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月光昏晕，透过校园的叶缝，在小路上落下光影。
星光稀疏地点缀在夜幕中。
b栋药学实验室。
日光灯放射着刺眼的白光。
楼见棠身着实验防护服，眼戴防护眼镜，面上戴着白色口罩。
关于梦魇丸解药的研究，她从午饭后就着手实验剖析。
偌大的实验室。
午时还济济一堂。
而此刻，只剩她一人坚持研究。
“砰！”
她手中的玻璃试剂意料之中的发生爆炸。
玻璃碎渣散落在实验台上，黑烟飘荡在她周围。
这是她实验失败的第32次。
‘果然……师父研究不透的玩意，哪是那么轻而易举就能被破解的……’
她埋头驼背地叹了口气。
“若有梦魇丸的制作配方，或许还容易点……”
她绞尽脑汁，自顾自喃喃起来。
明明可以不管不顾，直接用情丸子的解药通关就行了，可她偏偏，陷入了陆九渊道貌岸然的教导之中。
【书中所记，皆为作者本身一遍遍试错研究而出的结果……】
老祖宗那会，没有网络，所有药材的功效作用，都得拿自身做实验得出。
起码楼见棠的处境比老祖宗好些，知道梦魇丸的毒性。
既是摧毁大脑神经的毒药，那她便从控制神经系统的草药下手。
黑烟消散。
楼见棠整理完实验台上的玻璃残渣后，准备着手第33次研究。
“叮叮咚……”
一声电话铃扰乱了她的思绪。
她将手中的玻璃瓶放回原位，转身走到门口，摘下手套，从墙上的编号收纳袋拿出手机。
阿九。
‘离婚的事，考虑清楚了么……’
她盯着手机屏幕显示的备注，一时间走了神。
等她准备接听时，通话却反被挂断了。
一股失落感涌上心尖。
“叮叮咚……”
楼见棠欲将手机放回，又一声电话铃响起。
一串陌生号码。
楼见棠犹豫了片刻，还是摘下了防护头套接听。
“丫头，我是晴渊。”
只听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嗓音。
楼见棠眼底闪过一丝错愕，迟疑一声，“姐……姐？”
“丫头，爷爷突发心脏病，在市中心医院。”
“我马上过去。”
月色朦胧。
华灯照耀在公路上。
楼见棠搭乘的出租车超速行驶。
仅十来分钟，便抵达医院门口。
她慌乱地跑进医院，在前台处急切询问，“你好，陆崧阳在哪个病房？”
护士提防地反问一声，“您是？”
楼见棠随口而出，“我是他的孙媳妇。”
护士这才着手查了下信息，随即为她指明方向，“606病房，你走那边电梯，出了电梯后左拐直走。”
“谢谢。”
楼见棠转身不忘致谢。
她朝着护士指明的方向跑去。
电梯在六楼停下。
左拐。
她快步直走，眼睛左右查看，最终在走廊尽头的病房停下脚步。
“咚咚！”
她轻轻敲响病房门。
空气安静了半晌。
门忽然朝里开出缝隙。
楼见棠抬眸，正对上一双柔情里藏着疲倦的眼眸。
“小丫头……”
陆九渊眉头微皱，嘴唇微抿，也只是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
楼见棠的心不觉有些抽痛，她凝望着陆九渊，轻声询问，“阿九，爷爷还好吗？”
“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陆九渊侧身示意。
楼见棠悬着的心在此刻放下。
她轻脚走进病房。
安安静静的房间，只有机器传来的声响稍显刺耳。
陆崧阳插着氧气管，昏睡在病床上，他的两只食指，还夹着机器。
陆晴渊站在床边看守。
听到脚步声时，她侧身回头，小声道：“丫头，爷爷刚睡下。”
楼见棠在她身旁停下脚步，随即俯身蹲在床边，看着病床上面色略微苍白的老者，她的面色不觉泛起一层苦涩。
陆晴渊伸手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这么晚打电话给你，有没有被吵到？”
楼见棠起身摇头，嘴角浅浅漾着笑，“没关系的姐姐，我在学校实验室做研究，还没休息呢。”
陆晴渊眉头一挑，下意识瞄了眼后方的陆九渊，嘴角勾着的浅笑带着几分玩味，“这么晚还待在实验室，学校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楼见棠摆摆手，“也不是。”
她顿了片刻，继而悠悠解释，“三年一届的陆教授选徒近期提前了半个月进行考核，我也只是忙着交作业而已。”
交作业？
‘小丫头是持有情丸子解药的人，这么晚还扎在实验室里，莫不是想研究禁忌书中的解药……’
陆九渊暗自猜测，他的眼底顿时掠过一抹诧异。
而眼下，该关心的可不是这个。
楼见棠侧眸望了眼床上的人，转向陆晴渊时的目光流露着担忧，“别说我了，爷爷怎么会突发心脏病？医生怎么说？”
陆晴渊伸手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丫头放心，医生检查后已经没什么事了。”
她侧眸俯视床上眼皮微微颤动的病人，不禁嗤笑着补充一声，“只是爷爷睡前总是念叨你，所以才给你打了通电话。”
楼见棠顺势半蹲在床边，牵起那只布满皱纹且瘦削的手，“那今晚，就让我留下来陪爷爷吧。”
陆情渊的本意，只是试探爷爷在楼见棠心中的分量。
她与阿九闹别扭，或许只有爷爷才能挽回他俩的感情。
眼下，小丫头在听到爷爷住院能第一时间赶来，便已经说明了一切。
让她留宿看守，陆晴渊可不舍她这么辛苦。
虽然她心里，还记着jj把‘糖花’甩给她的仇，不过，若jj是丫头的话，她倒也能原谅。
思绪游离片刻，陆晴渊婉言道：“丫头，有阿九在这呢，我送你回去吧，明早爷爷醒了，我再去接你过来。”
楼见棠盯着病床上睡得舒坦的人，眸光清亮，“爷爷待我，犹如亲孙女般疼爱，这是我从未感受过的亲情。”
她的眼前，恍然闪过第一次与陆崧阳见面时的场景，他那张苍老的脸，满是慈爱与温柔。
蓦地，她微微抬眸凝视陆晴渊，神色坚定，“姐姐，我想留下来陪爷爷。”
陆晴渊轻叹了口气，到底是妥协一声，“好吧。”
她离开时，不忘朝陆九渊叮嘱道：“阿九，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
夜色恬静。
陆九渊拉过一把椅子放在楼见棠身后，“小丫头，坐这。”
楼见棠自然地起身往椅子上坐。
氛围一时又陷入寂静之中。
“哈呼哈呼……”
寂静到，只有爷爷打呼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