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黑手党顶层连日来的紧绷与算计,在拿到许可证后并未立刻消散,反而沉淀为一种更深沉的忙碌。森鸥外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红酒杯壁,玻璃映出他似笑非笑的眉眼。窗外横滨港的夜色如泼墨般晕染开来,货轮鸣笛声穿透防弹玻璃传来,竟显出几分扭曲的虚幻感。
产业转型的构想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在各部门激起层层涟漪。财务部的打印机日夜不休地吞吐纸张,油墨味混合着咖啡的苦涩在走廊蔓延;战略策划室的白板上密密麻麻贴满便签,不同颜色标记的箭头交织成蛛网;就连后勤组都开始频繁出入军火库,清点的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乌鸦。
太宰治难得没有四处游荡自杀,而是被森鸥外\"请\"进了有窗户的独立办公室。这间特意改造过的囚笼铺着波斯地毯,落地窗能俯瞰整个海湾,茶几上甚至摆着精装的《完全自杀手册》——每处细节都精准踩中他的偏好,又用隐形红外线在窗前织成死亡警戒网。金发幼女爱丽丝抱着蜡笔在角落涂鸦,画纸上歪歪扭扭的监控符号让太宰治轻笑出声,绷带下的手腕转着钢笔,在空白方案书上滴落墨渍如血。
中也带着旗会成员加大了港区周边的巡视力度,机车引擎的咆哮碾碎凌晨的薄雾。他钴蓝色的大衣下摆扫过集装箱锈迹,重力使的皮鞋每次叩击地面,都有金属部件在暗处震颤。钢琴师调试着耳麦频率,冷光屏上跳动的声波图像如同催眠师的怀表;外科医生把玩手术刀时,刀尖折射的月光恰好照亮巷道深处的弹孔。
郁欢埋首于复杂的财务模型与风险评估报告,樱粉色的眼瞳里映着冰冷的数字。她指尖划过平板电脑时,那些代表盈亏的柱状图便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塌重组。忽然停顿在某页的并购方案上,墨色的发丝垂落间,瞥见备注栏里森鸥外亲笔写下的\"必要时可舍弃\"几个小字,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忽然变得很深。
郁欢从堆积如山的财务报表中缓缓抬头,樱粉色的眼瞳因长时间注视屏幕而微微酸涩。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指尖触碰到皮肤时,才发觉自己的体温比平时更低——这具身体已经在高强度的工作下透支了太久。
窗外,横滨的暮色正缓缓沉降,港口的灯塔亮起,橙红色的光晕在玻璃上晕染开来,像是某种无声的提醒——她该休息了。
“郁欢,一起去吃饭吗?”
芒见胧月夜倚在门边,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薄荷烟,烟雾在空气中缭绕成慵懒的弧度。她的嗓音带着一贯的散漫,却又藏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郁欢沉默了一瞬,目光扫过桌面上尚未处理完的文件——风险评估、资金流向、并购案的隐藏条款……森鸥外亲笔批注的“必要时可舍弃”几个字仍刺眼地躺在角落。
“……好。”
她合上文件夹,指尖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轻轻一敲,像是某种无声的决断。
(反正太宰治最近也没怎么干活吧?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郁欢的唇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丝近乎恶劣的笑意。
——港口黑手党上下忙得人仰马翻,连中原中也都被迫带着旗会连轴转地巡视港区,可偏偏某人却悠闲得过分。
(既然他这么闲……不如让他来帮我处理剩下的工作?
