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藏在心跳里的诗9 > 第364章 无声的挤压

第364章 无声的挤压(1 / 1)

那种感觉,来得特别慢,慢到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它不是地震那样的山摇地动,也不是敌人来袭的号角,更像是一种……背景环境的变化。就好像你一直住在海边,习惯了潮起潮落,可某一天开始,你发现海水在退潮后,露出的沙滩比以前多了一点点,而且第二天、第三天,这个“一点点”还在持续增加。起初没人注意,直到有经验的老水手看着远处似乎变高了的海平线,脸色慢慢凝重起来。

墨衡就是那个老水手。他身体还虚得很,走几步路都喘,那条空荡荡的袖管时刻提醒着大家那场失败的代价。但他脑子没坏,甚至因为身体的禁锢,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思考和感知上。他让苏牧找了些还能用的、最简单的玩意儿——比如用皮筋和骨针做的简易张力计,用不同材质金属片对温度变化反应不同来感知空间细微扭曲的“扭秤”,甚至让孩子们观察记录特定星点(虽然被屏障扭曲了,但仍有规律)的光度微妙变化。

办法土得掉渣,数据也粗糙得可怜,但几个星期下来,墨衡看着炭笔在金属板上画出的那条缓慢但坚定上扬的曲线,喉咙发干。他舔了舔因为缺水而开裂的嘴唇,对守在一旁的苏牧说:“妈的,不是错觉……是真的。整个‘房子’,都在被慢慢……压紧。”

苏牧凑过去看,那些歪歪扭扭的线条和符号,他看不太懂,但那条总体向上的趋势线,傻子都明白什么意思。“压紧?像捏橡皮泥?”他试着理解。

“不像。”墨衡摇头,用炭笔指着曲线,“橡皮泥捏了会变形。你看这个变化,非常……均匀。四面八方,每个角度,压力都在同步增加。更像是……像是把咱们这个星系,当成了一个需要真空包装的精密仪器,正在被一点点、非常小心地抽走‘空隙’,让内外压力达到一个……平衡点?或者说,一个预设好的‘标准状态’。”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恐惧和学术好奇的怪异表情:“目的?我猜不透。肯定不是直接弄死我们,那太浪费能量了。这种精细的操作,更像是在……‘准备标本’?确保我们在某个特定时刻,处于某种它需要的、稳定的‘实验条件’下。”

“万机之网?”苏牧低声问,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刀柄。

“除了它,还能有谁有这种手笔?”墨衡苦笑,“不理会,不接触,只是默默地调整着整个‘培养皿’的环境参数。这比派怪物来打生打死可怕多了,你连敌人在哪、想干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周围的‘墙壁’在无形中向你靠近。”

这种无声的挤压,像一层看不见的湿冷纱布,蒙在了每个人的心头。营地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大家照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种那片神奇的土地,加固房屋,教导孩子。但闲聊时的笑声少了,人们更常做的事情是,不自觉地抬头看天,或者停下手中的活计,静静感受一会儿——虽然什么也感觉不到,但那日益增长的压抑感是实实在在的。老周叔有一次劈柴时,嘟囔了一句:“这鬼天气,闷得人心里头发慌。”他没说错,但这“闷”,不是来自天空,而是来自空间本身。

希望还在,林栀每晚传来的“敲门声”依旧是最大的慰藉。但在这慰藉之上,又压上了一块名为“未知威胁”的巨石。等待,成了一种更加煎熬的体验。

苏牧和墨衡的主要精力,依旧放在破译林栀的信息上。那些关于宇宙底层规则的“课程”越来越深奥,什么“维度褶皱的拓扑稳定性”、“因果链在信息熵极限下的表现”,听得苏牧头皮发麻,只能像个最认真的学生,拼命记住那些韵律的每一个细节,然后复述给墨衡。墨衡则一边记录,一边绞尽脑汁地尝试理解。他有时候会盯着金属板上的符号发呆半天,然后猛地一拍大腿(可惜只剩一条好腿):“妙啊!原来从这个角度看,能量守恒定律可以这么表述!”但更多的时候,是无奈的叹息:“不行,维度太高了,我们的数学工具不够用,这就像让原始人理解微积分。”

