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万民书进城的消息,陈赢差点把手中的杯盏狠狠摔碎在地上,“不是让你们拦着点,拦着点,拦着点吗?一帮酒囊饭袋,怎么连个人都拦不住,居然会让万民书、万民伞进城?平日里各个夸夸其谈,真的到了用的时候,一个赛一个的废物!”
语罢,陈赢揉着眉心,在屋内来回的踱步。
这下子可就闹起来了,若是百姓请命,那他那些证据该如何作用?
发挥不了作用的罪证,与废纸有什么区别?
“大人,为丞相大人请命的人,如今都捧着万民书和万民伞,跪在了皇宫外头,这……这怕是不好处置!”底下人有些瑟瑟发抖。
这可如何是好?
皇宫外?
“你们都是废物吗?不会去驱散他们吗?”陈赢咬牙切齿。
底下人面面相觑,愣是无一人敢吱声。
“废物!”陈赢抬步就走。
宫门口。
人声鼎沸,火光摇曳。
所有人都跪在那里,齐声高呼着“丞相冤枉”、“丞相冤枉”、“还丞相清白”等话语,手中的万民书被拉扯开来,高高举国头顶。
那阵势……
气得陈赢肝疼。
这帮吃饱了撑的乱民,不好好回家吃饭睡觉,跑这儿来闹事,真是不知所谓,不知死活。
“混账东西,这是皇宫!”陈赢骑着高头大马,“都给我散了,要是再敢闹事,就全都抓起来,本太尉就不相信了,你们这群刁民还能闹出花来。”
侍卫纷纷拔剑相向,一个个都挡在了宫门口,拦在了百信跟前。
“太尉大人!”有一人缓步上前,拱手做礼,“草民从北州而来,身上带着北州知府大人的印信,为的就是替丞相大人伸冤。丞相大人在北州为我们殚精竭虑,护住了北州百姓,免于雪灾之祸,瘟疫之祸,乱敌之祸,实乃朝廷功臣,怎能因为三言两语,就诬陷好人?”
陈赢握紧了手中缰绳,忽然间拔刀相向,“你闭嘴!”
“太尉大人,草民说的都是实话,您为何不信?还是说,您就是要让丞相大人背上污名,就此被冤死在牢中?太尉大人,是这样吗?”青衣布衫,一言一行,君子无双,“这万民书和万民伞就是咱们北州百姓,对丞相大人最大的认可。若是丞相大人真如太尉大人所言,是贪赃枉法之徒,我等何来长途跋涉?何必多此一举?”
陈赢咬着牙,“巧舌如簧,煽动民心,其罪当诛!”
“草民一介布衣,无官职在身,无荣华富贵在手,唯有这一身的傲骨,宁折不弯。”男人挺直脊背,就站在那里,面不改色的看向围拢而来的军士,仰头看着骑在马背上的陈赢,“太尉大人若是有真凭实据,何必如此恼怒?”
陈赢是真的被气着了,头顶都快气冒烟了,“你给我闭嘴,来人,把他抓起来,把他抓起来。”
“太尉大人,真相是无法被掩盖的,北州数万万百姓都是见证,您杀得完吗?您抓得完吗?丞相大人是冤枉的,丞相大人没有贪赃枉法,没有贪墨赈灾银子,也没有通敌叛国。”男人被摁住,却还在高声叫嚷着,“丞相大人是冤枉的,真相永远都不会被掩埋,太尉大人、太尉大人……”
人被带下去,但更大的动乱开始了。
眼见着军士想要镇压百姓,百姓更是群情激奋,哪儿会坐以待毙。
高声喊着,高声叫着,与军士对抗。
场面开始变得乱糟糟的,分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但是军士也不敢动刀动枪,毕竟百姓手无寸铁,他们岂能真的拔刀杀人。
可是……
马声嘶鸣,陈赢咬着牙,气得七窍生烟,这件事似乎不能善了了。
北州的人掺合进来了,甚至于他可以肯定,必定有人在背后指使,有人在后面鼓动,要不然这群刁民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闹到皇宫门前。
宫门前,乱成一团。
宫内,亦是消息呈递。
裴长恒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不由得心神一震。
“你是说,万民书?”
夏四海连连点头,“是,万民书和万民伞,还有北州百姓特意赶来的,说是要为丞相请命,为丞相大人喊冤。”
闻言,裴长恒傻眼了。
洛似锦居然有这么多的本事,煽动了北州的百姓,发动了这样的民变?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万民书?”裴长恒低声呢喃,面色惨白,“陈赢输了?”
夏四海顿了顿,忙低声宽慰,“皇上放心,陈太尉没那么容易输,只是说出了点乱子,但是证据还是证据,在查找证据洗白的时候,丞相还是需要点时间待在大牢里的。”
只要人不出来,陈赢就有机会。
“陈赢这个废物!”裴长恒狠狠闭了闭眼,“都知道北州那边会有动静,居然也不拦着点?就这么放着他们进了城,如今倒好,竟是真的闹起来,还闹到了宫门口?明日满朝文武都会知道,丞相是冤枉的,原本就站在丞相府那边的人,会借题发挥,到时候……”
到时谁输谁赢,还真是不好说!
“皇上莫要着急,这件事还没到那一步,等着陈太尉先处理了宫门口的事情,再行议论不迟。总之,陈太尉是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夏四海心里也惴惴不安。
如果陈赢输了……
相比起洛似锦,陈赢比较好掌控。
一个头大无脑的人,只知道使蛮力的人,可不就好掌控吗?
不像是洛似锦,城府太深,什么时候死在他手里都不知道,这样的一个人,活着就是威胁,唯有死了才是万无一失。
可眼下,好似倒过来了,死的……可能会变成陈赢。
一旦陈赢输了,洛似锦便是真正的大权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