山间的微风带着湿润的水汽拂过他额前的碎发,带来丝丝凉意。

他微微仰起头,闭上双眼,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整个人似乎沉浸在这份难得的、远离喧嚣的片刻宁静之中,享受着山林间纯粹的声籁。

水流声、风声、鸟鸣声。

水流温柔地拂过他结实有力的脚踝和小腿,发出悦耳的低语。

这一刻,他周身那股掌控一切、令人敬畏的强大气场似乎暂时收敛、消散,显露出一种近乎慵懒的放松和自然流露的男性魅力。

流畅的肩颈线条,微微起伏的胸膛,被清凉溪水浸湿的裤脚紧贴在结实匀称的小腿上

构成了一幅充满原始野性与沉静力量交织的画面,在青山碧水红石间,散发着无声的吸引力。

张雨馨就是在这个时候,如同被某种神秘力量牵引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水潭边。

她手里拿着一瓶冰镇的矿泉水和一条洁白的干净毛巾。

这是她为自己找到的、一个看似光明正大靠近他的理由。

她站在不远处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下,浓密的树荫将她笼罩。

她看着水潭边那个闭目养神、仿佛与自然融为一体的男人。

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宁静致远与原始野性的气息,从他身上无声地散发出来,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力。

昨夜那灭顶的难堪和此刻这静谧美好得如同画卷的画面,在她心中激烈地冲突碰撞。

郑舒晴那句直接亲上去的魔咒,再次如同鬼魅般不合时宜地、顽强地在脑海深处响起,带着一种绝望而诱人的力量。

或许现在?

只有他们两个人?

氛围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看起来毫无防备,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个念头如同被点燃的野火,瞬间燎原,烧毁了她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

一股巨大到无法抗拒的冲动驱使着她,几乎让她无法思考。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

依旧是那身浅杏色的亚麻裙,清新自然,与这山水倒也相得益彰。

但是但是比起昨夜那身孤注一掷的黑色蕾丝,这身装扮显然缺乏那种孤注一掷的进攻性和视觉冲击力!

不行!

一个更强烈、更疯狂的声音在她心底呐喊。

昨夜那么努力都没用。

这身更不行!

但是

机会!

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马上就要回江州了!

回到那个有无数女人觊觎他的地方!

她猛地转身,像一只被惊扰后又下定决心冲锋的小鹿,飞快地、悄无声息地跑回不远处节目组临时搭建的、供大家更换涉水衣物的简易更衣帐篷。

几分钟后,当她再次出现在水潭边时,身上的装束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令人瞠目结舌的变化。

一套极其惹火、色彩明艳到刺眼、与这清幽山水和节目现场氛围格格不入的亮黄色比基尼!

明艳的鹅黄色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耀眼夺目,在阳光下仿佛会发光。

系带式的上身设计,布料少得可怜,堪堪包裹住饱满挺翘的弧度,露出大片光滑细腻的背脊和紧致平坦、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

下身是同样高腰系带式的三角款,将一双笔直修长、比例完美的腿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甚至没有穿鞋,赤着白皙小巧的脚,直接踩在溪边湿润冰凉、大小不一的鹅卵石上,脚趾因为紧张和石子的硌脚感而微微蜷缩着,透着一股脆弱又倔强的性感。

她站在树荫边缘,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勇气都吸入肺中。

然后,她努力挺直背脊,强迫自己迈开脚步,一步步,走向那块巨大的红石,走向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

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冰凉的溪水溅到小腿上带来的刺激感,以及那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点燃的、排山倒海般的羞耻感和破釜沉舟的决绝。

鹅卵石的冰凉从脚底直窜头顶,却丝毫无法冷却她脸上火烧火燎的温度。

哗啦哗啦

她踩水的声音,打破了水潭边极致的宁静。

张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精准无比的探照灯光束,瞬间穿透空间,牢牢地锁定了那个正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在阳光下散发着惊人热度和视觉冲击力的身影。

毫无遮拦的正午阳光,炽烈地洒在她身上,将那身亮得刺眼的鹅黄色比基尼和她年轻、充满活力与诱惑的身体线条,照耀得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白皙的肌肤在强光下仿佛笼罩着一层莹润的光晕,湿漉漉、色彩斑斓的鹅卵石衬得她精致的赤足更加惹人怜爱。

她的脸颊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羞耻而布满醉人的红晕,如同熟透的蜜桃,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倔强和孤勇,直直地、毫不退缩地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哈哈哈’

‘卧槽!’

‘小秘书果然还有后招?’

