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的陈赢,就宛若是丧家之犬,除了一身狼狈的把自己藏起来,已经没了第二条路可走,恨到了极致,便是心头的一腔怒火。
“洛似锦啊洛似锦,终是我小看你了!”陈赢终于明白,自己输在哪儿了,是天牢,是自己得意忘形了,但凡当时再小心谨慎,发现异常,就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乔装易容的影子,装得可真像啊!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洛似锦布下的一个局,而自己浑然不知。
到底是从哪儿开始的?
洛似锦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小动作的?
该死!该死!该死!
四下,静悄悄的。
听得底下人汇报,说是陈赢进城了,洛似锦也不着急,祁烈倒显得很兴奋,这猫捉老鼠的游戏可算是开始了,这一回轮到陈赢躲躲藏藏。
“风水轮流转,也该他陈太尉试一试,当老鼠的滋味。”祁烈站在街头。
洛似锦坐在马车里,“大白天的,他不会出来。”
祁烈的笑凝结在唇边。
“等天黑,你就能在丞相府附近看到他了。”洛似锦掀开车窗帘子,瞧了一眼街头的场景。
该收拾的,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是陈赢这条漏网之鱼。
“那卑职就在丞相府等他。”祁烈冷下脸,“此番定不能让他跑了。”
洛似锦没说话,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放虎归山终究是祸患,如今这个时候正好能了结了他,横竖自己的名声已经不能更糟糕了,心狠手辣是丞相大人的代名词。
“爷?”祁烈低唤。
洛似锦回过神来,“今夜格外留意客栈,不要让人惊扰了客栈里的人,也别让他们出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烂船还有三斤钉,陈赢这厮必定还有后手。”
至少,陈老太师会给他留点后手,不得不防!
“是!”祁烈自然不敢大意。
陈赢为什么输?
因为他得意忘形,他大意了,所以不能走陈赢的老路,还是要仔细留意,谨慎应付才行。
白日里,倒也没别的意外发生。
但是夜里,还真是有了窸窣声。
陈赢出来了,如洛似锦所料的,出现在丞相府外头,对于丞相府,陈赢并不陌生,之前来抄家的时候也算是里里外外走了个遍,所以现在他没有去主院,而是去了偏院。
偏院住着洛似锦的妹妹,洛逢春。
洛逢春院子一直有人精心打扫,但是无人居住,也无人敢擅自闯入,这便是最安全的地方,陈赢躲在这里便是躲在了洛似锦的眼皮子底下。
所谓灯下黑,便是如此。
洛似锦肯定想不到,他陈赢就藏身在丞相府,哪天洛似锦大意了,他就可以送洛似锦去死……
事实上,从他进来的那一刻开始,这偏院外头就竖起了弓箭手,有时候瓮中之鳖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敌人。
房间里有东西,陈赢又累又饿,果断的吃了两口,喝了点水,顺便眯了一会。
只不过……
外头的窸窣声响起,他忽然意识到,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院子里,有声响。
洛似锦坐在院中的亭子里,祁烈站在边上伺候着。
瞧着棋盘中的棋子,洛似锦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出来吧!”
陈赢:“……”
“你以为丞相府是你的太尉府吗?”洛似锦不温不火的开口,捻着棋子落下,“什么东西进来了,什么腌臜藏着,我能不清楚?丞相府的防守,远胜过你能想象。”
陈赢深吸一口气,显然意识到,这话是冲着自己来的。
“出来吧!”洛似锦又落下一枚棋子,“再不出来,本相可就要放箭了。”
陈赢犹豫再三,到底还是走了出去。
祁烈心头一紧,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剑。
“别紧张,陈太尉如今已经是丧家之犬,但入了门就是客,总归是要以礼相待的。”洛似锦抬眸看了一眼,“坐吧!”
很难得。
冤家对头,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祁烈,上茶!”洛似锦开口。
祁烈犹豫了一下,“爷?”
“你觉得我们打起来,你有几分胜算?”洛似锦问。
祁烈行礼,“卑职这就去。”
稍瞬,祁烈奉茶。
陈赢一直没说话,神情略显黑沉,“洛似锦,你以为你赢了吗?”
“陈太尉还不想认输吗?”洛似锦反问。
陈赢一顿,转而嗤笑两声,“我为什么要认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还活着,就由不得你洛似锦一人做主。我还没输!”
“陈太尉果然是英雄气概,骨头倒是挺硬的,就是不知道你能硬到何时?贪墨赈灾银,里通外敌,这里面的证据都已经呈递御前,满朝文武都知道了,天下百姓也都瞧见了。”洛似锦顿了顿,“城门口贴的那些告示,你不会没看到吧?”
陈赢眯起危险的眸子,他是悄悄进来,哪儿知道这些?
“爷,您忘了,太尉大人是悄悄回来的,怎么敢去看公告?”祁烈冷嘲热讽,“躲躲藏藏都来不及,哪儿敢出现在人前?藏头露尾,宛若鼠辈。”
陈赢拍案而起,却听得棋子落盘的声音,所有的声音瞬时卡在嗓子眼里。
祁烈浑然不怕,怀中抱剑,就这么冷眼看着陈赢的无能狂怒。
“太尉大人。”洛似锦端起杯盏浅呷,“人呢,还是要看清楚形势才好,如今……形势比人强,你不得不承认,自己现在是丧家犬的事实。”
陈赢慢悠悠的落座,面色冷沉,“洛似锦,你想干什么?”
“不想做什么,只觉得应该送陈太尉一程。”洛似锦放下杯盏,“你想过要进来,可想过如何出去?这丞相府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进来的,何况……没人看到你进来吧?”
陈赢:“……”
诚然,他刻意悄无声息的进来,自然不会让人看见。
“本相知道,太师大人会给你留退路,可是进了这丞相府,什么退路不退路的,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个问题。”洛似锦仔细端详着桌案上的棋盘。
黑白棋子,是非分明。
“洛似锦,你确定能杀得了我?”陈赢眯起危险的眸子,已然想要动手。
祁烈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握紧手中剑,随时准备迎上。
“陈赢,知道为什么让你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