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国的王宫远不如木叶的火影大楼那般戒备森严,枫叶避开了所有岗哨,如同回自己家一般轻松,径直来到了宫殿最深处一间隐蔽的密室门外。
尚未推门,里面传来的激烈讨论声便已清晰可闻。
枫叶收敛气息,指尖灵压微吐,无声地在门板上蚀开一个小孔,向内望去。
身着华丽王袍的老国王,正与三位同样年迈、穿着传统长老服饰的老者,围在一张巨大的沙盘前,沙盘上精细地模拟着月之国的山川城池,还插满了代表不同势力的小旗。
然而,他们讨论的内容却与这严肃的沙盘格格不入。
“这里!这里应该再加一场苦肉计!”一位红脸长老指着王都模型,唾沫横飞,“让王子殿下在最信任的护卫‘背叛’中,体会到人心的险恶,这样才能更快成长。”
“不对不对!”另一位白须长老连连摆手,指着港口模型,“按照剧本,王子殿下此刻应该在难民中现身说法,展现出悲天悯人的情怀,收获民心,这才是王道。”
老国王摸着下巴,眼睛放光:“嗯有道理!不过,‘叛军’的攻势是不是太弱了?要不要再给他们加强一波?不然显得我们王子赢得太轻松,达不到历练效果”
枫叶在门外听得眼角直抽,他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场阴谋诡谲的权力交接,或是老国王被权臣架空的悲凉场景,却万万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儿戏?
砰!
他实在按捺不住,直接推门而入,在四位老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到沙盘前,二话不说,抬脚一踹。
哗啦!
精致的沙盘应声翻倒,泥沙四溅,那些代表军队、城池的模型叮叮当当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陛——下——”枫叶抱着双臂,视线扫过满脸错愕的老国王和三位长老。
“陪孩子玩政治过家家,是不是也该有个限度?调动军队、煽动民意、甚至让无辜者卷入危险拿国家安危和子民性命当游戏筹码,你们不觉得这游戏玩得太过火,也太幼稚了吗?”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密室内自欺欺人的欢快氛围。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密室中央那座古朴祭台上,一直安静散发着朦胧月白光华的宝石——“月读石”,骤然光芒大盛。
刺目的光晕爆发开来,伴随着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整个密室的空气都凝固了,沉重的压力让老国王和长老们瞬间脸色发白,呼吸困难。
然而,站在他们对面的山中枫叶,却在这狂暴的能量风暴中纹丝不动,周身自然而然地弥漫开一股无形却坚韧的屏障,将月读石的压迫感轻描淡写地隔绝在外。
更令人心惊的是,他腰间的斩魄刀似乎与主人心意相通,发出低沉而充满威慑力的嗡鸣,刀身虽未完全出鞘,但那冰冷的刀镡处却隐隐有灵压流转。
老国王原本被月读石的突然暴走惊得后退一步,但当他看到枫叶岿然不动,甚至其佩刀自行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压迫感时,他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老国王“噗通”一声,朝着枫叶跪倒在地,仰起头,脸上混杂着激动、敬畏与一丝如释重负,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您、您竟是传说中守护者一脉的当代传人?!是了唯有身负守护使命的尊驾,才能如此轻易引动圣石共鸣,才能驾驭这等充满威严的神兵!”
他这番话说的巧妙,将枫叶能够无视月读石压迫、甚至隐隐反制的能力,归结于其“守护者”的身份,并顺势将斩魄刀的异状也纳入这一“合理”的解释中。
这既解释了眼前超乎常理的现象,又瞬间将枫叶抬到了一个他需要的高度上。
就在这时,暴走的月读石能量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道失控的苍白光弧如同鞭子般扫向角落里一名吓得瑟瑟发抖、来不及躲避的年轻侍女。
“小心!”
年轻的王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密室门口,恰好看到这惊险一幕,他没有丝毫犹豫,惊呼一声,竟扑了过去,试图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住那道危险的能量冲击。
“愚蠢!”
枫叶低斥一声,在王子动身的瞬间已然出手。
回道光芒如同最细腻的丝网,后发先至,轻盈地将王子和那名侍女一同笼罩其中,温和的力量瞬间抚平他们因恐惧而剧烈波动的心绪,并准备好了随时修复可能出现的损伤。
与此同时,他右手五指张开,对着那道暴走的能量光弧凌空一握——缚道之六十一·六杖光牢。
数道由纯粹灵压构成的巨大光片凭空出现,锁定了那股狂暴的能量流,层层缠绕、压缩,硬生生将那光弧逼退、挤压,最终被强行压回了光芒黯淡不少的月读石内部
整个过程不过呼吸之间,单手治愈,单手缚敌,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手中信手拈来。
密室内一片死寂。
老国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忽地站起身,一把抓过旁边桌上那卷写满了“政变剧本”的昂贵羊皮纸,看也不看,“嗤啦”几声撕得粉碎,任由碎片如雪片般飘落。
“游戏结束了!”老国王语调严肃,他转向惊魂未定的王子,“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月之国唯一的、正式的王储!这些无聊的把戏到此为止,我们该处理真正的国政了。”
他对着枫叶深深一躬:“多谢守护者阁下点醒,并救下王储与无辜之人。月之国再不敢儿戏了。”
数日后,木叶火影办公室内,阳光透过窗户,为堆积的文件镀上一层金色。
山中枫叶站在办公桌前,神情自若地汇报着月之国任务的经过,只不过关于大筒族、月读石真正的异动根源以及斩魄刀那瞬间的共鸣,都被他巧妙地隐去,只字未提。
纲手坐在宽大的火影座椅上,单手支颐,另一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金色的眼眸微眯,仔细审视着眼前的弟子。
就在枫叶以为汇报即将顺利结束时,桌下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触感——一只穿着精致高跟鞋的脚,悄无声息地探了过来,冰凉的鞋尖不轻不重地蹭了蹭他的小腿肚。
枫叶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纲手将他的细微反应尽收眼底,红唇微启,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臭小鬼出去一趟,翅膀硬了?学会跟老师耍心眼,藏着小秘密了?”
“老师,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不值一提。”枫叶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一缕温和的灵压拂过她的脚踝。
纲手轻哼一声,收回了脚,脸色绯红,“任务完成得不错,下去休息吧。”
枫叶却起身来到纲手面前,纲手侧开头,“臭小鬼…唔!”
意识的清醒如同阳光下的泡沫,接二连三地碎裂、消散。
最终,是纲手用几乎耗尽的意志力,强行按下了沸腾的涟漪,她猛地撑起身,金色的长发汗湿地贴在潮红的颊边,呼吸急促,眼神却带着一丝残存的清明和懊恼。
“不行,”她声音破碎,带着极力压制后的颤抖,“不能在这里”
她几乎是逃离了现场。
枫叶平复着呼吸,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无奈地低笑一声,缓步回家。
当他稍晚些回到千手旧宅时,主卧的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勾勒出床边那个环抱着双臂、显然已等待多时的窈窕身影。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那积蓄已久、汹涌而至的浪潮,将两人彻底淹没。
待到风浪彻底平息,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