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出事,只是五个字,但听在魏逢春的耳朵里,就跟天方夜谭似的,凑一起就怎么都听不明白了,一时间还真是有些神思恍惚。
“你是说,我哥哥被抓了?”魏逢春皱起眉头。
苏墨点点头。
“不应该啊!”裴静和也觉得匪夷所思,“洛似锦不是这么大意的人,一个陈赢而已,对付他还需要动多少脑子?如果算上陈太师的话……”
苏墨又道,“陈太师可能已经死了,但是陈太尉秘不发丧,这件事就有点问题。”
“秘不发丧?那不得臭了?”魏逢春目露嫌恶,“陈家没一个好东西,为了得到权势,爬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什么都做得出来。”
苏墨点点头,“所以这件事应该是真的,但是太尉府和太师府戒备森严,若是陈赢有意要把尸体藏起来,那还真是不好找。”
“那我兄长下狱是怎么回事?”魏逢春又问。
苏墨看了一眼裴静和,裴静和点点头。
“因为北州之事,如今陈赢构陷了不少罪证,说是丞相大人贪赃枉法,贪墨赈灾银,里通外敌,当初所有的证据本该落在他们头上的,如今都被反扣在丞相大人的头上。”苏墨说完这话,坐在边上喝了口水,没有再继续说。
北州?
魏逢春差点把手里的筷子都丢出去,“北州的事情我最清楚,这帮天杀的畜生,当初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咱都还没来得及清算,他们倒好,竟来反咬一口,真是该死得很!”
“北州的事情我也知道,既然是构陷,迟早会露出马脚。”裴静和给魏逢春夹菜。
魏逢春回过神来,“如今我回来了,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你放心,事情没那么不可收拾。”苏墨继续说,“北州那边的官员,还有不少百姓都联名上书,写了万民书,送万民伞,都在送往皇城送往御前,为丞相大人喊冤洗白。”
魏逢春愣了愣,“万民书?”
“嗯!”苏墨颔首,“所以丞相大人应该没什么大碍,皇帝如今病势刚有起色,想必也经不起这大刀阔斧的动手。”
魏逢春看向他,“病势……”
“病得快要死了,躺在那里很久很久,跟个活死人一样,大概就是你们失踪之后的事情吧?反正不管病了多久,病是真的,那就足够了。”苏墨解释。
魏逢春呵笑两声,“可真是活该啊!”
裴静和看向她,好半晌才道,“先吃,饭菜都快凉了。”
吃完饭,睡不着了。
魏逢春便坐在院中,如今他们在山中的小院里养伤,要不然这长途跋涉的,二人的身子是吃不消的,只能先养个几天再说。
“你担心洛似锦?”裴静和问。
魏逢春的抬头,今夜无星无月,天空漆黑一片,“怎么能不担心呢?这天底下能关心自己,舍命护你之人,都值得你用心去担忧,去回应。”
“他不是你哥哥吗?你就当他是哥哥。”裴静和开口,“反正,也只能是哥哥吧!”
魏逢春一愣,狐疑的看向她,“你这话怎么怪怪的?郡主,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若是你兄长此番无恙,洛似锦度过了这一劫之后,你是否跟我一起回南疆啊?”裴静和尽量让语气平静一些。
魏逢春想了想,“南疆不是没事了吗?现如今这么一闹腾,边关诸国不敢进犯,南疆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需要开战的。如今疫病都去了,大家都开始休养生息,我似乎也没什么别的用处了。”
“你的用处很多。”裴静和忙道。
魏逢春笑了,别开头不去看她,“我还有用处?真好,也算是夸我了。”
裴静和:“……”
“等我处理完皇城里的事情再说吧!”魏逢春托腮,语气里带着几分凝重,“我还有很多事情都没能处理干净呢!”
此前离开皇城去南疆,是因为情非得已,皇帝逼得太近,皇城内诸多势力都在争斗,为了能保护自己,避免成为洛似锦的软肋,她只能去南疆,远离硝烟四起的皇城。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永安王谋反被平之后,很多官吏都因为被牵连而处置,其后便是陈太师的死,如今剩下一个陈赢一个皇帝,魏逢春觉得……自己又行了!
“好!”裴静和点点头。
魏逢春不解,“什么好?好什么?”
“处理那些人。”裴静和回答。
魏逢春:“……”
“南疆永远是你的后盾,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裴静和郑重其事的告诉她,“有什么后果,我来担着,若是皇城容不下你,只管来南疆,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怕!”
魏逢春长长吐出一口气,然后无奈的笑了笑,“就冲郡主这话,我一定捋起袖子就干,绝不会让欺负过我的人好过。”
“好!”裴静和拍拍她的肩膀,“早点休息吧!”
说着,裴静和转身离开。
魏逢春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的看着前方。
黑漆漆的夜色,将她牢牢笼罩其中,檐下昏黄的光亮落下,却好似散不去她周身阴霾,她心里压着事,很沉很沉的过往。
魏逢春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想着回到皇城之后该如何处理那些事情呢?她想珏儿了,想洛似锦,想回去那个地方,想……
“好好照顾她。”裴静和看向简月。
简月颔首,“是!”
只是,谁也没有再上前打扰魏逢春。
魏逢春睡得多了,如今脑子愈发清醒,她觉得自己该快些回去,要不然的话,洛似锦万一吃亏……哦不,是珏儿吃苦了怎么办呢?
对,得尽快回去。
你们,等我……
夜色很沉,夜很长。
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