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海陡然明白了洛似锦的意思,当即让人去请了吴真道人过来。
乍一眼这寝殿内的状况,吴真道人便明白了其中意思,当即拂尘一甩,道一句,“无量寿佛。”
“道长,太医说皇上可能是心病,实在是没法子了。”夏四海是真的着急,“你快给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皇上快些醒过来?让皇上快些好转?”
洛似锦默默地退到了一旁,看着吴真道人快速上前,为皇帝把了把脉,然后伸手在皇帝的面颊上方,虚空一抚。
其后,便是以沉默。
来自于帝王的沉默。
“道长,您……”夏四海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您觉得如何?”
裴长恒紧闭双目,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皇上脉象平和,身子无恙。”吴真道人沉着脸,“皇上最近是不是因为某些旧人旧事,动过怒,以至于情绪过于激动,沉溺于过往之中难以自拔?”
此话一出,夏四海更是傻眼了,“道长怎么知道得如此清楚?”
“皇上的身上,有戾气缠绕,可见并非寻常之事。”吴真道人皱起眉头,“这是怨气缠身,心结难舒之兆。”
夏四海扑通跪地,“请道长一定要救皇上,皇上他……”
“不必如此,老道既然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因为与皇上有缘,势必不能袖手旁观,有些事情还是要管一管的好,毕竟因果循环,沾染之后若不能善了,那便是谁也跑不了。”吴真道人立在龙榻边上,“公公,我需要一些东西。”
夏四海连连点头,“只要道长开口,老奴这就去办。”
东西要的不多,多数是道家日常所用之物,要紧的器具都在吴真道人随行的包袱里,其他的只需要夏四海斟酌着采买罢了。
见着洛似锦从皇帝的寝殿里出来,文武百官旋即迎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的,想要问出点什么,毕竟皇帝这个模样,换谁不得心惊胆战?
“诸位放心,皇上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一点刺激而已,别的倒是没什么。”洛似锦言简意赅,“诸位大人不要担心,太医也说了,皇上没事。”
听得这话,众人稍稍放松了些许。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只不过……
“那皇上现在……”
洛似锦解释,“皇上现在需要静养,诸位大人先回去吧!”
丞相都这么说了,众人自然也不会再在宫中久留,当即纷纷行礼,快速离宫而去。
“爷?”祁烈上前。
洛似锦回头看了一眼明泽殿的大门,“开始起效了。”
死又有什么可怕的?
眼一闭,这辈子就结束了。
但活着才是真正的煎熬!
“欠了那么多的血债,跳下宫墙得有多疼啊?”洛似锦幽幽启唇,“该有报应的时候,就是得来猛烈一些,若是刽子手没有任何的惩罚,还算什么报应呢?”
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谁都不会例外。
“皇上应该很快就能苏醒,只是……”祁烈担忧,“姑娘在宫里,没事吗?”
“放心吧!”洛似锦还不清楚魏逢春的性子吗?
她只会膈应裴长恒,将他吃得死死的。
女人,只要心中无爱,其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那就好。”祁烈松了口气。
要是姑娘有什么闪失,爷还不得急得跳脚?
所幸,姑娘如今清醒得很,还已经成了皇帝的克星。
经过吴真道人一番操作,裴长恒还真的醒了过来,只不过清醒的时候依旧是吓得不轻,整个人拼命的往后退,蜷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
“皇上?”夏四海吓得不轻,“皇上?这是明泽殿,是奴才啊!”
裴长恒整个人都是懵的,恍恍惚惚,精神不济,好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道长,你看皇上他现在这样……”夏四海急得很。
裴长恒一句不说,就只是蜷缩在墙角,直勾勾的盯着正前方,但是瞳仁里没有焦距,说明他没有意识到跟前的人是夏四海,又或者是还处于游离的状态。
“皇上?”吴真道人缓步上前。
只瞧着他拂尘一甩,不知道掐了什么口诀,冷不丁用指尖戳中裴长恒的额头。
忽然间的倒吸一口冷气,好像是从泥潭里把人拔了出来,裴长恒骇然瞪大眸子,宛若大梦初醒,额头的冷汗瞬时涔涔而下。
“皇上?”夏四海瑟瑟发抖,“皇上?”
裴长恒瞳仁聚焦,这才看清楚眼前人,“朕这是……这是怎么了?”
“皇上,您在金殿上晕倒了。”夏四海没敢说实话,“丞相和文武百官分外忧虑,太医诊治了一番,说您没什么大碍,就是可能有点着急了。”
话说得很婉转,但是……裴长恒还是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言外之意,他有心病?
“心?”裴长恒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心……朕有心疾?”
夏四海没敢继续往下说,只是将目光落在了吴真道人的身上。
只听得吴真道人笑了笑,“皇上不必担忧,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缠绕心头不去,以至于皇上忧心,郁结在心,始终不得舒展,这才晕死过去。”
郁结于心?
裴长恒深吸一口气,“是道长救了朕?”
“皇上大病初愈,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来,您这身子如此,心也是如此。”吴真道人叹口气,“若是操之过急,反而得不偿失。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还望皇上能擅自珍重。”
裴长恒皱起眉头不说话,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吴真道人。
只觉得,他话中有话。
“道长,朕其实……”裴长恒犹豫着,“朕其实心里有个疙瘩,但是没办法得到纾解,你说……你说若朕非要强求,那会如何?”
吴真道人似笑非笑,指了指上苍,“且看天意,天意难违啊!”
裴长恒瞬间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