这些知识像是来自未来的礼物,珍贵无比,却暂时无法拆封使用。它们照亮了远方的道路,却无法解决眼前迫近的墙壁。

直到一个多月后,事情起了变化。

那晚的信号,来得比平时更急促一些。咚!咚-咚!咚…… 节奏不再是平稳的授课,而是带着一种明显的……紧迫感?甚至,在连续的波动中,苏牧分明捕捉到了一种极其短暂的、高频的震颤,就像……就像人在极度紧张时,声音里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对!”苏牧猛地从地上弹起来,脸色骤变,“老墨!这次的信号不对劲!她在示警!归墟那边肯定出什么事了!”

“呜——呜——呜——”

营地外围,三短一长,代表最高级别、未知高能反应接近的警戒哨声,凄厉地划破了夜空!不是敌袭那种准备战斗的号角,而是带着茫然和恐惧的警报!

苏牧和墨衡冲出帐篷,所有还没睡下的族人也都被惊动,纷纷跑出来望向天空。

只见远方的天际,那层永恒苍白的屏障之外,一个光点出现了。

它不是星星。星星的光是恒定或闪烁的,而这个光点,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白,并且以一种近乎蛮横的速度,由远及近,越来越大!它无视了那层连“嚎叫星系”主力都无法突破的屏障,就像热刀切黄油一样,悄无声息地“融”了进来,进入星系内部!

更让人心惊的是,它进入星系后,轨迹没有丝毫调整或犹豫,就那么笔直地、精准地……朝着“生之地”营地,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俯冲而来!

“是‘逆熵法庭’!”墨衡失声喊道,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是它们独有的‘绝对秩序’光谱!但它们不是早就把我们划为‘不可接触者’,停止一切观测和干预了吗?这……这他妈是干什么?直接闯进来?!”

关于“逆熵法庭”,墨衡以前零碎地跟苏牧提过。那是一个无法用善恶来形容的超然存在,据说致力于维护宇宙某种底层的“秩序”和“逻辑”,对于它们认为“逻辑混乱”、“熵增异常”的区域,会进行“净化”或“修正”。之前“万机之网”和“学习者”核心的碰撞,可能就被它们判定为需要“隔离观察”的逻辑禁忌,所以只是降下了屏障,并未直接出手。可现在,它们竟然主动闯了进来!

那纯白光芒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浩大、纯净,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抹平一切差异的冰冷秩序感。它掠过天空时,下方大地上那些因林栀力量而生长得有些“过分”茂盛的植物,仿佛都被无形的手抚过,瞬间变得……“规整”了不少,少了几分野性,多了几分呆板。

它的目标明确无比——营地中央,那株小草!或者说,是小草上属于林栀的微弱光芒,以及……就站在小草旁边的苏牧!

“操!保护信标!”苏牧眼睛瞬间就红了,想也没想,怒吼一声,一直紧握在手的战刀爆发出耀眼的赤红色刀芒,如同逆流的瀑布,悍然迎向那俯冲而下的纯白光点!他管你是什么法庭,想动林栀留下的东西,先问过他手里的刀!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预想中的剧烈碰撞没有发生。苏牧那足以劈开山峦的炽烈刀芒,在接触到纯白光芒的瞬间,就像雪花飘进了烧红的炉子,连个响动都没有,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融了。不是被击碎,也不是被抵消,而是被一种更根本的力量,从能量结构层面上直接分解、抚平,化为了最温顺、最基础的能量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那纯白光点速度丝毫不减,眨眼间就悬停在了营地中央,离地约莫一人高的地方,正好在小草的正上方。

它停了下来,不再前进,也没有释放出任何攻击性的能量。只是静静地悬浮着,散发出柔和而纯粹的白色光辉,如同月光,但比月光更冷,更……绝对。

光芒如同流水般倾泻而下,笼罩住了那株微微颤动的小草。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在那纯白光芒的笼罩下,小草叶尖上那点原本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的、属于林栀的纯白之光,非但没有被“净化”或抹除,反而像是久旱逢甘霖的禾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明亮、稳定起来!光芒不再闪烁不定,而是凝实、温润,甚至隐隐散发出一种比之前更加蓬勃的生机感!

