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裴长恒顿觉头皮发麻,“毒死的?”
“是!”刘洲如实回答,“卑职看过了仵作的验尸簿,喉间和肝脏刺入银针,皆可见发黑,实乃剧毒痕迹,所以……所以丞相大人乃是中毒身亡。”
裴长恒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被毒杀的……”
“是!”刘洲很肯定的应声。
夏四海叹口气,默默的站在边上不说话。
“陈赢真是好大的胆子!”裴长恒深吸一口气,“若只是裴长奕也就罢了,南疆毕竟是南疆,永安王府在皇城到底没多少势力,又加上谋反之罪,死了也是活该,不过是惹些非议罢了!但是洛似锦不同,他是先帝的宠臣,又是辅政大臣,如今还是丞相……陈赢是怎么敢的?”
说下手就下手,说动手就动手。
堂堂一国丞相,百官之首,说杀就杀了?
这可不是一只鸡,一只鸭,是个人,是一人之下的丞相!
“皇上?”夏四海低声开口,“虽说太尉大人下了手,但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一直较劲拉扯,将皇上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其实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现如今出现了偏颇,只剩下了陈太尉……人在得意的时候,往往会露出马脚,展露出最大的破绽。”
刘洲行礼,“皇上,卑职觉得夏公公所言甚是,只要露出破绽,就会有迹可循,能钻空子,到时候皇上一出手,那便是一招制敌!”
“一招制敌?”裴长恒若有所思的点头,“也好。”
尸体被抬出去了,就摆在宫门口,丞相洛似锦的尸体成了他畏罪自戕的铁证。
那一瞬,闹哄哄的人群都安静了下来。
曝尸在宫门口,等于是变相的受辱。
陈赢依旧骑着高头大马,仿佛这样才能高人一等,“大家都看清楚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就是丞相洛似锦的尸体,罪证确凿,服毒自尽。皇上感念洛似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便功过相抵,对于丞相贪赃枉法之事,不予继续追究。”
他嗓音高昂,透着那一股子意气风发,好像是已经大权在握,一人天下。
然而他这话一出,百姓就更是愤怒了,万民书和万民伞都送上来了,结果他们在大牢里就毒杀了当朝丞相,这是什么事儿?这叫什么事?
“皇上,皇上啊!”有人高声喊着,“皇上,丞相冤枉,冤枉啊……”
人死不能复生,但是冤屈不能带到阎王殿,必须要申诉,必须要伸冤。
活着清清白白,死也得清清白白。
“放肆!”陈赢举着马鞭厉喝,“皇上已经下旨,此事到此位置,尔等刁民再敢造次,一律格杀勿论!”
洛似锦都死了,皇帝又是个病秧子,估摸着也活不长久,整个朝廷都是他陈赢说了算!
父亲没能做到的一人天下,他陈赢做到了!
刀剑纷纷出鞘,此刻的陈赢似乎已经杀红眼了,那股子小人得志的模样,简直是藏都藏不住,宫门口的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们今日都给我听好了,从此刻起,不许再提任何有关于丞相一案的事情,谁敢妄言朝政,那就是一个字,死!”陈赢眯起危险的眸子,音色狠戾无情,“都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都扬起头看他,但无一人服他,每个人的眸中透着各色情绪,有痛恨的,有惊惧的,有茫然无措……
每个人都好像预感到了以后会发生的事情,比如说外臣挟权,架空帝王,到时候天下大乱,佞臣当道……
这天下,要乱了。
要变天了!
“把犯上作乱的,全部给我抓起来!”陈赢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凡是跟洛似锦有关的人,都不能放过,趁着这个好机会,将洛似锦的所有势力都铲除干净,剩下的便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想到以后这天下就是自己做主,陈赢简直是……心花怒放,高兴得几乎要飞起。
当然,还是需要点时间的。
铲除势力,得一步步来。
洛似锦就在远处看着,面色沉得厉害,但他没有靠近,只将陈赢的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接下来就该是清剿丞相府了吧?
可惜,丞相府的那些人,早就不见了踪影。
等陈赢带着人闯入丞相府的时候,之前被围困在相府里的祁烈等人,早已消失无踪,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给我搜!”陈赢怒喝,“不管怎样,都要把人给我搜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是那个祁烈和葛思怀!”
“是!”底下人快速散开。
掘地三尺,亦不放过。
祁烈和葛思怀身为洛似锦的心腹,掌握着洛似锦太多的秘密,抓住了他们,就能知道洛似锦究竟有多少暗卫,背后都做了什么?朝廷里有多少人与洛似锦为伍?
若是能有一份名单,那就更方便不过了,按着名单杀,就一定可以将洛似锦的势力全部铲除……
想起这些,陈赢就更激动了。
现在宫里已经有个小皇子,等到处理完了洛似锦的势力,那皇帝就可以驾崩,扶持幼帝登基,请皇后垂帘听政,而大权就真真正正的落在自己手里了。
生杀予夺,谁敢置喙?!
丞相府空了,陈赢大摇大摆的进了洛似锦的书房,之前来搜过,所以书房里一片狼藉,他也不做什么,就坐在洛似锦的那张椅子上,悠闲自得的将腿架在桌案上。
“洛似锦啊洛似锦,你也有今天。”陈赢嗤笑两声,“阎王殿前少说话,下辈子做个好人吧!”
洛似锦的一切,终于都归了他所有。
“爹,你看到了吗?你做不到的一人之下,儿子做到了,我做到了。”陈赢站起身,“以后我会成为这天下的主人。”
皇帝合该继续病着……
明日的朝堂之上,将会成为他陈赢的一言堂!
想起这个,陈赢便想笑,想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这天下是我的了!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