她站起身,随手将几份最繁琐的文件叠在一起,指尖在纸张边缘轻轻一划,像是某种无声的宣告。
(反正……我的身体,可比这些数字重要多了。
芒见胧月夜看着她的小动作,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只是懒洋洋地吐出一口烟圈,转身朝走廊外走去。
郁欢跟上她的脚步,高跟鞋踩在地毯上的声音被完全吞噬,唯有 她眼底的那抹冷光,无声地昭示着某个即将被坑害的倒霉蛋的命运。
当太阳缓缓西沉,夜幕逐渐降临,横滨港的景色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原本清晰可见的港口轮廓,在暮色的笼罩下,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终形成了一片靛青色的剪影。
在这个新开的意大利餐厅里,温暖的灯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面上,营造出一种温馨而舒适的氛围。餐厅内,一台老式留声机正播放着慵懒的爵士乐,那悠扬的萨克斯风旋律,仿佛带着人们穿越时空,回到了那个充满怀旧气息的年代。
与此同时,远处货轮的汽笛声不时传来,与萨克斯风的旋律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和谐。这两种声音,一个来自现代的繁忙港口,一个来自古老的音乐世界,它们相互呼应,共同构成了一幅独特的画面。
暮色中的横滨港被染成琥珀色,海风裹挟着咸涩气息掠过\" na\"餐厅的雕花门廊。芒见胧月夜推门而入时,风铃的脆响惊动了栖息在屋檐下的白鸽。她今天特意换了件墨绿色丝绒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腿环上别着把微型手枪,青灰色发丝间那支檀木簪是上周从敌对干部颅骨里取出来的战利品。
郁欢安静地坐在落地窗前,港口黑手党大楼的阴影恰好笼罩着她半边身体。她解开大衣纽扣时,金属纽扣与藏在腰间的枪械轻轻碰撞。侍应生颤抖着放下柠檬水,水面倒映出她绷带下隐约露出的狰狞伤疤——那是上周镇压叛乱的纪念品。
胧月夜突然伸手捏住郁欢的脸颊,在少女错愕的目光中往她嘴里塞了颗酒心巧克力。是来吃饭的哦?尖残留的口红印在郁欢嘴角,像朵绽开的血花。当郁欢下意识舔嘴唇时,胧月夜的金瞳明显暗了几分。
二十米外的阴影里,太宰治正蹲在消防栓上偷看财务报表。他缠满绷带的手指突然顿住——最后那页用隐形墨水写着:\"敢泄露数据就把你上周偷藏的起爆符位置告诉中也\"。青年苦笑着抬头,正好透过玻璃窗看见郁欢对他比了个开枪的手势。
海雾渐渐漫入餐厅,郁欢绷带下的义眼突然泛起红光。她无声地数着周围骤然加速的心跳声:左后方三个,厨房两个,天花板的通风管道里还有一个。当某个杀手终于按捺不住扣动扳机时,少女手中的餐叉已经穿透了他的手腕——叉尖上还插着块鲜嫩的小羊排。
郁欢叹了口气,把最后一块牛排塞进嘴里。当她起身时,jk制服下摆露出绑满炸药的大腿,蝴蝶刀在指间翻飞成银色残影。少女用沾着番茄酱的餐巾擦了擦嘴,\"现在要去把刚才那三亿円赚回来了。
胧月夜望着她娇小的背影融入夜色,突然轻笑出声。今晚的横滨,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呢。
她真正的姓氏是柏田(kashiwada),一个日中混血的名字。母亲是中国人,父亲是日本人,两人在横滨的港口相识,相爱,然后有了她和两个姐妹。
那时的柏田家,是村子里最格格不入的存在。
父亲是个温和的学者,母亲则是个精通药理的医生,他们从城市搬来乡下,本想过上平静的生活。村庄容不下\"外来者\",更容不下比他们更聪明、更富有、更幸福的人。
嫉妒在暗处滋生,恶意在阴影里发酵。
……但意外失控了。
原本只是想吓唬他们,让他们离开村子,可火势蔓延得太快,汽油的用量没控制好,风又太大。
柏田家的房子,在深夜被烈焰吞噬。
父亲护着母亲往外冲,母亲怀里紧紧抱着年幼的郁欢。
可门被锁死了。
窗户也被钉死了。
他们被困在火海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化为灰烬。
母亲在最后一刻,用身体护住了姐妹。三,把她塞进地窖的暗格里。
这是郁欢听到的,也是她两个姐妹听到的,母亲的最后一句话。
当火焰熄灭,村民们战战兢兢地靠近废墟时,他们没找到夫妻俩的尸体。
只找到了三个女孩。
她站在焦黑的废墟中央,樱粉色的瞳孔映着尚未熄灭的火星,脸上没有一滴眼泪。
她看着他们,然后笑了。
……那笑容,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后来,她被天命捡走,抹去了过去,以\"郁欢\"的名字重生。
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