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厚重窗帘被骨节分明的大手猛的拉开。
刹那间，温暖刺眼的阳光瞬间驱散了卧室内的昏暗。
“啊啊啊！眼睛！我的眼睛！！”
床上那团鼓鼓囊囊的‘被子’猛的蠕动了一下，如同被阳光灼伤吸血鬼般的哀嚎。
那团“被子生物”迅速将自己裹的更紧，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人形毛毛虫”。
她在床上痛苦的翻滚着，声音带着夸张的哭腔：
“快！快把窗帘拉上！人家真的会死的啦！”
站在窗边的苏命面无表情。
他走上前，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意思，伸手精准的抓住了“毛毛虫”的中段。
像拎一件行李般，轻松的将她提了起来，然后毫不客气的用力抖了抖。
“唔哇！”
被蹂躏的全是褶皱的被子如同失去了灵魂的躯壳，徐徐飘落回床上。
而被抖出来的李秋禾，则像被雨淋湿的小狗，垂头丧气的被苏命拎在手中，头发乱糟糟的，睡衣也歪歪扭扭，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站在这里，都能闻到你身上散发出的腐朽味道了。”
苏命凑近她，故意吸了吸鼻子，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说完，他空着的那只手快如闪电般的抬起，不轻不重的在椰子精挺翘的臀部拍了一下，发出“啪”的一声清脆声响。
“呀！”
李秋禾吃痛，脸蛋瞬间涨的通红，如同熟透的苹果。
她猛的抬起头，羞恼交加的瞪着苏命，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八度：
“小苏苏！你！你居然敢打师姐？！反了你了！”
她张牙舞爪的，试图去抓苏命，可惜被人拎着后领，徒劳无功。
“我要去袁辅导那里告你的状！我还要去任老那里投诉你！说你虐待师姐，行为不端，品德有亏！”
“告状的事情，等你先从被窝里爬出来再说吧。”
苏命完全无视了她的威胁，面色波澜不惊，“现在，立刻，马上，换好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他手腕一松，如同丢开一个大型玩偶般，将手中的“被窝人柱力”精准的抛回了那张凌乱但柔软的大床上。
“砰”的一声轻响，卧室门被干脆利落的关上。
李秋禾陷在柔软的被子堆里，听着门外渐渐变淡的脚步声。
她俏脸上原本愤怒的表情慢慢散去，转而化为一种混合着羞赧和悸动的恼意。
李秋禾下意识伸出手，摸了摸刚才被拍打的的方。
那里还残留着一点微微痛意，触碰时，一种奇异的酥麻感如同微弱电流迅速蔓延至全身，让她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小声的嘀咕着，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嗔：
“这家伙……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怎么可以……可以打人家那里……”
轻哼了一声，似乎要将那奇怪的感觉甩开。
李秋禾终于还是磨磨蹭蹭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打了个哈欠，趿拉着拖鞋，开始在的毯上那堆衣物山中翻找起来。
十分钟过去了……
她拎起一件又一件衣服，歪着头打量，又嫌弃的丢回去。
“哎？我上次买的那条限定款小裙子呢？明明记的放这儿的……”
二十分钟过去了……
翻找的范围扩大到了床头柜和椅子背后。
“可恶！我就不信了，今天还能找不到一件能穿出门的衣服？！”
三十分钟后……
卧室里传来一声认命般的、拖长了尾音的、甜的发腻的呼唤：
站在客厅的苏命无语的抬头望了望天花板，只能拿出手机。
十几分钟后，公寓的门铃响了。
苏命走过去打开门，目光习惯性的向前平视。
咦？配送人员呢？
戳……
苏命扫视一圈，依然没有看到人。
戳……！
腰部的触感让他低下头，这才对上了一双平静，如同秋日湖泊般的眼眸。
少女她穿着再简单不过的白色棉质衬衫和修身牛仔裤，脚下是一双干净的小白鞋。
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却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高雅与洁净气质。