‘不错不错,这身够性感。’

张杭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又极具穿透力。

心里简直是乐翻了天!

从她因为紧张和急促呼吸而微微起伏、被比基尼紧紧包裹的饱满胸口,滑过平坦紧致、马甲线若隐若现的小腹,再落到那双在阳光下白得晃眼、笔直得如同艺术品的修长美腿上,最后,重新回到她强作镇定却难掩慌乱和决绝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没有半点情动的波澜,只有一种深沉的、如同万年古井寒潭般的平静,和一丝早已了然于胸、带着淡淡厌倦的玩味。

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略显拙劣的表演。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一步步走近,走到巨大的红石边缘,站在他面前,与他近在咫尺。

清澈冰凉的溪水漫过她精致的脚踝,在她纤细的小腿上留下晶莹剔透的水珠。

空气仿佛凝固了,时间也似乎停滞了。

只有溪水不知疲倦地潺潺流动的声音,和她因为紧张而略显急促、无法完全控制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山谷间清晰地回荡。

张杭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足足有十几秒。

那目光如同实质的x光,带着一种冰冷而强大的穿透性力量,让张雨馨感觉自己像是被剥光了所有的伪装和自尊,每一寸肌肤都在他毫无感情的注视下无所遁形,灼烧起来,羞耻感几乎让她窒息。

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溪水的冰凉,而是因为这无声的、如同泰山压顶般的巨大精神压力。

“皮肤不错。”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平稳,像在评价一件物品的成色:

“挺白的。”

他的目光在她裸露的肌肤上扫过,语气平淡无波。

张雨馨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攥紧,然后沉入无底寒潭。

这句在此情此景下说出的赞美,比任何恶毒的嘲讽都更让她感到刺耳和羞辱。

紧接着,张杭的下半句话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带着凌厉的寒风,狠狠地扎进她滚烫而充满期待的胸腔里:

“不过,张秘书。”

他的目光陡然转冷,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悦和严厉的训诫,如同鞭子般抽打在她身上:

“现在是工作时间,你这身打扮是来工作的,还是来度假游泳的?”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浓浓的失望:

“工作期间,你倒是挺清闲?看来是任务安排得太少了?”

轰隆!

最后一丝强撑的勇气和那点可怜的自尊,在这冰冷无情、如同宣判般的话语下,彻底崩塌、粉碎、灰飞烟灭。

张雨馨的脸色瞬间由通红转为死灰般的惨白,巨大的难堪和如同坠入万丈深渊般的绝望,瞬间将她彻底灭顶。

她猛地低下头,浓密的长发滑落,眼眶微红。

她再也无法在这里多停留哪怕一秒钟,几乎是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冰冷刺骨的溪水和硌脚生疼的鹅卵石,头也不回地、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这片让她尊严彻底粉碎、羞耻感达到顶峰的水潭。

冰凉的溪水不断溅到她腿上,带来刺骨的寒意,却丝毫无法冷却她脸上那火烧火燎、几乎要将她焚毁的羞耻感。

身后,仿佛还能感受到那道冰冷、玩味、如同看跳梁小丑般的目光,如同芒刺,深深扎在她的背上。

她一口气跑回更衣帐篷,反手猛地拉上拉链,背靠着粗糙冰冷的帆布墙壁,身体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般,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泪水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臂,用尽全身力气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呜咽声,只有肩膀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无声地宣泄着那灭顶的委屈、无边的羞耻和被彻底否定的绝望。

为什么?

为什么无论她怎么做,穿什么,是极致的性感还是清新的自然,是暗示还是明示,甚至是放下所有的尊严去孤注一掷

换来的永远都是他这样冰冷的审视、无情的训斥和那该死的、洞悉一切的、带着嘲讽的玩味笑容?

难道在他眼里,自己真的就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一个可以随意戏弄、永远翻不出他掌心、供他消遣的玩物?

她的感情,她的心意,她的身体在他眼中就如此一文不值吗?

