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与我，有何不同？”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演播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这句无比简洁，却又沉重到极点的诘问，仿佛一块巨石投入水面，在所有人心头掀起了巨浪。
观众席上，有人微微睁大眼睛，有人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还有人下意识地点头。
苏丽丽红唇微微张开，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李教授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
陈静律师则缓缓点头，看向娄毅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好奇。
苏丽丽继续行使主持人的职责，总结道：
“很经典的八个字，振聋发聩。”
她继续轻声问：
“娄毅，这个案子最触动你的是什么？”
娄毅看着台下观众，声音清淅：
“其实，昨天看完案例，我也在网上看到了许多讨论。”
“我注意到，除了支持沉教授的声音外，也有很多非常现实的担忧。”
“比如有人说
‘怀孕期间，精力和事务肯定比正常人多，万一项目赶进度，她这边跟不上怎么办？
万一出现更严重的健康问题，项目组和单位岂不是更被动？’”
“我必须说，这种担忧是现实的，可以理解的。”
娄毅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
“可一遇到像怀孕这样的特殊情况，第一反应不是想办法怎么把问题解决好，而是想着怎么把‘有问题的人’解决掉。”
“这不叫管理，这叫管理的懦弱。”
台下所有观众脸上都露出思考的神色。
其中不乏有人表示认可和点头。
“至于另一种声音，”
娄毅继续道，
“说‘女人不要这么有野心，安安稳稳不好吗？’”
“或者‘如果真的在乎家庭，自己就会申请调岗了’。”
“这里有两个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仿佛在查找什么：
“第一，野心这个词，放在男性身上是褒奖，是上进心；”
“放在女性身上，怎么就变成了需要被规训的原罪？”
这个尖锐的问题让现场泛起一阵骚动。
“第二，也是更重要的，我们是否尊重了她本人的意愿？”
娄毅的目光变得锐利。
“沉教授在发现怀孕后，是主动汇报并提交了详尽的工作保障方案的！”
“这充分说明，她本人做出的选择——”
“她选择在成为母亲的同时，继续追求那个她带领团队奋战了三年、倾注了所有智慧和心血的课题！”
“那何尝不是她的另一个孩子呢？”
演播厅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在消化这个震撼的比喻。
“回到案子本身。”
娄毅继续道：
“我有个问题想问大家——
如果我们的竞争对手，让一位怀孕的女科学家担任首席，我们会觉得他们完了，还是肃然起敬？”
现场一片寂静。
这个问题象一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刺穿了所有复杂的法律包装。
“我们所说的【保护】，潜台词其实是：你的生育，是项目的【风险点】。”
娄毅目光扫过全场，
“所以解决办法，就是把沉教授移开，对吗？”
台下所有观众缓缓点头。
“这让我很难过。”
娄毅的嗓音带着些许沉重。
“一个男科学家纵酒伤身，领导只会说注意身体。”
“但一个女科学家的怀孕，却被视为需要规避的缺陷。”
“这是对生命的贬低。”
“我们总在讨论如何保护女性，”
“但真正的平等，是让想飞的人都能飞翔，而不是提前剪断她的翅膀。”
苏丽丽追问：
“那你认为问题的内核是什么？”
娄毅的回答很简单：
“衡量人的标准应该只有一个——能力。”
“而不是在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情况下，就因为她要生孩子，提前判她出局。”
他最后说：
“所以我很理解沉教授微博上的那句话——”
“我的价值，不该由我的子宫决定。”
“在追求事业这件事上，先生与我，有何不同？”
娄毅的话音落下。
整个演播厅陷入了长达数秒的绝对安静。
那安静沉重得只能听见人呼吸的声音。
忽然。
观众席上一位戴着眼镜的年轻女孩猛地站了起来，用力地鼓掌！
她的动作象是一个信号，瞬间点燃了全场！
哗——！！！
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爆发，几乎要掀翻演播厅的顶棚！
这掌声不再是出于礼貌，而是发自内心的认同与宣泄！
许多女性观众一边用力鼓掌，一边红了眼框。
仿佛娄毅刚才那番话，替她们喊出了压在心底多年，却不知如何表达的不公与委屈。
男性观众们也大多面露深思。
随即被现场气氛感染，真诚地添加鼓掌的行列。
他们或许从未从这个角度思考过问题。
但娄毅那句【先生与我，有何不同？】的平等诘问，以及关于【野心】的双重解读，象一记重锤，敲碎了他们固有的认知壁垒。
就连台上的李教授和陈静律师，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都由衷地送上了掌声。
他们从纯粹的法律框架中跳脱出来，感受到了这个案子背后更汹涌的社会情感力量。
苏丽丽站在主持人的位置，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
作为在电视台打拼了近二十年的职场女性，她太清楚那种被无形天花板阻挡的滋味。
太理解那种憋闷。
娄毅的话，每一个字都象敲在她的心坎上。
她看着那个在聚光灯下平静站立的年轻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荡：
“他他怎么会这么懂？”
苏丽丽强压下翻涌的情绪。
趁着掌声稍歇，她开始控场：
“感谢娄毅，感谢你为我们带来了一个超越法律条文，直抵人心的视角。”
“我想，今天这番话，值得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以及电视机前的每一位观众，长久地深思。”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掌声响起。
录制结束后，娄毅也是履行承诺，为那几位等待的观众签了名。
正要和助理小美离开时，苏丽丽快步走了过来。
脸上还带着录制时的兴奋红晕。
“小娄，等一下！”
她笑着拦住他，眼中满是赞赏。
“今天这段发言真是太精彩了！一针见血，说到苏姐心坎里去了。我代表节目组，也代表我个人，必须得好好感谢你。”
“赏个脸，一起吃个晚饭？”
娄毅看着她热情洋溢的脸，想了想，确实不好拒绝这位主持人的好意。
便点头答应：
“苏姐客气了，那就躬敬不如从命。”
“那行，你等我换个衣服。”
苏丽丽笑呵呵地走进更衣室。
娄毅让助理小美先开车回去，自己则在后台区等待苏丽丽换装。
约莫十分钟后。
苏丽丽再次出现时，已换下干练的套装，穿上了一件修身的黑色连衣裙。
裙子完美勾勒出她成熟丰满的曲线。
胸口鼓鼓囊囊，显得格外饱满。
裙摆在大腿中部戛然而止，两条丰腴白淅的美腿裸露在外。
没有丝袜的包裹，在灯光下显得白嫩光滑。
“久等了，走吧，我的车在地下停车场。”
苏丽丽拎着个精致的手包，笑着示意。
跟着她来到一辆造型夸张的白色轿跑旁。
娄毅眼神略显惊讶。
没想到苏丽丽居然开这么狂野的车。
打开车门，一股混合着淡雅香水味的气息扑鼻而来。
娄毅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苏丽丽也坐进驾驶室。
由于动作幅度，那本就不算长的裙摆向上缩了一截。
娄毅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
恰好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被蕾丝边包裹的浑圆弧度，与一抹隐秘的阴影。
他立刻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望向窗外。
苏丽丽似乎并未察觉，熟练地发动车子。
引擎发出一声低鸣，驶出了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