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两个月的行程,进取号横跨大西洋,穿越英吉利海峡进入北海,沿着威悉河畔进入德国境内不来梅。
鲁尔工业区位于西普鲁士境内,被誉为德国工业心脏。
从不来梅乘坐火车一路向西南,耗费11个小时,众人在埃森市火车站下车。
火车站位于埃森大教堂以北的城市边缘地带,这得益于埃森市新兴的的工业资产阶级阿尔弗雷德·克虏伯的运作,以及埃森市地下储备丰富的煤炭,否则这个在1855年仅有一万人口的半农业半工业化城市不可能出现火车这种东西。
埃森市的天空看起来灰扑扑的,空气中弥漫着焦油味。
日暮降临,教堂传响钟声,街道上的工人们脸上抹满煤灰,一身衣服脏脏破破,他们看着街头上行走的斯文·海因里希等人,目不转睛,打量着这群衣着干净的外乡人。
“嘿,年轻人,你来自哪里?”路旁的啤酒馆门口,一个身穿灰色粗布麻衣的壮汉发出询问,他打量着挺拔的斯文·海因里希“你看起来绝不是本地人,柏林还是汉堡?要招工吗?”
无论怎样,那副德国人面孔是丢不掉的。
壮汉喝着啤酒,听到斯文的话惊讶道“你是因为政治避难去往美国的吗?”
“你看起来混的很好嘛!”壮汉不无羡慕,但随即道“想必也是经历了苦日子的。”
酒馆老板迈步走过来问道“年轻人,喝些什么?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吗?我的消息灵通,或许能为你做些什么。”
“一杯啤酒。”斯文摸出一枚银格罗,笑道“我想打听克虏伯公司的位置。”
老板递来一杯啤酒,指着外面的街道开口“一直向南走,看到一排新修的社区就是克虏伯公司的位置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银格罗,道“不如你再点些什么,我找不开。”
“那就先存在你这里。”斯文笑着摆摆手。
壮汉抓住空档急忙询问“你需要什么样的工人呢?报酬是什么?”工业化的出现正冲击着传统行业,大量新兴阶级交替出现。
除传统阶级,如教会、贵族以及地方乡绅外,工业资产阶级也在蓬勃发展,阿尔弗雷德·克虏伯就是典型的例子。
剩下的,便是产业工人阶级,也就是大量农民和手工业者。因普鲁士农奴制改革,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想活命,要么去美国,要么进入工厂打工。就这样,这批人成为了无产阶级,靠工厂和矿山生活,条件艰苦,工作时间长,居住环境也极为拥挤。
“你会些什么?”斯文愿意跟对方谈,这可以让他快速掌握现有信息。
“安装无缝的钢火车轮毂!”壮汉回应。
酒馆老板哼哧哼哧笑“得了吧,这个城市里没人不会这个工作。”
壮汉瞪他,忙问道“这在美国每天能赚多少钱?”
斯文啧了一声,道“我能为你提供每天70美分的薪酬。”
壮汉不明所以,诧异道“70美分是多少银格罗?”
“69美分是1塔勒。”斯文给出了货币换算,说完,他起身往外走,笑道“我会留一段时间,如果你想去美国工作或定居,可以联系我。算是帮我一个忙,帮我宣传宣传,告诉给其他人,你们是同乡,一起去也能作个伴。”
酒馆中的所有人愣在原地,紧接着是面面相觑。三十银格罗是一塔勒,酒馆老板连一银格罗都找不开,而在美国,一天就能赚到一塔勒。
酒馆算是一个城镇消息最灵通的地方,传播消息的速度也是极快的,这也是斯文·海因里希愿意在酒馆驻足的原因。
作为1855年埃森市唯一的新兴工业资产阶级,最好的工人都在对方手里。这是个独裁和父权主义分子,复杂又矛盾。他对公司拥有绝对的控制权,创造了克虏伯法则,要求员工无条件忠诚。
在这种传统被冲击的时代里,克虏伯为培养一支健康、顺从,依赖于公司且远离社会主义思潮的工人队伍,特地建立起了福利体系。比如为工人及家属提供住宅,建立医院、学校和教堂,提供养老金和保障金。
这种福利待遇对比那些矿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是,高强度且严苛的军事化管理,并不是所有工人们能够适应的,部分工人因无法适应这种高压环境选择逃跑,但被抓后要被吊起来抽。
走出南北通向的城市主干道,进入南部边郊。这是一处平原地带,钢厂和矿场聚拢成一个大型工厂。工厂内修筑着30多栋六层联排小楼。
傍晚时分,昏暗小楼内无一盏明灯,反倒是矿区和炼钢厂的位置燃着大量烛火。
“我要见克虏伯先生,要跟他合作一个大生意。”因里希掏出香烟笑着走过去,道“麻烦你通告一声。”
安保队长听到有大生意,接过香烟的同时开口“稍等,我派人通知董事长。”说着,他看向街道上隐隐绰绰的身影,下意识收了收腰间配枪,问道“要进来坐坐吗?”
“不用,我在街上等。”斯文和善笑着,走到街边吞云吐雾。钱伯斯,问道“钢锭都带好了吗?”
他不解询问“这里看起来是个小城镇,甚至称不上一个城市。简单一看就能目测出有多少人,这能为我们加州输送大量人口吗?”
斯文指了指脚下,道“埃森市发现了大量的煤矿,开采煤矿需要大量人手,而煤矿又是工业的主要原料,这是一个正向循环。
不久后,这里会出现更多的工厂,吸引更多的人前来就业,然后逐渐形成一个大型城市。就像是旧金山、萨克拉门托那样。”
说着,他笑问道“我把爱尔兰的移民工作交给你怎么样?来的时候,我们在爱尔兰的戈尔韦进行了停靠,看得出,爱尔兰人过的依旧不好,有很多人想要离开,但付不起船票。”。大饥荒结束后,1851首次人口普查的数量仅为650万人。
也就是说,在这十年的时间里,爱尔兰消失了160万人口。
记忆里,爱尔兰的人口数量会持续降低,1881年爱尔兰还有500万,1901年450万降至低谷,到1961年,爱尔兰就只剩下280万!
即便到了21世纪,爱尔兰人口也没有回到817万的数量。
爱尔兰人已经厌弃了这片土地,隔壁邻居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以至于稍微有点能力、本事、胆气的人都已经坐船前往了美国生存。
而且,厌弃欧洲的感官,在这一时代尤为浓烈!
“转移人口当然不需要你来负责,但是保护转移人口的船只需要你来负责。我给你配备舰船,你为船只保驾护航。”因里希解释“短时间内我们不需要战争,你唯一能施展武力的地方是打海盗。”
将这近六百万人送进加利福尼亚,加上保守估计的300万德国移民,有这些人打底,斯文·海因里希就能加紧移民更多华人。
谈话之际,克虏伯公司门口走出一位穿着棕色套装的男人,在安保人员的指引中,对方向街边张望,道“先生,是你有笔大生意吗?请跟我来吧,我先带您去克虏伯先生的办公室,他现在正在视察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