巨大的委屈、无边的羞耻和一种被彻底否定、被践踏到尘埃里的绝望感,如同沉重冰冷的枷锁,将她牢牢锁住,拖入无边的黑暗,几乎窒息。

帐篷外,远处,节目录制的声音隐约传来,孩子们的欢笑,父亲们的呼喊,工作人员的对讲机声一切都那么鲜活,那么充满希望和生命力。

而狭小昏暗的帐篷内,只有她压抑到极致的、绝望的呜咽和滚烫的泪水,无声地诉说着心碎。

但张雨馨不愧是心态强大。

哭了几下,就结束了。

她的眼神,充满了更加强烈的坚定和疯狂。

第一天的录制在夕阳的余晖中宣告结束。

尽管过程充满了各种手忙脚乱和啼笑皆非,但收获了大量真实而珍贵的素材,王导脸上的黑眼圈都仿佛淡了一些,兴奋地和剪辑师讨论着粗剪思路。

明星家庭们也累坏了,带着一身泥泞和满足的笑容回到各自的吊脚楼休息。

寨子里恢复了夜晚的宁静。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大多也累得早早歇下,只有零星几盏灯火在夜色中闪烁。

张杭婉拒了王导关于拍摄细节的深夜讨论,独自一人沿着寨子后面一条清幽的竹间小径散步。

这条小径通往寨子后山,两旁是茂密修长的翠竹,竹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如同情人间的低语。

月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下,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斑驳摇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竹叶的清香和泥土的湿润气息。

张雨馨的房间里,一片黑暗。

她蜷缩在木板床上,用薄被将自己紧紧包裹,像一只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

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羞辱,非但没有浇灭那簇名为不甘心的火焰,反而在绝望的灰烬中,滋生出一股更加疯狂、更加不顾一切的戾气。

凭什么?

凭什么她张雨馨就要被这样对待?

凭什么他就可以这样高高在上地践踏她的心意?

既然温柔、性感、暗示、明示都不行那就来最直接的!

最粗暴的!

就算被推开,被嘲笑,被开除她也要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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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张雨馨不是没有脾气!

不是可以随意戏弄的!

一股混杂着破罐破摔的愤怒、孤注一掷的疯狂和最后一丝卑微期望的复杂情绪,如同岩浆般在她胸腔里翻涌沸腾。

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

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

她没有再换那些性感的衣服。

那些在他眼里都是笑话。

她只是穿回了白天那身浅杏色的亚麻裙,外面套上那件米白色开衫。

头发简单地梳理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妆容,只有洗过脸后的干净清爽,以及哭过后留下的微肿痕迹。

她甚至穿了一双舒适的平底布鞋。

这一次,她不靠衣服,不靠打扮。

她靠的是勇气。

她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像一抹游魂,融入了寨子的夜色中。

她知道张杭的习惯,知道他喜欢在夜深人静时独自散步。

她凭着直觉和白天观察的记忆,朝着那条通往竹林的清幽小径走去。

心跳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擂鼓,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神经上。

恐惧、羞耻、愤怒、期待各种情绪交织撕扯着她。

终于,在竹林小径的深处,斑驳的月光下,她看到了那个挺拔而熟悉的身影。

他正背对着她,微微仰头看着被竹叶切割的细碎夜空,指间的香烟闪烁着一点微弱的红光。

张雨馨停住了脚步,躲在几丛茂密的竹影后,大口地喘着气,试图平复快要跳出喉咙的心脏。

机会!

就是现在!

只有他们两个人!

竹林,月光氛围还不够好吗?

郑舒晴的声音在脑中尖啸:

就是现在!冲上去!给老娘亲他!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顾虑、所有的羞耻心,在这一刻被彻底焚烧殆尽。

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冲动支配了她的身体。

她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从竹影后冲出,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狂奔而去!

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竹林里显得格外突兀。

张杭似乎有所察觉,微微侧身。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张雨馨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她甚至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和说话的时间!

在张杭略带错愕的目光注视下,张雨馨踮起脚尖,伸出双手猛地捧住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然后,带着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狠狠地!

毫无章法地!

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了他那微凉的薄唇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竹林间的风声停了,虫鸣也消失了。

世界只剩下唇瓣相贴的触感。

柔软,微凉,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

张雨馨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只是凭着本能,紧紧地贴着他的唇,身体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瞬间僵硬,能感觉到他呼吸的微微一滞。

一秒,两秒漫长如同一个世纪。

预期的暴怒推开没有立刻到来。

张杭的身体依旧僵硬着,但没有动。

心中却想着:

‘卧槽啊!’

‘小秘书,这是豁出去了?’

‘真不愧是勇敢的张雨馨,你真行!’

就在张雨馨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因为这一丝默许而升起一丝渺茫的、不切实际的希望时。

张杭动了。

不是推开她,而是反客为主。

他的一只大手猛地扣住了她纤细的后颈,力道不轻,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

另一只手则紧紧箍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更加紧密地、毫无缝隙地按向自己坚实的胸膛!

然后,在张雨馨惊恐瞪大的眼眸中,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时,张杭微微偏头,强势地撬开了她因为震惊而微张的唇瓣!

