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塞德河畔的西北角是移民的临时落脚点，尽管拥挤，但卫生条件以及生活设施一应俱全，最高峰能容纳45000人。
西北角再往北百米左右就是落日区码头，码头上停靠着四艘巨轮。
此刻，这支由四艘移民船组成的舰队舰长正怒气冲冲的释放不满“美国佬，想都别想，这些人我绝不会带回伦敦。
我横跨了整个大西洋，绕过合恩角，冒着风险将人给你们送来，你说不要就不要，凭什么？告诉你，你在我这里，没有这个权力！
快将煤炭的补给送给我们，然后将军方的订单交给我，不然我就让你好看！”
码头上被堵了个水泄不通，人群围成的圈子里，里安·斯图亚特平静的盯着发怒的舰长。在两人身侧的空地上，蹲着几十个身染梅毒的患者。
她们的模样看着不是很好，精神萎靡，部分人头顶稀疏，伪装用的假发被她们抱在怀里，畏缩着不敢抬头。有些严重的正在打摆子，明显是在发烧，颈下的皮肤溃烂。
看起来精神较好的几人脸上则是抹着厚厚的白粉，点缀着各种颜色的颜料，这是欧洲中世纪特有的装扮，用来掩盖脸上的梅毒。
荧幕中的欧洲人为什么会戴假卷发？那是因为梅毒造成的秃头会使得规矩不体面，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和他的弟弟一起推动的，将假发弄成了贵族的时尚单品。
落日区的民众盯着站在舰长身后的几个英国佬，只要里安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出去给对方好看。
指着其中一条协议道“协议中写了，如果发现梅毒患者，我们有权力进行遣返。”
“别给我看这种协议，它对我不起作用！我的任务就是将人送回来，将货物带回去，至于售后服务，我这里不提供！年轻人，不要看不清局势！”舰长恶声恶气，嘴里叼着烟斗满不在乎。
常年在大海上航行的人会习惯性的贴一层膘，以应对海难。毕竟一身脂肪，能让人在饥饿面前撑的更久。所以，眼前的光头舰长身材魁梧，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看起来就是一个恶汉。
“先生，你不用跟我吵，没有用，我们按照合约办事。”
“放屁，不要跟我提合约，我又没有跟你们签订合约！相反，我跟伦敦的那边签订了合约，将人全部安放在旧金山！”舰长蛮不讲理，挑衅的盯着码头上的所有人。
里安轻笑，不再理会对方的无耻行径，对维持秩序的警员道“伙计们，送这些女士上船，她们总归要回到故乡中去！”
“fuck，美国与德国的杂交佬，你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撞，他伸手就要去抓里安·斯图亚特展示自己的暴力。
里安早已防备着对方，他避开伸来的手，一拳砸在舰长的肚子上，将对方砸翻在地。看到里安动手，周围看热闹的民众立刻冲了上去，瞬间将英国的水手淹没在人潮里，随后便是惨叫声。
“你看起来少智，像是故意针对！你这种舰长人物都是见惯风雨的，有着足够的阅历，待人接物方面也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里安摸出枪，枪口对准正要爬起的舰长，眉头紧皱，思索分析道“摩根家族让你这么做的？”
算一下时间，正巧是最近的几趟航线，而且移民的质量越来越差，技术人员几乎不见。如果不是英国堆积着大量失业女性，估计移民的女性数量也会减少！
而这一次，甚至出现了梅毒患者！
舰长的眼眸有些闪烁，色厉内荏“你敢杀我？你能承担后果吗？”
“不能！”图亚特摇头“可你看起来像是可以承担后果，背后有人撑腰？谁指点你的？摩根，还是罗斯柴尔德？”
将舰长的表情尽收眼底，里安恍然“他们中的其中之一。”
收起枪，他摇头道“你演的太莽撞了，不符合你这种人物的经历，应该派一个年轻人的。”
