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皇帝身上的血是他自个的,只不过夏四海还来不及帮着皇帝擦拭。
“夏公公,皇上这是……”洛似锦故作惊慌,“怎么这么多的血?”
夏公公慌忙行礼,“丞相大人,皇上他……”
“快来人,把皇上身上的血迹擦干净。”洛似锦下令。
寝殿内,众人快速上前,换衣的换衣,擦洗的擦洗,一通好生忙碌,众人进进出出的。
洛似锦在殿外候着,过了半个时辰,里面才有了动静。
夏四海缓步上前,“丞相大人,皇上醒了。”
“好!”洛似锦赶紧进门。
裴长恒醒了,但是依旧披头散发,整个人全身上下,透着清晰明了的疲惫之态,洛似锦进来的时候,他目不转睛的盯上了洛似锦。
“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洛似锦行礼。
裴长恒不吱声,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看着。
看得洛似锦眉心紧蹙,不知道裴长恒在想什么?
哦,大概是在想,这件事跟他有没有关系?又或者是,在自己快要不行的时候,先把丞相送去祭天,好为下一任帝王腾位置,以免再赴自己的后尘。
可是……
“丞相。”裴长恒开口,“你说,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听得这话,夏四海手一挥,旋即让底下人快速退下。
有些事情是不能让人知道太多的,还是退避一些为好。
“太医没查出什么,想来皇上……”
“心病!”不等洛似锦把话说完,裴长恒已经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你们所有人都告诉朕,这是心病,可是朕的心病是哪儿来的,为什么就不说了呢?”
洛似锦没说话,一旁的夏四海也不敢言语。
这怎么说呢?
“是春儿。”裴长恒继续开口,“是春儿!”
洛似锦眯了眯眸子,没有多说什么,面色凝重得瘆人。
那是不能触碰的逆鳞!
“朕的春儿,已经离开朕很久很久了,朕以为她死了,后来才知道她还活着,只不过是换了一副躯壳。”裴长恒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疯感,尤其是看向洛似锦的眼神,似乎是淬了毒一般,又好像带着讽笑,那样的嘲弄,“洛似锦。”
他直呼洛似锦其名,嗓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你知道这心病要怎么治吗?”裴长恒问。
洛似锦行礼,“臣不懂岐黄之术,不知道皇上所言的心病要怎么治。”
“朕要洛逢春。”裴长恒直接开口,“朕要你妹妹入宫。”
洛似锦直起身,“皇上,舍妹自由惯了,素来不拘礼数,怕进宫冲撞了皇上。小丫头嘴上不饶人,怕不是个安分的主,皇上三思!”
“是她自由惯了,还是你舍不得?”裴长恒问。
大概是头疼的缘故,他眼睛止不住的眨,时不时用拳头砸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脑子变得清醒一些。
“臣只知道,舍妹有自己的心思,不想强人所难。”洛似锦直言。
裴长恒咬着牙,披头散发如同恶魔再世,“若朕非要强人所难呢?”
夏四海的心头咯噔一声,这话说得……好像快要打起来了?
可一个是丞相,一个是皇帝,夏四海一个都不敢得罪,只能蜷在边上当聋子瞎子,期盼着对话能早点结束。
“皇上!”洛似锦行礼,“臣的妹妹年幼无知,若是有什么得罪、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见谅。”
裴长恒像疯了一般不依不饶,“若朕一定要她进宫呢?朕要她,只要她,必须是她。”
“请皇上……恕臣不敬之罪,不能遵从皇上旨意。”洛似锦一字一句,郑重其事。
两个男人,算是彻底杠上了。
“皇上?丞相大人!”夏四海慌张的开口,“这件事……这件事还是……还是稍后再议吧!洛姑娘她有自己的造化,所以说……”
他一个奴才,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自己的造化?”裴长恒头疼,“人都在朕的宫里了,丞相不会不知道吧?”
洛似锦不急不缓的开口,“臣知道,所以臣才说,舍妹无状冲撞皇上,想来皇上也深有体会吧?每一次的见面,都该是气急败坏。”
裴长恒:“……”
“小丫头这脾气,是臣惯出来的,改不了了。”洛似锦继续道,“臣喜欢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愿意惯得她无法无天,在臣的能力范围内,臣只想让她快快乐乐,而不是拘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人生有很多颜色,她不该只有红墙绿瓦,合该过得色彩斑斓,如鹰隼翱翔。”
裴长恒猛地一张嘴,冷不丁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皇上?”夏四海骇然,“太医,太医!”
洛似锦往后退了两步,冷眼旁观。
所幸太医都在外面候着,这一喊,太医旋即往里面冲,一个个又开始了手忙脚乱的。
刘洲快速进来禀报,“丞相大人,未央宫的大火已经熄灭,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如此甚好。”洛似锦摆摆手,示意他出去。
刘洲行李,快速退出去。
不瞬,太医来行礼,“丞相大人,皇上只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下官已经施针,待皇上心绪平稳就没事了。只不过,还是要以静养为主,毕竟皇上的身子此前遭受重创,若是一直这样情绪反复,恐怕会旧疾复发,真到了那时候……”
有些话,得适可而止。
虽然没说,但懂的人都懂。
“知道了,去开药吧!”洛似锦摆摆手。
太医行礼,快速退下。
此刻的裴长恒倒是觉得舒服了不少,一口血吐出去,人也松快了些许,那些头疼的症状减轻了一些,只是靠在那里更显虚弱,一张脸煞白煞白的。
“洛似锦,你为何就不能成全朕呢?朕才是九五,才是天下之主,你怎么敢违拗朕的旨意?你就不怕朕废了你这个丞相,抄了你丞相府?”裴长恒虚弱的开口。
洛似锦似笑非笑,兜手在袖,“皇上查抄丞相府又不是头一回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哦,是陈赢还活着的时候,陈太尉构陷微臣,皇上不也是让人查抄了丞相府吗?甚至想让臣死在大牢里,任由陈赢毒害微臣。”
裴长恒忽然说不出话来。
“哦,这手段是不是有些熟悉?”洛似锦叹口气,“毕竟皇上杀死永安王世子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