这“逆熵法庭”的力量,非但没有破坏林栀的信标,反而在……加固它?滋养它?

这一幕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理解范畴。族人们张大了嘴巴,看看那株变得更有精神的小草,又看看悬停在空中的光点,脸上写满了茫然和困惑。苏牧也愣住了,举着的刀慢慢放下,警惕依旧,但眼中的敌意被巨大的疑问取代。

就在这时,那纯白光点微微波动了一下,从主体中分离出一缕更加纤细、凝练的光束。这缕光束如同拥有灵性,绕开了依旧保持防御姿态的苏牧,轻盈地、准确地……点在了他紧握刀柄、青筋毕露的手背上。

触感冰凉,并不刺痛,像是一滴融化的冰水。

紧接着,一股庞大、纯粹、不带任何情感色彩和主观意图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进了苏牧的脑海!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最原始、最基础的……0和1?无数个二进制代码,以某种特定的规律排列组合,形成了一段极其简短、冰冷到极致的讯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站在不远处的墨衡,也身体一震,脸上露出同样接收到信息的神色!

两人几乎是瞬间就“读懂”了这段二进制编码的含义——它不是一个问候,也不是一个解释,更像是一段……系统通知?

一个空间坐标。指向星系内部某个鸟不拉屎、没有任何资源价值、甚至连陨石都懒得光顾的偏远虚空地带。墨衡脑子里瞬间调出了星图,确认那里确实什么都没有,是一片彻底的“虚无”。

一个时间戳。精确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指向了七十二小时零六分十四秒之后的一个绝对时刻。

这段信息传递完毕,那纯白光点仿佛耗尽了能量,或者只是完成了任务,散发出的光芒迅速向内收敛,变得黯淡,然后……噗的一声轻响,如同肥皂泡破裂,就那么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

来得突然,去得干脆。

营地中央,只剩下那株光芒明显稳定了许多、生机盎然的小草,以及面面相觑、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族人们。

夜空恢复了之前的沉闷,远处的警戒哨声也停了下来,只剩下风吹过废墟的呜呜声。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但那株更加精神的小草,以及苏牧和墨衡脑海中那段冰冷的、挥之不去的编码,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逆熵法庭”……它们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强行闯入,不为攻击,反而强化了林栀的信标,然后留下一个坐标和一个时间?这算是……帮忙?还是说,这是一种更高级别的、他们无法理解的……利用?

苏牧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他抬头,看向墨衡,发现对方也正看过来,两人眼中都是同样的震惊、困惑,以及一丝被巨大谜团勾起的、无法抑制的好奇。

“它们……这是在给我们发‘邀请函’?”苏牧的声音带着不确定,这感觉太诡异了。

“或者,是在下达‘最后通牒’。”墨衡的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他反复回忆着那个时间戳的精确度,“没有商量的余地,没有解释的必要。只是告诉你,时间,地点。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不去,可能意味着错过一个至关重要的转折点,甚至可能触怒这个难以理解的存在;去,则无疑是踏入一个完全未知的境地,生死难料,很可能是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苏牧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株小草上,感受着其中更加稳定的林栀的气息,又想起刚才林栀信号中传来的那份急促和警告。所有的线索,似乎都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线的另一端,就系在那个冰冷的坐标和精确的时间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冰冷的夜空气涌入肺腑,让他混乱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周围那些带着期盼、恐惧、茫然目光的族人,最后视线定格在墨衡那张苍老而疲惫、却依旧闪烁着智慧火花的脸上。

几乎没有太多犹豫,苏牧做出了决定,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

“我去。”

章节报错(免登录)
最新小说: 人在诛仙,从掠夺词条开始崛起 西游:从拜师太乙救苦天尊开始 谁想成神?不都是你们逼我的吗 拜托,宁次他超爱的! 四合院:听劝别惹我,我知你底细 九叔世界之以德服人 穿成渣男?你不要的老婆让我宠! 绝了!九尾天狐在影视剧专宠! 我们比他们多一个世界 我是怎么在牛市亏的血本无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