一个带着侵略性、技巧性、充满了成熟男人气息的、真正意义上的深吻,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

这个吻霸道、强势、充满了掌控欲,与她刚才那笨拙生硬的触碰有着天壤之别!

张雨馨彻底懵了!

她的大脑彻底宕机!

身体僵硬得如同木偶,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突如其来的、猛烈到让她窒息的侵袭。

所有的愤怒、孤勇、计划在这一刻被这个吻冲击得七零八落。

她感觉自己像一叶在惊涛骇浪中无助飘摇的小舟,随时会被彻底吞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就在张雨馨感觉自己快要窒息、双腿发软时,张杭终于放开了她。

他微微退开一点距离,但扣在她后颈和腰间的手并未松开。

月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如渊,带着一种奇异的光亮,紧紧地锁住她因为震惊和缺氧而失神的眼眸。

他抬起拇指,慢条斯理地、带着一丝玩味地,擦过自己那被吻得微微湿润的唇角,然后,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竹林间响起,带着一种致命的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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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勇敢的女孩儿。”

张雨馨的心脏还在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茫然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混乱和无措。

张杭的拇指这次轻轻擦过她同样湿润红肿的唇瓣,动作带着一种狎昵的暧昧。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唇角勾起一抹邪气的弧度,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但是,亲嘴不是你这么亲的。”

“亲嘴不伸舌头,不是耍流氓吗?”

他的眼神在她瞬间爆红的脸上逡巡,欣赏着她那无地自容的羞愤表情,然后,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带着强大的自信和掌控欲,抛出了最后的、如同恶魔诱惑般的邀请: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

“来,和我练练?”

轰!

张雨馨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像是引爆了一颗炸弹!

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将她淹没!

她刚才那点自以为是的壮举,在他眼中,竟然只是一个需要被教导的、笨拙的耍流氓行为?

而他他竟然还要“教”她?!

她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血液疯狂地涌向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猛地抬手,想要推开他,却被他箍在腰间和后颈的手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你你放开我!”

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羞愤。

张杭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收紧了手臂,将她更紧地贴向自己。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抖和剧烈的心跳。

他的目光落在她羞愤欲绝、却又因为刚才那个深吻而显得格外娇艳欲滴的唇上,眼神暗了暗,喉结滚动了一下。

一股强烈的、属于男性的征服欲和占有欲在他心底升腾。

眼前的女孩,像一只炸毛又无助的小猫,倔强又脆弱,愤怒又羞怯

这种复杂而鲜活的样子,比任何刻意的性感都更能撩动他的心弦。

强大的意志力在体内拉扯,一个声音叫嚣着立刻占有她,另一个声音则提醒着游戏的乐趣在于过程。

最终,强大的自制力占据了上风。

他不想这么快就结束这场有趣的追逐游戏。

太快得到,反而失去了那份征服的快感和调教的乐趣。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一种愉悦和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缓缓地松开了钳制她的双手,甚至还绅士般地后退了一步,重新拉开了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

“第一次看到秘书强吻老板的。”

他整理了一下刚才被她弄皱的衣领,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平静,但那平静下却带着一丝戏谑的寒意:

“勇气可嘉,但行为不可取。”

他看着还处于巨大震惊和羞愤中、呆呆站在原地的张雨馨,慢条斯理地抛出了他的惩罚:

“扣你一个月工资。”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将张雨馨从混乱的情绪中炸醒!

扣工资?

一个月?

张雨馨瞬间瞪大了眼睛,所有的羞愤、混乱都被一种更加强烈的、源自本能的恐慌和愤怒取代!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财奴!

工资是她安身立命、维持她精致生活的根本!

扣一个月工资?

那简直是割她的肉!要她的命!

“不要!”

她几乎是尖叫出声,也顾不上什么羞耻和害怕了,猛地冲到张杭面前,仰着头,眼睛里瞬间蓄满了委屈:

“你怎么能这样!你你欺负我!你可以欺负我,但但不可以扣我工资!”

