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没问题,越让他觉得有些不踏实。
毕竟方文寒死得蹊跷,柳娘又凭空消失,这背后若没有隐情,打死他也不信。
“她在眠芳楼待了多久?和其他姑娘,或是客人有没有过往来?”
苏飞停下脚步,看向高峰。
“据眠芳楼的人说,柳娘只待了半年就被方知府赎走了,性子有些清冷,向来独来独往,也不爱跟其他姑娘走近,除了方知府,没见她跟其他客人走得近。”
“这半年时间,她一直在青楼学习诗词歌赋,倒也没有什朋友。”
高峰连忙回道。
不过下官让人问话的时候,那鸨母似乎有些含糊其辞,象是藏了什么话。”
“含糊其辞?”
苏飞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看来这眠芳楼,确实得去一趟。”
高峰立刻接话。
“下官这就去安排车马,再喊几个捕快跟上。”
“不必。”
苏飞打断他。
“咱们换便服去,别声张。你是应天府同知,若是穿着官服去青楼,难免引人注意,我也不想让锦衣卫的身份惊动太多人,低调些,更容易查到实情。”
高峰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连忙点头。
“还是大人考虑周全,下官这就去换衣服,咱们半个时辰后在府衙门口汇合。”
半个时辰后,两人都换了一身便服,他们没有骑马,而是步行往城西走去。
清晨的应天府格外热闹,街边的早点摊冒着热气,挑着货担的商贩沿街叫卖,孩童在巷口追逐打闹,一派市井烟火气。
走到城西的胭脂巷,远远就看到眠芳楼的招牌。
朱红的木牌上刻着鎏金的字,门口站着两个穿着粉色衣裙的丫鬟,见有人来,立刻笑着迎上来。
“两位客官里面请?咱们楼里早上刚熬好的莲子羹,要不要尝尝?”
莲子羹?海鲜味的莲子羹么。
高峰上前一步。
“我们是来寻人的,半年前你们楼里有个叫柳娘的姑娘,被人赎走了,我们是她的远房亲戚,想来问问她的消息。”
那丫鬟脸上的笑容顿了顿,眼神有些闪铄,连忙转身喊。
“妈妈,有客人打听柳娘,好象是她的亲戚。”
很快,一个穿着紫色锦裙老鸨快步走出,上下打量了苏飞和高峰一番。
有些迟疑。
“两位是柳娘的亲戚?她半年前就被方知府赎走了,听说方知府出事了,她也没回来过,咱们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啊,昨夜官府之人才来人问过话。”
“她被方知府花银钱赎走的时候,不知道让多少姑娘羡慕,谁能想到后面会出这档子事。”
苏飞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用眼角的馀光扫过老鸨的手。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绞着帕子,显然是有些不自然的紧张。
再看她身后的丫鬟,眼神有些躲闪。
绝对有问题。
“妈妈这话就不实了。”
苏飞忽然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几分压迫感,随口胡诌。
“我们听说,柳娘在楼里的时候,除了方知府,是不是还有别的客人常找她?而且她被方知府赎走前,还跟别的客人偷偷见过面,是不是?”
老鸨脸色瞬间变了,强装镇定。
“客官这话可不能乱说,柳娘性格孤僻,哪有什么别的相熟客人。”
“是吗?”
苏飞上前一步,大宗师境武者气势爆发,笼罩老鸨。
“若是妈妈不肯说实话,那我们只好去应天府衙,请官府之人亲自来问了。”
“涉及方知府,他可是朝廷命官,他的案子,可不是小事。”
老鸨被苏飞武者气势笼罩,脸色彻底白了,只觉自身宛如变成处于惊涛骇浪之中一只小舟。
随后有倾复之危。
心神几乎失守。
“客官息怒,客官是武者罢,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只是有一件事,好说与客官听就是。”
“有一次柳娘在楼里被走错路的海家大少撞见,那海家大少当即把柳娘视做天人,从此开始不断纠缠柳娘。”
“海大少三番五次找我,说要给柳娘赎身当小妾。”
“只是他给出的银钱不够多,只是普通青楼女子赎身的钱,根本不够给柳娘赎身的,且海家大少虽然家中是富户,但他相貌丑陋,柳娘也看不上这海家大少,老身自然不允他。”
“老身正为此事发愁时。”
“接着发生了一件事,却完美解决了此事,那就是海家好端端的出了意外,一夜之间遭了大火,全家连同海大少,仆人全都被烈火烧死,就连一个活着逃出来的人都没有。”
“从此之后,老身有些心惊肉跳,对柳娘避而远之,等到后来柳娘第一次登台首秀,就被方知府当场看中想要赎走柳娘,老身立刻答应了。”
高峰有些意外,即使他这个同知不是刑名出身,也看出了海家的事有些蹊跷。
他派的捕快没问出来这些,他自觉有些丢了面子。
“这么重要的事,昨夜官府捕快前来询问,你为啥不说。”
老鸨低声说道。
“官府捕快来询问柳娘的事,老身不敢多言,深怕扯上什么,且此失火案后来不是很快被官府定性为意外嘛。”
高峰还在那拽着喋喋不休。
苏飞心中思索。
父母伤亡,投奔亲戚,误入青楼。
性格孤僻,富家大少骚扰,然后全家恰好被烧死。
倒象是有人在给她护道。
第一次登台首秀,就被知府看上赎身。
有意思。
苏飞看这个老鸨还算配合,就没有跟她计较,给了老鸨一百两银票。
在老鸨欢天喜地的眼神中,苏飞拉着高峰离去。
两人快步回到应天府衙。
在苏飞的催促下,高峰不敢有半分耽搁,亲自去府衙的文档室查阅卷宗。
毕竟是涉及方知府案的线索。
且有可能事关自己的升迁。
他半点不敢马虎,没过一刻钟,就抱着一叠卷宗跑了过来。
“苏千户,海家失火案的卷宗都在这儿了,从报案记录,现场勘验记录,到最后的结案文书,都齐了。”
苏飞接过卷宗,在案前坐下,逐页仔细翻看,卷宗里的内容很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