“自大的美国佬”舰长嗤笑的继续开口，但里安的下一句话令他下意识的抓住对方脚踝。
“派一队警员去船上搜一搜！”
话音落下，被抓住脚踝的里安笑了笑，喝道“安静！”闹哄哄的场面快速安静下来。
他低头重新看向舰长，道“我审过这群梅毒患者，她们原本是被丢进监狱等死的，因为她们传染了很多男人，按照伦敦法律需要枪毙。可是，伦敦市政厅的警察将她们送上了船，四个月后她们来到了旧金山！
将人带回去吧，煤炭和油蜡夹克也会迅速上船。不然，这件事我们会报到国会上去，别给英国政府添麻烦，南北方正在闹矛盾，有这样一个把柄，他们能顺势对外出击，将内部矛盾转移到外部去。
再怎么说，加拿大距离我们很近。”
舰长悻悻起身，拍拍手装作若无其事，他看向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水手，招招手，示意他们将这些感染梅毒的妓女送回船上。
眼瞅着舰长也要走，里安笑道“旧金山的待客之道还是挺好的，跟船上的那位大人物说一说，没必要试探，我们坐下来聊一聊，有什么利益划分不对，我们可以重新谈。”
舰长看他一眼，刚才的嚣张气焰、楞头莽撞的模样消失不见，只是平静点头。
瑞欧刚刚跳上码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听着周围人喊，也跟着喊，然后快速挤到里安身旁道“先生，南方来了个雇佣兵，他们要在旧金山住段时间，然后去尼加拉瓜，想买一些武器。”
里安叫来码头警局的警长，示意瑞欧跟对方交谈，然后抽身离开。
码头外的商业街上，一家墨西哥卷饼的商铺外，斯文·海因里希跟大卫·钱伯斯蹲坐在台阶上靠墙，他听着人员的汇报，诧异的看向舰船，没想到舰船上竟然有一个没出面大人物。
不一会，里安走回来，笑问道“boss，如何？”
斯文竖起大拇指道“睿智！”
“的确！”伯斯认真赞同。里安从来都是精明的人，善于交际，长袖善舞，懂得察言观色。犹记得，哥几个落魄的时候，就数里安混的最好，人脉最广。
只不过里安不适合当决策者，因为他的决策总有漏洞。关于这一点，无论是大卫和佩里都深信不疑。
“那个舰长表现得太莽撞了，是个正常人都会怀疑。”里安挨着两人坐下“舰长这种职位，走后门、托关系是坐不稳的，因为水手不可能拿命陪蠢货冒险。
所以，对方别有目的。boss，你猜会是谁？”
“摩根吧。”斯文回应。
移民很耗费钱财，尤其是这种大规模移民。皮博迪签订的是服装订单，以换取更多数量的移民。但是随着移民数量增多，服装带来的利润并不足够，每次乔治·皮博迪都是贴钱移民，也没问斯文要过钱。
现在公司换人了，摩根没理由继续贴钱，这跟资本家的行为不符。
“很好伙计，你的成长很大，过几天我就会出发德国，加州由你守着我放心。”斯文笑吟吟道。
里安摊手“boss，我也想回一趟德国。”
“你回去干什么？你在那边又没有亲朋好友！”斯文摆摆手，果断拒绝对方提议。说着，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迈步往回走去。
英国舰船上，舰长敲响船舱中的豪华房间的门。
舰长忙不迭的称是，然后走进房前，摘下帽子向坐在包厢阳台上的朱尼厄斯·摩根鞠躬，道“先生，对方的态度很强硬。”
“我看到了！”摩根对他微笑，道“辛苦你了，你的儿子已经从前线进入后勤部队了，他会平安的回家。”
“多谢您，先生。”舰长感激不尽，内心舒缓。
迟疑着，他道“他们猜到您在船上了，并表示可以坐下来谈。”说着，他忏悔道“是我的表现太耿直，耽误了您”
“跟你没关系。”朱尼厄斯摆摆手，道“你帮我传一个口信，今晚我想跟斯文·海因里希见面谈一谈，位置请他挑选。”
“是！”
“去吧！”
等舰长走后，秘书笑道“先生，那么斯文·海因里希就是一个可以争取的对象，他有资格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