她的声音充满了控诉和委屈,像个被抢走了心爱糖果的孩子。

看着她这副炸毛跳脚、因为扣工资而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张杭眼底掠过一丝真实的笑意。

她那点小心思,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

他微微勾起唇角,带着一种恶劣的欣赏,看着她焦急的模样。

“哦?欺负你?”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在她红肿的唇瓣上流连:

“刚才,可是你先动嘴的,我这叫维护公司纪律。”

“我我”

张雨馨被他噎得说不出话,脸涨得通红,又气又急又委屈,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那那也不能扣工资!那么多!我我还要交房租,还要攒钱买房子呢。”

她语无伦次,越想越觉得悲惨。

张杭看着她梨花带雨、委屈巴巴的样子,心头那点恶劣的趣味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轻轻笑了一声,伸出手,带着一种逗弄的姿态,用指腹擦去她脸颊上滚烫的泪珠。

“好了。”

他的声音放柔了一些,但说出的话却依旧不容置疑:

“就这么说定了,扣一个月,当是给你这行为买个教训,下不为例。”

他刻意加重了下不为例这几个字。

张雨馨猛地抿紧了嘴唇,把即将出口的抗议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知道,在他面前,任何抗议都是徒劳的。

巨大的委屈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低下头,月光下,那紧抿的唇瓣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充满了可怜兮兮的控诉。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绝望和最后一丝不甘,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怯生生地问:

“那那我下次下次怎么敢亲你?”

这句话问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羞耻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这是她此刻最真实、最卑微的困惑。

她不懂他的规则,不懂他的心思。

她像个在迷宫里乱撞的孩子,每一次尝试都撞得头破血流。

张杭闻言,挑了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

他微微俯身,凑近她,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

“下次?”

他轻笑一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调侃:

“被你亲一次就算了,还想第二次?”

他伸出手指,带着轻佻的意味,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尖:

“真当我是路边的大白菜?想啃就啃?”

张雨馨被他噎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脸颊红得几乎滴血。

巨大的羞愤让她恨不得立刻消失。

她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然而,在她低头的瞬间,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个念头,带着浓浓的不服气和委屈:

在别人眼里,你还不赶大白菜呢!又冷又硬又贵!

当然,这话她是打死也不敢说出口的。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把最后那点委屈的泪水憋了回去,声音闷闷地、带着浓浓的挫败感:

“我回去了!”

说完,她不敢再停留,转身就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逃离了这片让她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尊严碎了一地的竹林小径。

看着那个落荒而逃、纤细而狼狈的背影迅速消失在竹林的黑暗中,张杭站在原地,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脸颊泪水的湿意和唇瓣的柔软触感。

他缓缓抬起手,再次用指腹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唇,那里似乎还带着她生涩却灼热的气息。

深邃的眼眸在斑驳的月光下晦暗不明,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在他唇边缓缓漾开。

‘呵呵呵这丫头,太有意思了。’

张雨馨一路几乎是狂奔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板上。

心脏还在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束缚。

脸上火烧火燎,唇瓣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强势入侵的触感和气息,腰间和后颈被他大手箍过的地方仿佛还带着灼热的印记。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最荒诞离奇的梦境,却又无比真实地刻印在她的感官里。

那冰冷无情的训斥,那霸道强势的深吻,那戏谑玩味的调侃,那让她心碎的扣工资惩罚

还有最后那句大白菜的调侃所有的画面、声音、触感、气息,如同走马灯般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疯狂旋转、交织、碰撞!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再次将她淹没。

她捂着脸,滚烫的泪水从指缝中渗出。

但这一次,除了羞耻和委屈,心底深处,竟然还滋生出一丝极其微弱、极其隐秘、让她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悸动?

那个吻那个由她开始,却被他彻底掌控、霸道深入的吻那种几乎要窒息的、被完全吞噬的感觉那种强势的、不容抗拒的男性气息

张雨馨猛地甩甩头,想把那可怕的悸动甩出去,但唇瓣上残留的触感却无比清晰地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更烫了,身体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然苏醒。

她逃也似地冲到狭窄的卫生间,用冰冷的山泉水一遍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脸和嘴唇,试图洗掉那恼人的触感和气息。

冰凉的水刺激着皮肤,带来短暂的清醒,却无法浇灭心底那簇被意外点燃的、陌生的火苗。

她扑倒在坚硬的木板床上,用薄被将自己紧紧裹住,像一只作茧自缚的蚕。

黑暗中,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竹林里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一幕幕。

他错愕的眼神,他扣住她后颈的力道,他温热的唇,他霸道的吻,他低沉的轻笑,他戏谑的话语

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每一个瞬间都带着强大的冲击力。

“亲嘴不伸舌头,不是耍流氓吗?”

“来,和我练练?”

“扣你一个月工资。”

“真当我是路边的大白菜?”

他的声音,他的气息,他的温度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盘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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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雨馨痛苦地在床上翻滚,将脸深深地埋进带着霉味的枕头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完了。

她绝望地想。

这次好像真的陷得更深了。

那个该死的吻那个霸道又该死的男人!

