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隐秘的事情，这些耳目都能探听得到。
不清楚贝尔蒙特是太自负，还是看不起斯文·海因里希。在他入住圣事酒店后便派遣手底下的保镖去探听关于斯文·海因里希的一切人和事。
这种情报在旧金山海湾和萨克拉门托不是秘密，找一个消息灵通的商人就能问出来。但是，贝尔蒙特大张旗鼓，没有丝毫掩饰，明晃晃的将自己的想法摆在那里。
这算是种族通病，自傲、骄横、目空一切。当然，这里面也有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缘故，有这种金融家族当作背景，就是一条狗，也敢冲着雄狮叫两嗓子。
没辙，19世纪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太强势，家族银行控制着伦敦、巴黎、法兰克福、维也纳、那不勒斯等地银行，垄断了国债发行，成为多个国家政府的债主，被称之为欧洲的第六强国。
欧洲多国的王室都需要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资助，他们甚至可以决定王位继承，比如1830年比利时独立，利奥波德一世被扶持上位。
如此强大，由不得背靠罗斯柴尔德家族的人不骄横。
时至深夜，万籁俱寂。
斯文诧异，当即点头道“见。”说着，他起身走向独立的书柜，在最上层挑出对方的档案信息。
斯文跟他握手，借着灯光打量对方。
这位萨克拉门托的市长面相有些憔悴，没有身为一地领袖的意气风发。他五官端正，个头在170上下。皮肤稍黑，短发，软趴趴的贴在头皮上。似乎是过于瘦了，以至于愁闷带来的皱纹特别明显。
“请坐。”比格斯坐上其中一张沙发。
可当他看清档案袋上写着的是他的名字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哈丁·比格斯心跳如鼓，惊诧的坐立难安。
房间中忽然变得寂静，无人吭声，斯文·海因里希认真的扫视着档案内容，里安却是坐在他背后的黑暗中抽烟，哈丁·比格斯不知所措，原本愁闷的脸上更加焦虑。他也不敢开口说话，毕竟，他此行有求于人。
你的行为令我钦佩，那么先生，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呢？告发贝尔蒙特吗？”
里安同样啧啧称奇，他麻利的倒来一杯啤酒，并奉上了一份甜品。
“请继续说。”
这是件苦差事，没我想的那么风光，各种事情都需要我来办。我指挥不动警察，也无法制止暴民。城市的基础建设也很差，洪水频发，每年的雨季都会决堤，我不想看到民众的财物被冲走，也不想看着人死掉，所以我决定做些什么。
我向州政府寻求援助，但是他们没钱。州长表示，他能搞来钱。于是，我跟随他，在圣事酒店见到了贝尔蒙特这个罗斯柴尔德的代理人。”
说着话，他已经将啤酒全部饮尽，礼貌的请里安续杯，继续道“贝尔蒙特希望拉拢政府武装以及商人手中的民兵颠覆旧金山的政权，但这是不可能的。
萨克拉门托仅仅一万五千名民众，可我有心无力，任何政令得不到有效施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遭遇暴民袭击。可旧金山拥有五万人，秩序平稳，没有暴乱，所有人拥有工作，即便墨西哥匪帮也不敢来招惹。
市长了解市长，能做到这种地步，我难以想象您在旧金山的权威。”
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用对待警戒委员会那样的手段对待贝尔蒙特，他居住在圣事酒店，只要围住酒店四周就能抓到他，这样可以将所有的破坏弄得最低。”
“不，我拒绝！”因里希语气平常道“我希望萨克拉门托会出现一场战争。”
“战争，会不会波及到平民，这要看你的作为。”斯文看着对方认真道“即便旧金山的管控区发展到这种地步，可北滩区域，我依旧没有真正掌控，或者说我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解决这处地点。
最初，在颠覆警戒委员会之后，因手底下的伙计少和前往北滩的路程稍远，我放弃了北滩四周，转而大力发展管控区范围。
我认为，当时我的决策无比正确，可现在仔细想，如果辛苦一些，把事情处理好，就能得到永久的安闲，就没必要时刻惦记着北滩，伺机寻找机会擦拭掉白纸上的黑点。
所以，我吸取教训，抓住机会，一次性解决掉所有麻烦。”
斯文的脸色变得无比认真，他看向瞠目结舌的哈丁·比格斯，口气决绝“我比你更要了解萨克拉门托的糟糕秩序，白人非法团体拒绝与墨西哥原住民分享金矿，导致这群人成为墨西哥匪帮的一份子。
匪帮联合起来袭击城市，商人、银行是他们的主要目标。可是，作为最底层的民众才是苦难者。银行和商人有各种手段让民众为他们买单，活不下去，民众就会走向非法。
而随着表层金矿逐渐消失，尝过富裕滋味的淘金者注定不甘心回归贫穷。贪婪的欲望会在心底滋生，他们同样会走向犯罪。
这些人，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暴民。有着白人身份的暴民甚至敢袭击警察局和监狱，正如前几个星期发生的那样，他们冲进监狱，将囚犯拖出来审判，而你前往现场调解，可毫无办法。”
正如贝尔蒙特所说的，淘金潮即将过去，经济即将下行，银行会破产，属于加州的金融危机即将爆发。到那时，如果他不能解决民众的工作以及生存问题，萨克拉门托只会更乱。
如何解决？因里希已经给出了答案，那就是城市建设，吸引劳动力，让经济在城市中循环起来。可是萨克拉门托没钱，州府也没钱。
枪杆子只能掌握在我的手里，谁敢去摸，我就剁了他。当然，趁着这次的时机，北滩的匪帮也在我的打击范围之内。
所以，如何让萨克拉门托的民众安稳度过战争，只能看你的作为。告诉他们，让他们躲在家里，不要露面，不要上街，炮弹不会打在他们的房子上。战争之后，萨克拉门托会迎来如旧金山一样的秩序。”
“是的。”
“那你要把握好时机，等贝尔蒙特以及他们的盟友动手之后，你才能通知民众，并告诉他们，有一个来自纽约的犹太人为他们带来了战争，而旧金山，为平息战争而来。”因里希告诫。
“这是事实。”格斯认真点头记下。
“注意安全，你能力不错，有领导力和亲和力，只是没有资金供你支配，支持你实现你心中的目标。事情结束后，我会给你资金支持，但你要为我做事。”
“不必。”斯文看着他上车，目送对方远去。
街道上重新变得冷清，只有隐隐约约传来的巡警脚步声，斯文看了眼高悬的明月，问向里安道“看来罗斯柴尔德家族忠犬的名头还是很有排场的，又或者说我们的权威没有征服所有人。
贝尔蒙特的会议有十个人，除去贝尔蒙特和扎恩·桑德斯，剩下的八个人，今晚只来了三个，想必另外五个人很愿意支持贝尔蒙特。”
里安轻笑“瓜分旧金山，在这样的利益面前，能够保持清醒头脑的，不会有多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