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薇嘟着嘴,直接跑到一边,从怀里直接拿出一根毛笔。
然后走到那些尸兵面前,将毛笔点在他们的额头,然后用蘸上的尸油直接就地画了一个玄奥法阵。
天生万物,万物之间又存在相生相克。
辰月秘法诡异万分,但同样为了克制他们,这几十年里天枢也是研究了许多。
伴随着一道紫烟拔地而起飘向东方,虞薇站了起来说道:“从这里起,东边是什么地方。”
“庞镇。”
就在这时,郭玥走了进来正好听到虞薇的声音。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那位‘师兄’周怀安。
他看着地上三具尸兵的尸体,眼神流露诧异,他看向赵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赵野总感觉象是一股被针扎在身上的感觉。
当赵野回看他的时候,他又露出和煦的微笑,似乎一切都象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次天枢来的两人,带头的明显是这个叫周怀安的,至于跟着来的虞薇。
怎么看都不象是个有脑子的人。
郭玥跟着周怀安检查了一遍尸兵尸体之后,看向周怀安说道:“周师兄,你怎么看。”
周怀安爽朗的笑了笑说道:“既然师妹说了,人在庞镇那定然没有错。虞薇师妹虽然修行得是【离火正法】,但离火正法之中的【太乙寻踪术】,恰好能够捕捉到辰月教妖人身上的邪气。既然是庞镇,定然是没错。”
郭玥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们收拾好东西,明日去庞镇。”
傍晚时分,天色稍暗。
几只信鸽从郭玥那里飞出,又有轻骑持郭玥令牌出城。
随后便有几个黑衣从城外跟上。
至于赵野则是来到郭玥的房中。
郭玥卸下铠甲,手里拿着的正是赵野今天递给她的帐簿。
她翻阅着,脸色比赵野刚开始看这东西时候,也好不了多少。
郭玥穿着一身素白单衣,借着昏暗的灯光倒是看出几番沟壑丘陵,当然没有人们预想的那种大纵深,可藏百万雄兵的波澜壮阔。
看到赵野进来,郭玥深吸一口气,这也是赵野头一次在她脸上见到这么带有情绪的表情。
“父亲在这里治军四年,他杨羽整整在这里喝了三年的兵血。朝廷给他辎重军饷,他一人就不知贪墨多少!我将士在外苦战,多少儿郎冻死在烽堡,这些银钱全被他吃喝贿赂去。”
说着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也不顾忌自己之前女将军形象。
赵野给她倒了一杯水,缓缓开口道:“将军,你派出去信鸽和游骑,估计回不来了。明天庞镇怕是死局。”
郭玥看着赵野,眸光一闪带着几分笑。
“你又看出来了?怎么看出来的。”
“周怀安,这位天枢高手。眼里藏着太多东西,这样的人修不成大道。反倒是他那个师妹,不是坏人。可用。”
郭玥撇了撇嘴说道:“赵旗官,我看你是看上人家了吧。那姑娘才十六,浑身没几两不是个好生养的。”
赵野:“……”
娘的,我和你说正事儿,你这女人有没有正形。
郭玥也觉得自己这话说的有点过头,当即正襟危坐认真说道:“明天,你我入局。这次怕是比草原上那次,还要万分凶险。”
赵野正色道:“既然知道入局,不可能没有准备。您是让我做棋子。”
“你我都是左卫将军的卒。”
……
九月二十六,巳时。
没了郭玥的郭府并不冷清,因为左卫大将军郭汾回来了。
而且还是宴请一位朋友。
树铮煮酒,旁边棋盘前郭汾与王戌对弈,郭汾执白棋落子成锋,宛若铁骑冲阵,每下一子都带着气吞万里如虎的气势。
王戌执黑,老谋深算,轻描淡写间将郭汾的攻势化解的无影无踪。
接过左树铮递过来的茶,王戌开口道:“郭兄,你这一落子可就没有后悔的馀地。”
郭汾穿着一身常服,他本来身上没什么将领气质,换上常服更象是一个读书人。
他笑了笑说道:“陪我下棋的,可是晋阳才子。王兄来了,那我自然得奉陪到底了。”
“你要是输了,女儿可就没了。”
郭汾啜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我要是赢了,三十万石粮草王兄不要食言。最重要的是,拿下一个辰月司主,将整个北疆洗个干净。善,大善啊。”
王戌落子黑棋,黑棋成势。宛若排山倒海般碾压郭汾,一瞬间大片白子被切割,整个棋局的局势倾刻间逆转。
郭汾眼看就要落败。
“郭兄,棋局如打仗,总靠一两个奇兵成不了事的。”
……
同一时间,赵野郭玥还有两个天枢来到了庞镇。
秋雨微冷,雨色中的庞镇逼仄阴暗。
庞镇,是呼延商队来往整个北疆还有大干的中转地。
平时承担卸货分派职能,将从大干贩来的物件在这里分派到燕然城,还有塞木、归勒两城。
往常的庞镇,很是热闹。但今日却实在是冷清过头了。
雨水打在赵野的脸上,赵野抹了一把脸。
他眼眸间青光闪过,在他的视界之中,整个庞镇都充斥着独属于【辰月教】那诡异的紫气。
房屋间、巷子口、水道前,淡淡紫气萦绕着。
旁边虞薇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缰绳,她看了看周师兄,又看了看赵野,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壮胆。
只听郭玥开口道:“走,进镇。”
一群人放慢马速,马蹄踏水‘哒哒哒’进了庞镇。
就在这时,一声响动传来。
在众人面前的庞镇的牌匾上,一个穿着校尉军服的人,轰然出现。
他整个人被吊在牌匾下,脸色铁青显然是死去多时。
从他暴凸的眼睛,还有破烂衣服间露出的皮肤上伤痕来看,显然是生前经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赵野叹了一口气,直接搭箭射断绳子。
下马,抱起那人的尸体,放在自己马上。
他看向郭玥,对方眼里闪过痛惜,但仍是坚定不移。
只听四周脚步声响起。
杨羽手下三品高手李丛,带着参将王信缓缓从后面屋子内走出。
四面街头巷尾间,涌出乌压压一群兵卒,将众人退路堵上。
两边房上出现一排排手拿弓箭的弓兵,手里箭矢对准赵野等。
李丛看着正在安放尸体的赵野,冷笑一声说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能落得全尸已经很好了。”
是呀,可真留了个全尸。
当赵野抱起那人尸体时,只感觉那人尸体轻飘飘的,血透着衣物粘在赵野手上的时候。
赵野才知道,那校尉身上的肉被剐去了大半。
所谓全尸,便是尸体没有散对吧。
赵野缓缓从马匹一侧将自己的老干刀抽出,手腕间青筋凸起。
雨水经过滑过刀刃,尤如秋水滴落寒霜。
他甩了甩刀,刃上寒光将水珠搅得粉碎。
此刻的赵野,宛若猛虎垂目,看着李丛平静地说道。
“我说了,上次是你这辈子里唯一直面我,还能活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