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后的次日清晨,宿醉未醒的慵懒气息尚未从木叶完全散去,山中枫叶已然带着宇智波鼬出现在了死亡森林深处一处特殊划定的训练场内。
这里的光线十分诡谲,空气中仿佛流淌着无形的波纹,让参天巨木的轮廓变得模糊不定,脚下的土地也似乎在轻微蠕动。
这是山中枫叶亲手布下的复合型幻术结界,不仅扭曲视觉,更混淆听觉与方向感,寻常中忍踏入此地,恐怕片刻便会迷失自我,陷入精神混乱。
宇智波鼬静立在这片扭曲空间的中心,年仅六岁多的他,身形尚显单薄,但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是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他闭着眼,调整着呼吸,努力适应着环境带来的无形压力。
“鼬,”枫叶的声音平稳地穿透幻境的干扰,清晰地传入他耳中,“维持三勾玉写轮眼,感知并记住所有幻影靶的查克拉流动轨迹。”
鼬没有丝毫犹豫,眼帘抬起,双眸之中,猩红之色骤现,三颗漆黑的勾玉缓缓旋转,散发出幽深的光芒。
鼬忽然感受到压力倍增,幻术结界的侵蚀力仿佛找到了突破口,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视觉神经和精神壁垒。
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简单的扭曲,而是光怪陆离的碎片与令人作呕的色块交织,耳畔回荡着意义不明的低语和尖锐的噪音。
写轮眼赋予了他强大的动态视力和洞察力,但也让他更清晰地“看”到了这片混乱的本质,精神负荷急剧增加。
“今天的目标,”枫叶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将他从感知的泥潭中稍稍拉回。
“在极限干扰下,维持写轮眼至少一炷香的时间,仅凭洞察力预判轨迹,使用手里剑精准命中一百个高速移动的幻影靶,专注于基础。”
话音未落,训练场四周,上百个模糊的幻影靶凭空出现,它们以毫无规律的轨迹高速移动,时隐时现,真假难辨,其查克拉波动也被幻术结界刻意扰乱,难以捉摸。
鼬的瞳孔微微收缩,三颗勾玉稳定而快速地旋转起来。他动了。
身影如鬼魅,在扭曲的光影中穿梭,步伐灵动而精准,仿佛脚下并非虚实难辨的土地,而是坚实的道场。
他的双眼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疯狂捕捉、分析着每一个幻影靶哪怕最细微的查克拉涟漪和运动趋势。
他的双手化作残影,一枚枚手里剑如同拥有生命般激射而出,划出刁钻的弧线,精准地钉入那些高速移动的靶心。
这就是宇智波鼬的天才之处——不仅仅是与生俱来的血继限界,更是那超越常人的精神韧性、恐怖的计算能力以及对自身力量极限的清晰认知。
他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摒弃花哨的技巧,仅凭最基础的写轮眼洞察力和自身体术,保持攻击的精准与高效,这份控制力与心性,足以让绝大多数成年上忍汗颜。
时间在痛苦与专注中缓慢流逝。插在地上的那柱香,已然燃烧过半。
鼬的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高速移动的身影微微踉跄。
维持写轮眼对抗高强度幻术干扰带来的精神消耗是巨大的,他的额头渗出细密冷汗,太阳穴突突直跳,大脑如同被无数细针穿刺。
终于,在强行集中精神,用一记角度刁钻的手里剑击中最后一个难以捕捉的靶子后,他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地,双手撑在地上,剧烈地喘息起来。
眼中的勾玉旋转变得迟滞、模糊,视野边缘被浓重的黑暗不断侵蚀,强烈的晕眩和恶心感涌上喉咙。过度消耗带来的虚脱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就在这时,一股温和而磅礴的气息出现在他身边。
枫叶不知何时已然蹲在他的身旁,没有责备,没有催促。
他伸出手掌,覆盖在鼬的双眼之上,温暖柔和的绿色光芒自他掌心流淌而出,笼罩住鼬酸涩胀痛的双眼和疲惫不堪的精神。
那清凉舒适的感觉瞬间驱散了灼痛与晕眩,如同干涸的土地迎来甘霖。鼬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平复。
“记住这种痛苦与极限,鼬。”枫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写轮眼的力量,既是馈赠,也是负担。它让你看得更清,也让你承受更多。而在这之上,还有更危险、更强大的形态”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那被称为万花筒的力量,源于极致的感情波动,但每一次使用,都在将你推向永恒的黑暗。那是诅咒之路,是以光明的未来换取短暂的力量。”
他看着少年因疲惫而苍白的脸,继续道:“我要你记住今天的感受,记住超越极限的痛苦。将来无论遇到什么,无论多么想获得力量去守护珍视之物,都不要轻易踏足那条诅咒之路。
“真正的强大,在于掌控的力量,而非被力量掌控。你的器量,远不止于一双眼睛。”
枫叶没有急于挖掘鼬的潜力,而是在夯实基础的同时,提前为他敲响警钟,将预防做在前面。
治疗带来的舒适感与老师话语中沉甸甸的告诫和期望交织在一起,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鼬尚且年幼却已承载太多的心底。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但那双重新睁开的、已然恢复清明的黑眸中,光芒比之前更加沉静、更加坚定。
他理解了,老师不是在限制他,而是在保护他,指引他走向一条更稳妥、更广阔的道路。
枫叶正欲开口,指导鼬进行下一阶段的适应性恢复训练——
咻!
一道身影伴随着飞散的纸片,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训练场边缘,是纲手直属的通讯暗部,面具下的声音非常刻板:
“枫叶大人,火影大人紧急传召,请即刻前往火影办公室。”
枫叶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似乎对这次打断早有预料。他没有多问,只是收回手,拍了拍鼬虽然单薄却已初显坚韧轮廓的肩膀。
“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淡然。
“回去后,好好感受精神力消耗与恢复过程中的细微变化,这是锤炼意志的关键。记住,认清界限与突破界限同样重要,不要被对力量的渴望蒙蔽了双眼。”
说完,不等鼬回应,他的身影便如同融入阳光般轻轻一晃,彻底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些许灵子消散的微光。
训练场内,复杂的幻术结界因为失去了主持者,开始缓缓平息、消散。扭曲的光影恢复正常,令人不安的低语也悄然褪去。
宇智波鼬独自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着,感受着体内空荡荡的查克拉和依旧残留着舒适暖意的双眼与精神。
他抬头,望向枫叶消失的方向,又缓缓环顾四周恢复正常的森林。
斑驳的阳光透过重新变得清晰的林荫,洒在他稚嫩却已写满坚毅与思索的脸上。
他回味着方才极限状态下的痛苦挣扎,思绪如林间微风,悠长而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