亲一次,扣一个月工资。

这以后怎么办?

亲十二次,我一年就白干了!

那怎么行?

她脑子里,现在、以后恐怕再也装不下别的,只剩下那个吻,和那个让她又恨又怕又忍不住心动的男人了。

夜,还很长。

而少女纷乱如麻的心事,如同窗外竹林的沙沙声,在寂静的苗寨夜色里,无声地蔓延、纠缠再也无法平息。

第二天。

张雨馨早早起床,她没想到,张杭起床也蛮早的。

两人来到拍摄现场。

清晨的古丈苗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如同轻纱般萦绕在吊脚楼的飞檐翘角间。

然而,寨子中央的摄制组大本营已是人声鼎沸,充满了比昨日更甚的紧张感。

第一天的试水拍摄结束,素材回看后,虽然捕捉到了一些童趣和意外,但总导演王导眉头紧锁,总觉得差了那么一口气,不够爆。

张杭依旧站在他那处视野绝佳的高坡上,身姿挺拔如松。

他没有看下方忙碌的人群,而是微微垂眸,指尖夹着的烟依旧没有点燃,目光沉静地落在自己另一只手拿着的平板电脑上。

屏幕上正以倍速无声播放着昨天剪辑出来的部分粗剪片段。

他的神情专注而冷峻,眉宇间凝聚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偶尔抬头瞥见他的工作人员都不自觉地放轻了动作。

张雨馨站在他侧后方稍远一点的位置,手里抱着文件,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黏在张杭身上。

清晨的微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

张雨馨心头憋愤:

‘怎么办?还想要亲一次’

‘一个月工资’

‘我简直疯了!’

老板专注审视屏幕的侧脸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掌控力,她感觉真的好帅啊!

昨夜竹林里那个霸道强吻和冰冷扣罚的混乱记忆尚未平息,此刻看着他工作状态中这份绝对的专注和权威,张雨馨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加速,一种混合着畏惧、崇拜和隐秘渴望的情绪在她心底疯狂滋长。

她甚至能清晰回忆起他扣住她后颈时指尖的力量,以及他唇舌间那强势的烟草气息脸颊不由得一阵发烫。

“王导。”

张杭的声音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一颗石子。

正焦头烂额跟摄影师沟通机位的王导浑身一激灵,立刻小跑着过来,脸上堆着恭敬又带着忐忑的笑容:

“张董,您找我?”

张杭的目光终于从平板上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直直地看向王导,没有多余的情绪,却带着千钧重压:

“昨天的片子,我看了。”

王导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问:

“您您觉得怎么样?我们粗剪了一下,感觉有些点真的很好”

“不怎么样。”

张杭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却字字如冰锥: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王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张董,这我们第一天拍摄,大家还在磨合,孩子们也需要适应”

“磨合?适应?”

张杭微微挑眉:

“王导,我投资的是爸爸在哪儿,不是明星在苗寨观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正准备开始今天任务拍摄的明星家庭:

“问题在哪,我来告诉你。”

他放下平板,双手随意地插进裤袋,目光如炬地扫视全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竖起耳朵的核心工作人员耳中:

“第一,太假。”

他指向正在给可米整理小背包的林志:

“林志,你是在照顾儿子,还是在镜头前表演好爸爸?动作太刻意,眼神飘忽,生怕摄像机拍不到你的慈爱?你平时在家也这么端着?”

林志被点名,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凝固,闪过尴尬之色,下意识地收紧了搂着可米的手。

张杭的目光转向正和石墩打闹的王滔:

“王滔,父子互动是亮点,但你的放养过了头,变成了敷衍和失控,石墩追鸡,你就在旁边干笑?他的安全呢?真实的父子相处,是嬉闹中带着引导,失控边缘要有掌控!你现在是纯看热闹!你在家也这么看热闹的吗?”

王滔挠了挠头,黝黑的脸上有些讪讪,石墩则不明所以地眨巴着眼睛。

“还有你泰亮。”

张杭看向正温柔给森迪擦脸的泰亮:

“温情有余,火花不足,森迪很乖,但乖得像个小木偶,你把她保护得太好,隔绝了所有可能的麻烦和意外,也隔绝了真实的成长碰撞,真实的父爱不是无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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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亮微微一愣,看着怀里懵懂的女儿,若有所思。

“王伦。”

张杭的目光落在正小心翼翼哄着安拉的王伦身上:

“你的问题最明显,安拉是小公主,但不是活在真空里,你事事包办,过度迁就,生怕她受一点委屈沾一点泥,结果呢?她成了整个任务的拖油瓶,你也成了束手束脚的老妈子,这不是亲子互动,这是溺爱表演。”

王伦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想要反驳,但嘴巴张开后,又闭合了,最终选择生闷气。

不只是生闷气,还决定待会儿给老婆打个电话,什么也不说,让她猜!