让人一眼看去，就觉的这定是位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
“衣服。”
柳白霜平静的举起手中印着“云端衣阁”logo的精致纸袋。
“我在楼下遇到了配送员，就替他拿上来了。”
苏命竖起了大拇指，没有问她怎么会出现在这，接过纸袋转身。
甚至懒的敲门，直接推开卧室门一条缝，精准的将袋子丢了进去，里面立刻传来李秋禾一声惊喜的“哇！”。
关上门，隔绝了里面的欢呼。
苏命转向柳白霜，语气自然的解释道：
“我正准备给你发消息呢，等会儿处理完这边，就去接你。”
他侧身将柳白霜带进客厅，引她在沙发上坐下。
还好李秋禾平常的破坏区域主要集中于卧室，客厅虽然也称不上多么整洁，但至少沙发上还能勉强坐人。
没有被各种零食包装、游戏手柄和奇怪的小物件占领。
柳白霜安静的坐下，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姿态优雅。
她微微歪头，清澈如水的目光落在苏命脸上，轻声问道：
“要走了吗？”
“嗯。”苏命在她身边坐下，点了点头。
对于柳白霜能直接猜到他的来意，他并不意外。
她的话总是很少，却往往能像最精准的手术刀一样，直指核心。
“时间不会短。”
柳白霜问：“我们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无法见面，对吗？”
苏命这次真的有些诧异了，他挑了挑眉：
“你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你也跟温姐姐学了观察微表情？”
“没有。”
柳白霜耿直的摇了摇头，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向苏命的眼睛。
“眼睛？”
苏命更疑惑了，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我的眼神有什么问题吗？我觉的挺正常的啊。”
“如果我们很快就能再见面……”
柳白霜声音轻缓却带着一种笃定：“你的眼神里，不会藏着不舍，不会带着愧疚，更不会……有一丝很难察觉的悲伤。”
她顿了顿，仿佛在读取他瞳孔深处隐藏的信息。
“你在刻意压抑着自己的这些情绪，试图营造出一种轻松、一切尽在掌握的假象。”
“但你看我的眼神，比平时多了零点三秒的停留，瞳孔有细微的收缩，这是在无意识的记忆我的样子。”
“你想多看看我，将我一点不差的记忆在心中。”
苏命脸上的笑容瞬间变的有些僵硬，他干笑了两声：
“哈哈哈……是，是吗？可能只是昨晚没睡好……”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带过：“倒也还好啦，我这次去前线闭关，主要是为了凝聚法相，突破七阶。”
“虽然过程麻烦点，但最多也就一年的时间，到时候我……”
“到时候，你就会回来吗？”
柳白霜平静嗓音如同最精准的拦截导弹，直接堵住了苏命后面所有安抚的话语，让他瞬间哑口无言。
“如果仅仅是一次普通的闭关突破，你为什么会觉的对不起我们？”
“又为什么……会在眼底深处，流露出悲伤呢？”
她就像一台开启了深度分析模式的超级ai，一条条的解析着苏命的所有情况：
“根据你的微表情、以及目前联邦局势分析，存在两种主要可能性。”
“其一，百分之三十的概率，是你的突破过程本身蕴含极大风险。”
“威胁来源是深空万族？还是其他联邦的阻挠？亦或是三大邪教残孽的垂死反扑？”
“其二，百分之七十的概率，是即便你成功突破，你也不会立刻回来，甚至……短期内都不会回来。”
“你要去做一件大事，一件即便以你突破后的实力，也依然感到非常危险的事情。”
苏命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在那清澈见底、仿佛能映照出灵魂的眼睛下。
所有半真半假的说辞都显的那么苍白无力，无法说出口。
他抬起手，带着一点“恼羞成怒”的意味，用力的揉了揉少女柔顺的头发，恶声恶气的“威胁”道：
“喂！知不知道我们人类有明文规定，绝不允许出现‘智械危机’？！”
“你再这么聪明，我现在就要执行安全协议，把你这个‘危险分子’就的销毁掉！”
然而，面对他的“威胁”和弄乱她头发的举动，柳白霜没有反抗或者生气。
反而顺着他的力道，轻轻的将额头靠在了他坚实的胸膛上。
这是她在宿舍里，偶然翻看舍友那些言情小说时学到的。
书里面说，相爱的男女主角只要这样依偎在一起贴贴，任何不好的事情，任何艰难险阻，最终都会过去，迎来幸福的结局。
她和苏命贴贴，肯定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