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魏逢春的时候,裴长恒的眼睛里是有光的,尤其是嘴角还带着笑意,他病了这么多时日,这是他最高兴的时候。
夏四海有片刻的愣怔,一下子也答不上来,这事谁说得准呢?
也许是的。
也许,只是皇帝的猜想。
谁知道这最后到底是什么目的?
丞相大人的心思,又有几个人能猜得透?
“四海,一定是的!”裴长恒仿佛很认定这个说法。
夏四海还能说什么?当然是连连点头,“皇上英明,想来定是如此,这段时间丞相府被封,这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出来,愣是没有发现洛姑娘的踪迹,但是奴才派出去的人,多少还是打听到了消息。相府里的奴才受了罚,总有这么一两个嘴上关不住的。”
“怎么说?”裴长恒问。
夏四海低声开口,故意凑近了裴长恒,“奴才说,此前永安王谋反的时候,丞相大人好像是要出城,那时候南疆的勤王大军也正好赶到,说不准是想汇合?”
“南疆的勤王大军?”裴长恒皱起眉头,“后来呢?”
夏四海继续说,“后来便是……人没接到,丞相大人好像发了很大的火,还差人到处找寻来着。府内的人知道得不多,只瞧着丞相大人当时快疯了,眼睛红得要吃人,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的。”
只是这件大事,到底跟什么有关,无人敢问。
如今想来,这十有八九就是……
“静和也一直没动静,明明随着南疆的勤王大军而来,直到现在都没有现身,册封的旨意也都是底下人代收,可见……说不准是一起失踪的。”裴长恒不解,“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春儿,难道是……
“但是没见着丞相大人派人出城继续找,也没见着他自己离开,所以这件事没个定论。”夏四海说了等于没说。
猜测。
一切都是猜测。
毫无证据的猜测。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洛似锦办事,素来小心谨慎,想要拿住他的把柄太难。
“他不动声色,肯定是在等她。”裴长恒仿佛陷入了恶性循环,认准了死理,“春儿一定快回来了,要么就是他想逼着春儿出现?”
他到底想干什么?
“皇上?”夏四海继续说,“这件事没有定论,咱只能当是猜一猜,可不敢往心里去,除非有证据证明,这件事的确跟洛姑娘有关。”
裴长恒可不管这些,“你让人去城门口多留意,既然洛似锦曾经去城门口接人,后来又发脾气,说明没接到人,那么……迟早她会回来的。不管是为了洛似锦,还是为了珏儿,她一定会回来的。”
春儿,你去哪儿了?
你快回来……
洛似锦的确盼着魏逢春回来,但他知道,她就算回来,也不会堂而皇之的从正门进来,又裴静和在,不会允许她有事。
当然,回来也没那么容易。
外头一直在找人,一直在查找各种证据,想要把这位入了大牢的丞相大人,置之死地,殊不知这是翻了众怒。
当初北州雪灾,伤亡无数,若不是洛似锦和魏逢春,只怕死的人更多,多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满村子多少人冻死饿死。
如今消息传来,丞相贪污赈灾银,还里通外敌,百姓几乎是激动得不能抑制,丞相好赖,他们心里没数吗?
谁贪了,谁通敌,他们心里也有数!
北州的官员和百姓,是不会忘了洛似锦和魏逢春的。
一封万民书,交由北州府衙,派专人护送,直抵皇城……这样的好官,不可以死,否则百姓的日子岂非更难过?
今年的雪灾熬过去了,那明年的呢?后年的呢?
百姓,需要这样的父母官,需要这样的丞相。
北州动而周遭动,万民书所途径之处,有不少正义之士,饱学之士纷纷站出来,也有不少官员紧随其后,纷纷写下了折子,只盼着早日送到御前。
恳请帝王,查明真相。
奏请帝王,还丞相一个清白。
对于这些事情,魏逢春是全然不知,好不容易带着裴静和,走出了荒漠,仿佛也离开了藏龙洞的地界,两个人相互搀扶着,饿了就喝点水,渴了……当然也只能喝水。
摇摇晃晃,最后是被一商队所救。
抱着人家给的烙饼,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吃得好不狼狈。
一行人看着两个姑娘狼狈得跟乞丐似的,衣衫破烂,蓬头垢面,都不由得心生怜悯,就是闹不明白,她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被强盗追,财物什么的都被抢走了,连带着家奴都被杀了干净,我们两姐妹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忍饥挨饿的躲到了现在。”裴静和言简意赅。
烙饼卡嗓子眼,魏逢春赶紧给她递水。
喝了水,干裂的唇瓣开始渗血,但嗓子里却活了过来,润了不少,“多谢诸位,多谢诸位救命之恩,若是有机会,我一定告知家中,对诸位重金诚谢。”
商队本就是路过,想要往关外去,自然不能多做停留,听得这话也只是笑笑。
“生意人以和为本,既然是萍水相逢,不必言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咱多做好事也是积德行善,两位不用挂在心上。”东家拱手,“我们不能逗留,这些饼和水都留给二位,盼两位早日归家,一路顺风。”
裴静和与魏逢春连连点头鞠躬,“多谢多谢!多谢!”
商队渐渐远去,他们不是一路的,当然不可能让两个姑娘跟着,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等到了村镇,我们就雇一辆马车。”裴静和嘴巴上满是血。
魏逢春给小黑喂了点水,“走吧!总算是可以回去了,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先沐浴更衣,再好好的大吃一顿,然后睡个三天三夜。”
“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