安拉似乎也感觉到气氛不对,往爸爸身后缩了缩。

最后,张杭看向带着小天检查任务卡的工具箱的张龙:

“你和小天互动自然,但缺乏戏剧冲突点,任务完成得太顺,像走过场,观众想看的是克服困难,是意外,是你们父子如何一起解决突发状况,不是按部就班的打卡!”

一连串精准而毫不留情的点评,如同手术刀般剖开了昨天拍摄的所有问题核心。

现场鸦雀无声,连孩子们的玩闹声都小了下去。

王导汗如雨下,几个被点名的明星爸爸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有被戳破的尴尬,也有被点醒的震动。

没有人敢反驳一句。

张杭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大的专业气场和资本威压,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二。”

张杭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继续他的诊断:

“任务设计流于形式。”

“找食材?抓鸡?太老套!跟环境结合度低,没有挖掘出苗寨的特色和真实生活场景。”

“观众要看的是明星爸爸和孩子们如何融入当地,如何在陌生的、带着地域特色的环境里碰撞出火花,不是换个地方玩你们城里那套游戏!”

王导连连点头,擦着汗:

“是是是,张董您说得对!我们今天的任务做了调整,安排了跟老乡学做竹筒饭,还有”

“闭嘴!”

张杭再次打断,目光锐利地扫过所有摄像机和跟拍导演:

“第三,镜头太追,不够等。”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真实的生活和情感是流动的,是猝不及防的,你们太刻意去捕捉预设的看点,反而错过了那些真正动人的、细微的、不经意的瞬间。”

“比如昨天我看到,可米找不到胡萝卜时,林志那一闪而过的不耐烦和强压下去的烦躁,那才是真实!”

“结果镜头全对着哭闹的可米!再比如石墩摔进泥坑,王滔第一反应是爆笑,第二反应才是去捞儿子,这种真实的、带着点糙老爷们气息的反应,比你们设计的任何父慈子孝都有看点!结果呢?镜头跟着王滔去拉孩子了,错过了石墩自己从泥里爬起来、一脸懵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瞬间!”

他环视全场,每一个被他目光扫到的工作人员都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手心冒汗。

“我要的是什么?”

张杭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真实!是生活!是噱头!”

“真实不等于平淡!生活本身就充满戏剧冲突!噱头不是刻意制造,而是在真实的碰撞中自然产生的火花!”

“你们要做的,是观察者,是记录者!把机器架好,把角度找好,然后,给我沉下去,等!等那些意料之外的、打动人心的瞬间自己跳出来!而不是像赶场子一样,追着预设的脚本跑,把活生生的亲子互动拍成僵硬的任务流程!”

现场一片死寂。

张杭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王导已经不敢擦汗了,脸色发白。

明星爸爸们也都收起了之前或轻松或刻意的表情,神情变得凝重而认真。

张杭的批评虽然严厉,却精准地指出了他们潜意识里存在的问题,让他们有种被剥开伪装、直面本质的刺痛感和隐约的兴奋感?

似乎终于有人指明了方向。

“现在。”

张杭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更加强大的命令感:

“所有人,按我刚才说的,重新调整状态。”

他目光扫过五位明星:

“你们都是专业的演员,要做到忘掉镜头,忘掉明星身份,你们现在只是带着孩子在这个陌生地方体验生活的普通父亲。”

“该宠的宠,该管的管,该急眼的急眼!我要看到你们和孩子之间最本能的、最真实的互动,无论是温馨的还是鸡飞狗跳的!”

“摄制组。”

他转向王导和一众工作人员:

“撤掉一半的预设机位,固定机位为主,跟拍为辅,减少对嘉宾的主动干预和引导,镜头给我藏起来,给我捕捉细节,捕捉微表情,捕捉那些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冲突和温情!任务只是引子,我要的是引子点燃的火花!”

他的指令清晰、明确、不容置疑。

王导像接到了圣旨,立刻大声应道:

“明白!张董!所有人,立刻按张董的指示调整!快!动作快!”

