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逢春没说话,外头逐渐没了动静。
下一刻,她推开了窗户,只瞧着停在外头的马车已经缓缓离开。
洛似锦走了。
如裴静和所言,现在的他还不足以确保她的万无一失,所以不能过多接触,还是早些离开为好,尤其是这个节骨眼,最要紧的是对付陈赢。
哦,还有宫里那位。
丹药吃得越多,身子被掏空的速度就越快,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纵然是九五之尊也是如此,谁都不例外。
“爷,未央宫送了消息出去,但被咱的人拦截了。”祁烈开口。
洛似锦靠在软榻上,略显疲惫的闭上眼,“知道了,她掀不起大浪来。”
未央宫那位,如今自身难保。
送消息?
不可能。
宫里的人都被替换了,如今是洛似锦的天下,他们还能做什么事情呢?
徒劳无功罢了!
明日,陈赢就该回来了。
但他回来之后,什么都来不及了。
夜里,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常,每个人都是心惊胆战的。
尤其是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城内有黑影在游走,这些人似乎在查探什么,可惜还没游走多久,就被后续的人扑到,然后悄无声息的拖进了巷子里。
生死难料。
陈赢策马连夜赶来,到了城门外的时候,天还没亮,身后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他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紧闭的城门,又回头小心谨慎的看了看,总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大人?”底下人不解,“这……”
陈赢眯起危险的眸子,默默的脱去了身上的孝服。
内里,一身黑衣。
“都脱了。”陈赢冷然。
众人慌忙脱了白衣。
“接下来,做点事情。”陈赢深吸一口气,勒紧了手中的马缰。
做点事?
什么事?
每个人都心中惶然。
天亮了,一切都还是平静的模样,只不过消息却并不平静。
“爷,陈赢失踪了。”祁烈匆匆忙忙的赶来。
洛似锦刚从明泽殿出来,这会面色沉静的站在宫道上,他正准备去六部衙门呢,听得这消息,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陈赢功夫高,自然会发现有人跟着他,想必这会已经知道了异常,一个人脱逃总好过身后跟着一群人,如今这般倒是意料之中。”洛似锦深吸一口气,“告诉郡主,要当心。狼跑出来了!”
“是!”
祁烈垂眸。
这是一匹饿狼,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咬人。
“陈赢回来了,第一时间是去太师府与太尉府,吩咐周遭众人要仔细留意,若有可疑人,立刻抓人,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人。”洛似锦裹了裹后槽牙。
陈赢啊陈赢,丧家之犬的滋味如何?
就是不知道,他这会能藏在哪儿?
陈赢是钻进牛车里,跟着老百姓一起进城的,第一时间去了太尉府,外头没看到人,而且门口一个过路的也没有,这本身就不正常,所以他压根没有逗留,而是转道小巷去了染布坊。
里面,很安静。
墙壁上有打斗的痕迹,瞧着有些划痕,可见也不是什么好事……
完了!
他心里咯噔一声,压了压头上的斗笠,站在了街边的位置,听得百姓议论纷纷,说什么丞相大人没死,丞相大人又回来了,这下子太尉府要倒霉了。
的确,他现在很倒霉。
察觉到不对,他就悄悄的回来,也幸好是悄悄的回来,否则……怕是一进城就得被抓。
该死的,洛似锦没死?
他怎么可能没死?
不可能的。
他亲眼看到过洛似锦的尸体,人怎么可能没死呢?
难道说,大牢里的人是假的?
可是没发现戴着假皮面,这是怎么回事呢?
陈赢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自己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父亲刚刚下葬,而自己……太尉府是回不去了,得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查清楚自己出城的这段时间,城内究竟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一队巡逻的军士跑过去,惊得陈赢慌忙钻回了巷子里,一颗心砰砰乱跳。
打起来的话,双拳难敌四手,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抗?
正想着,前方真的打了起来。
是之前跟着他一起回城的那些随从,这会正被拦在街头,一群人围攻他们几个,打得好不狼狈,眼看着更多的军士扑了上去,陈赢咬咬牙,只能转身离开。
自己若是出去,只能一起被抓,得不偿失。
更让他绝望的是,此前站在太尉府和太师府这边的官员,家中也都有护卫驻守,看得出来都是在守株待兔。
他陈赢,就是这只兔子。
“洛似锦,你好得很!”陈赢气急败坏。
可现在他没办法,眼见着周遭不断有脚步声响起,旋即捡起了巷子口的垃圾箩筐,快速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将自身藏得严严实实。
恶臭味弥漫开来,谁也不会在这里逗留,更不会想到,此前风光无限,自诩生杀予夺的陈太尉,就藏在这巷子角落里的垃圾堆内。
“那边,快!”
军士快速跑过去,脚步声渐行渐远。
好半晌,陈赢才拂开了箩筐,头发上还沾着不少烂菜叶,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该死的!
洛似锦,我们走着瞧。
纵身一跃,他翻墙进了一院子,不管怎样,先藏起来再说。
等到天黑……
天黑再出去,想来更容易藏匿自身。
洛似锦,裴长恒,你们居然联手?
呵,真是小看了这狗皇帝。
“刚才明明看到这边有人,怎么不见了?”
“搜!”
“丞相大人吩咐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之前闯入城中的几个黑衣人,已经全部被抓,剩下的陈太尉一人孤掌难鸣,想必也撑不了多久!
“搜,挨家挨户的搜,掘地三尺也不能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