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得着你说?我又不是蠢货。”吴真道人继续闭上眼,“比起陈家,我宁可相信你。”
洛似锦看了一眼外头,悠悠然吐出叹一口气,“我自不会让你失望,这天下很快会有新的光景,这些个蠹虫都该被清除干净,现如今就是很好的机会。我们,都会有很好的未来。”
“要不是师兄找我,我是不会掺合进来的,不过现在看看……似乎是有些值得。”吴真道人唇角带笑,“无量寿佛……甚好。”
洛似锦悄无声息的离开,这宫里都已经安置妥当,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剩下的就交给人性吧!
贪婪这两个字,不是说说而已,有些人已经尝到了甜头,就再也收不了手了。
就好比现在的陈赢,高昂的情绪快要到巅峰了,整个人都洋溢着高高在上的得意,只觉得胜利就在前方,甚至于开始让人私造龙袍。
他做梦都在想,自己穿上龙袍会是什么样子?不再是一人之下,而是高高在上,九五之尊,天下之主,以后这天下是陈家的!
“大人!”门外有人低唤。
陈赢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默默的收敛了情绪,转身回到桌案前坐着,装模作样的喊了声,“进来!”
底下人快速进门,只是有些战战兢兢的,“大人,城里城外都搜了遍,始终没有发现祁烈等人的踪迹,是不是已经潜逃了?毕竟丞相已死,合该作鸟兽散。”
鸟兽散?
“祁烈和葛思怀是洛似锦最忠心的两条狗,按理说不可能逃走,说不定埋伏在什么地方,准备伺机而动,想要杀了我呢!”陈赢嗤笑两声,“为主子报仇,应该是这两条好狗最想做的事情。”
底下人不敢言语。
“吩咐下去,加强太尉府的戒备,以防贼人偷袭。”陈赢仔细的想了想,这祁烈还真是有可能跑这儿来,毕竟葛思怀为人阴狠狡黠,必定不会轻易自投罗网。
那祁烈脑子不多,所以最有可能出现的人,只会是他……
不知道这小子,现在藏在哪儿呢?
满城搜捕,无一所获。
百姓还在闹腾,到处奔波为洛似锦鸣冤,但无一例外,全部都被关押大牢,尤其是北州来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受了刑罚。
即便如此,纵然身如蝼蚁,卑微如尘,这些人也没有松口。
一口一个,丞相冤枉。
“你们这群刁民,罪臣洛似锦已经伏诛,尔等还敢叫嚣?”狱卒一鞭子下去,便有血色飞溅而出,血痕浸染囚衣,“太尉大人仁善,念及你们都是被奸人蒙蔽,未予追究,尔等理该感恩戴德。再敢叫嚣,别怪我大刑伺候!”
为首的男人此刻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躺在草垛上,听得这话不由得笑出声来,“感恩戴德?感什么恩?他陈太尉何德何能,让咱们这些险些丧命于风雪中的人,对他感恩戴德?良善者冤屈枉死,贪婪者荣登高位。天道何其不公,何其不公啊!”
“放肆!”狱卒一鞭子过来,又是一阵惊呼。
但即便如此,众人亦是高呼,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有狱卒立在边上,默默的皱了皱眉头,瞧着眼前的场景没有上前,只静静的听着,无声看着,但他知道这些事情必不会长久,很快……都会结束的。
再忍忍!
“你们不改口,永远都别想走出这大牢。”狱卒黑着脸,“太尉大人吩咐过了,你们若是冥顽不灵,就一直待在这里。”
大牢里关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但无一人改口。
尤其是北州来的百姓,若不是当初洛似锦与魏逢春去赈灾,他们全家老小乃至于整个村子的人,怕是都死绝了。
如此大恩,若不得报答,哪有颜面回去见父老乡亲?
死,也要死在这里。
“呵,看你们能倔强到什么时候?”狱卒转身就走,“什么万民书,什么万民书,到了这里都不好用,这可是天子脚下。”
何其滑稽可笑。
原是体现民意的宝贝,到了天子脚下反而不中用了。
“原来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真的只是说说而已。”男子嗤笑两声。
囚室内,一片死寂。
至于那万民书和万民伞,陈赢一把火就烧了个干净,瞧着那烈火吞噬这些染着血迹的东西,唇角满是嘲讽的笑意。
“民心算个什么东西,权力才是至高无上的。”陈赢低笑两声,“万民书?这下子,还剩下什么呢?洛似锦,到阎王地府收你的万民书去吧!说不准,阎王爷看你如此得民心,还能让你投个好胎。”
大火吞噬,一切尽化灰烬……
烧了,什么都没了。
虽然人没找到,但是关于洛似锦的这些痕迹,都得消灭,就算是洛似锦死了,他陈赢也不会让洛似锦……死后有翻身的机会,这一盆污水泼下去,必不能再洗干净。
“大人,染布坊来消息了。”底下人上前行礼。
陈赢回过神来,转身就走。
看样子,形势压人,他们还是妥协了。
马车停在巷子口,秋水静静的盯着,看着陈赢左顾右盼的进了染布坊,心下微沉,扫一眼周遭。
夜里不好查看全貌,白日里倒是能看个仔细。
隔着一段距离,趴在较高处的屋脊上,秋水眯起了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看,只瞧着那染布坊里似乎又什么东西在动?
一群人?
那些是什么人?
隔着距离,看不清楚,只瞧着他们都在对陈赢行礼,但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想了想,秋水环顾四周,若是能再靠近,就可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到底在说什么?若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也能让郡主第一时间知晓。
思及此处,秋水缓步朝前飞去,几个落点便蛰伏在距离染布坊最近的位置,屏气凝神,目光专注。
蓦地,脊背一阵发凉,秋水骇然心惊。
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