现场瞬间如同被按下了快进键,工作人员开始迅速而有序地调整机位、撤除一些不必要的引导标识,气氛紧张而高效。

明星爸爸们也深吸一口气,互相看了一眼,眼神里多了些豁出去的决心。

林志蹲下身,真正平视着可米,语气不再刻意温柔:

“可米,等下跟爸爸一起学做饭,可能会弄脏手,怕不怕?”

可米看着爸爸认真的眼神,小嘴一抿,用力摇了摇头。

王滔一把揽过石墩,揉了揉他的刺猬头:

“臭小子,等会儿别给老子丢人!玩归玩,掉泥坑里自己爬!”

石墩嘿嘿笑着,眼神亮晶晶的。

其他几位爸爸也纷纷调整了状态,不再端着,多了几分真实的烟火气。

张杭看着下方迅速调整的场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重新拿起平板,手指在上面快速划动着,似乎在确认什么。

调整后的拍摄开始了。

果然,氛围与昨日截然不同。

学做竹筒饭的环节,不再是整齐划一的教学。

林志手忙脚乱地控制着淘气的可米不要把手伸进米缸,低声的呵斥带着真实的无奈。

王滔则和石墩展开了谁放的腊肉多的比赛,弄得竹筒歪歪扭扭,父子俩手上脸上全是米粒,互相嘲笑,笑声爽朗真实。

泰亮耐心地教森迪辨认不同谷物,森迪好奇地用小手指戳戳这个,摸摸那个,父女间的低语温柔而自然。

王伦这次没有大包大揽,尝试让安拉自己往竹筒里放米粒,安拉小心翼翼却笨手笨脚地撒了一地,小嘴一瘪就要哭,王伦这次没有立刻哄,而是带着点苦笑和无奈去收拾,真实地展现了一个笨拙奶爸的窘境,反而比昨天的刻意呵护更有看点。

张龙和小天配合默契,但小天在劈小竹片时不小心划了下手,很轻,小天没哭,只是皱着小眉头,张龙立刻紧张地查看,那瞬间流露出的心疼和强作镇定,被一个固定机位精准捕捉。

没有刻意的剧本,没有过多的干预。

摄像机如同沉默的眼睛,静静地观察、记录着。

那些因为笨拙而手忙脚乱、因为失误而懊恼、因为孩子的小成就而发自内心的喜悦、因为小摩擦而真实的争执所有自然流淌的情感和生活细节,开始源源不断地被镜头捕捉。

王导在监视器后看着,眼睛越来越亮。

这才是他们最初想要的节目!

真实、鲜活、充满不可预知的趣味和温情!

他激动地看向高坡上的张杭,充满了敬佩。

张杭也一直关注着监视画面。

他脸上的冷峻似乎融化了一丝,当看到石墩因为成功做出一个歪七扭八的竹筒饭而兴奋地扑向王滔,把王滔撞了个趔趄,父子俩在泥地上滚作一团哈哈大笑的画面时,他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

一天的拍摄在夕阳的余晖中结束。

尽管过程依旧状况百出,但收获的素材质量与昨日天壤之别。

无论是工作人员还是明星爸爸们,脸上都带着疲惫却满足的笑容,眼神里充满了兴奋。

王导更是红光满面,激动地搓着手,准备立刻召集剪辑师开干。

就在大家以为今天圆满结束时,张杭从高坡上走了下来。

他的步伐沉稳,径直走到王导和几位核心主创面前。

现场轻松的气氛瞬间又凝固了少许,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他。

张杭站定,目光平静地扫过王导兴奋的脸,扫过周围工作人员期待的眼神,然后,他开口了:

“今天的素材,不错。”

王导脸上瞬间绽放出巨大的笑容,刚想谦虚两句。

张杭的下一句话紧随而至,冰冷、清晰、不容置疑:

“昨天的内容,全部重拍。”

轰!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王导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碎裂,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所有的工作人员,包括离得近的明星爸爸们,全都僵住了!

脸上的笑容凝固,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愕!

重拍?

昨天整整一天,起早贪黑,顶着烈日,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孩子们哭闹哄劝,好不容易拍完的素材全部作废重拍?

巨大的震惊和无声的抗议在空气中弥漫。

王导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艰难地发出一点声音:

“张张董?昨天昨天虽然不够完美,但但有些片段还是可用的,比如孩子们刚来的新奇,还有”

“我说,全部重拍,我说什么,你给我执行就行,再有一句反问,你就给我滚蛋!”

张杭打断他,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却带着一种冻结空气的寒意和绝对的权威。

他深邃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直视着王导的眼睛,也扫过周围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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