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难以置信、乃至一丝荒谬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他们刚刚用无数次团灭验证了boss的不可战胜，转眼间就有人用“单刷”这种方式，将他们所有的努力和认知踩得粉碎。
这已经不是实力的差距，而是维度般的碾压。
霸业公会驻地内。
霸业苍穹看着属下汇报上来的消息，沉默了许久，脸上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无力感。
他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
开荒，哪有不死人的？
在《纪元》里，用经验和装备去填平boss的机制，用无数次团灭去摸清技能循环，这是所有公会崛起路上的常态。
死亡、虚弱、修装备……这些代价是所有公会都必须承受的成本，也一定程度上维持着几大公会之间微妙的平衡——大家都在同一个规则下玩游戏。
可偏偏，涅盘不是。
那个叫“告辞”的女人，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规则破坏者。
从首通地狱难度副本，到如今单刷世界boss，她和她带领的涅盘核心团，仿佛不知道“团灭”二字为何物。
他们开荒，是无损的；他们挑战极限，是必然成功的。
这种近乎bug般的存在，彻底打破了原有的游戏规则。
“此消彼长啊……”霸业苍穹低声叹息，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当其他公会还在为开荒损耗大量资源、时间，甚至因此引发成员抱怨和流失时，涅盘却在以零损耗的方式，疯狂积累着顶尖装备、稀有材料和无上的声望。
差距，就是这样被一点一点，却又无可挽回地拉开的。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只要“告辞”还在，这种差距只会越拉越大，直到让他们所有人都望尘莫及。
一种深切的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漫上了他的心头。
他面对的，或许不是一个需要击败的竞争对手，而是一个即将重塑整个服务器格局的……时代本身。
霸业苍穹心头的无力感尚未散去，一条加密通讯请求便弹了出来，发起者——吴先生。
他眉头微蹙，这个时候，这个精于算计的家伙找上来，绝无好事。但他还是接通了。
通讯那头，吴铭的声音依旧平稳温和，仿佛只是闲聊，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霸业苍穹瞳孔骤缩：
“苍穹会长，不知道你有没有偶尔觉得，如果这个《纪元》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告辞’这个人，一切会不会……美好得多？”
霸业苍穹心中猛地一凛，语气却带着刻意的疑惑：“吴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本能地警惕起来，吴铭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字面意思。”吴铭的声音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魔力，“如果没有她，涅盘不过是个二流公会，不足为虑。
我们三家依旧维持着平衡与默契，共同瓜分《纪元》的红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她一个人搅得天翻地覆，所有的计划、投入，都面临着打水漂的风险。”
霸业苍穹沉默了。
吴铭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刚才那层无力的外壳，露出了里面更深层的东西——认同。
是的，如果没有告辞，一切都将不同。
他的霸业公会将继续高歌猛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处处受制，连一个世界boss的首杀都要眼睁睁看着被对方单刷，颜面尽失。
就在他心绪翻涌之际，吴铭抛出了真正的王炸，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
“而且……我这边，恰好查到了一些关于她现实身份的信息。苍穹会长，有兴趣了解一下吗？”
现实信息！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霸业苍穹脑海中炸响。
一瞬间，他联想到了许多。
游戏里的“告辞”强大得如同bug，但如果延伸到现实……如果能掌握她在现实中的弱点……那么，游戏里的困局，是否就能迎刃而解？
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
他仿佛能看到，没有了告辞的涅盘分崩离析，三大公会重回制衡，他依旧是他呼风唤雨的霸业苍穹。
然而，多年商海沉浮练就的警惕心，让他迅速从这诱人的幻想中抽身。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变得冷硬了几分：
“吴先生，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他顿了顿，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一丝审视，“我霸业苍穹是看重《纪元》的未来，所以才更在意游戏里的发展和规矩。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转沉，带着明确的警告意味：“这不代表，我愿意被任何人当枪使。现实里的手段，水太深，一不小心就会引火烧身。你想做什么，是你的事，想拉我下水，得先拿出足够分量的‘诚意’和‘计划’，而不是空口白话。”
通讯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即传来吴铭低低的轻笑，听不出喜怒：“苍穹会长果然是明白人，谨慎些总是好的。诚意和计划，自然会有的。那么，下次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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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切断后，霸业苍穹独自坐在宽大的座椅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硬木扶手，发出沉闷的嗒嗒声。房间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和这规律的轻响。
吴铭的话，像毒蛇一样钻进了他的心里。
“现实信息……”他喃喃自语，眼中闪烁着挣扎与权衡的光芒。
他确实渴望除掉“告辞”这个绊脚石，前所未有的渴望。
她在游戏里的存在，就像一根卡在喉咙里的刺，让他吞咽困难，呼吸不畅。
如果她消失，涅盘失去灵魂，必将瓦解，碧波郡的资源、首杀的荣耀、公会发展的势头……一切都将重回他的掌控。
这个诱惑太大，大到他几乎要立刻答应吴铭，但商人的本能和多年在利益场中搏杀的经验，让他死死按住了这股冲动。
吴铭是什么人？一个隐藏在神话公会背后，目的不明、手段莫测的阴谋家。
他主动找上门，提供如此敏感的信息，绝不可能只是出于“好心”想要联手。
自己一旦踏出这一步，就等于将把柄送到了对方手上。
到时候，除掉告辞之后，下一个被清算的，会不会就是他霸业苍穹？毕竟霸业已经跌落到三家公会的实力最低端。
如今神话还与自己是合作关系，一旦他解决了涅盘，神话是会与血刃一起打压自己，还是让自己变为他的附庸，都难以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