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收徒
蓝觉长老在一旁凝神勾勒画象时,元照抬眸望向黑木涯,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感:
“黑木寨其馀人等,我们不会多加为难。但你身为此次事端的罪魁祸首之一,觉得我们该如何处置你?”
黑木涯满脸愧疚,垂首沉声道:“不必劳烦各位动手,我是黑木寨的千古罪人,此番罪孽万死难辞其咎!”
话音刚落,他猛地催动内力,硬生生震碎了自己的心脉,身躯一软便直直倒地,当场气绝而亡。
望着黑木涯失去生机的尸体,黑木寨幸存的众人一个个面露悲戚,眼底满是难掩的哀伤。
紧接着,元照转头看向黑袍人,眼神冷冽如冰地射向他:“你又打算如何?是乖乖老实交代,还是想试试我的手段?”
黑袍人喉间发出一声冷哼,语气桀骜不驯:“想要我出卖会主大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说着,他便要效仿黑木涯的模样,运功自断心脉求死。
可阿青早便暗中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体内内力异动,当即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至他跟前,指尖快如闪电,在他丹田处飞速轻点几下。
瞬间,黑袍人体内的内力便被封住,自杀的企图彻底落空。
“少在这耍花招,老实交代才是正途,否则有你苦头吃!”阿青挑眉冷哼,语气里满是警告。
自杀失败的黑袍人脸色紧绷如铁,额角青筋微跳,却依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阿青见他这般顽固,也不再客气,直接解下腰间悬挂的竹笼,“咚”地一声放到地上。
掀开笼盖的瞬间,一只只红蚀蚁争先恐后地爬出,密密麻麻攒聚成一道红色洪流,径直涌向黑袍人。
这些由红蚀蚁炼制而成的焚髓焱,经阿青多日以灵力悉心滋养,身上的火毒威力早已远超从前。
不过片刻,黑袍人的周身便爬满了焚髓焱。
当焚髓焱咬破他的皮肤,将烈性火毒注入体内的刹那,他脸上那副桀骜不驯的神情瞬间崩塌碎裂。
灼热感顺着汗孔疯狂往里钻,带着黏腻的烫意,宛如无数根烧红的细针,扎进皮肉后便死死钉住,不肯拔出。
火毒顺着经脉肆意游走,所过之处,经脉仿佛被烈火疯狂舔舐,又胀又痛,难以言喻。
热流滚过的地方,皮肤立刻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紧接着便烫得惊人,仿佛一碰就能灼伤旁人。
更狠厉的是那钻进骨髓里的火劲,那是一种从骨头深处往外透的灼痛,好似有一团活火在髓腔里疯狂燃烧、翻滚,把骨髓熬得快要沸腾起来。
偏偏他被点了穴道,浑身动弹不得,这份痛苦便被无限放大,越发难以忍受。
剧痛之下,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弓起脊背,肩胛骨高高凸起,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却始终无法合拢。
起初他还咬紧牙关竭力隐忍,可这焚髓之痛实在太过剧烈,终究还是没能撑住。喉咙里挤出一声破哑的嘶吼,声音粗糙得象是被砂纸狠狠磨过。
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几乎将他残存的尊严碾压得粉碎。
他想挣扎,身体却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半点动弹不得。
衣服被汗水浸透,又被体内火毒烤得半干,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因剧痛而不停抽搐的肌肉线条。
皮肤下的血管一根根暴起,宛如烧红的铁丝,肉眼几乎能看到火毒在血管里疯狂窜动。
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灼热的痛感,肺腑象是被烈火炙烤,呼出的气息都带着滚烫的温度。
“这才仅仅只是开始,我劝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否则真正的痛苦还在后头。”阿青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满脸戏谑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
可黑袍人依旧不为所动,哪怕痛得浑身痉孪,依旧紧抿着唇,不肯吐露半个字。
“呵,还真是块硬骨头!”阿青见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因剧痛而剧烈颤斗的黑袍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阿青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脸上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转身对元照说道:
“姐姐,他死了。”
没想到这黑袍人竟然宁愿被活活痛死,也不肯透露半点与长生会相关的消息。
元照闻言,轻轻长叹一口气:“看来想要挖出一点长生会的消息,确实没那么容易。
不过好在,我们已经知道活尸之蛊的出处,这也算是一桩巨大的收获了。”
恰在此时,蓝觉长老也已画好了墨秋闫的画象。
“元大师,你瞧瞧是否合意。”她将画象递了过来。
“有劳蓝觉长老了。”元照伸手接过,只见画象上是一位面容清俊的男子,约莫三十出头的年纪。
这般年轻的墨秋闫,与司徒大夫口中那位年迈的墨大夫,恐怕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无论如何,这画象总归是一条线索,元照小心翼翼地将其收了起来。
黑木寨的人以及此次前来参加斗蛊大会的各方人士,已然死伤殆尽,这场斗蛊大会自然是无法再举办下去。
于是次日,元照一行人便决定启程返回蝶花峒。
离开之前,元照与阿青合力,将山谷中那些残留的活尸尽数焚烧殆尽。
南疆气候炎热潮湿,若是放任这些活尸不管,用不了多久便会滋生瘟疫,届时南疆恐怕就要迎来一场灭顶之灾。
走出黑木寨的地界后,元照一行人便要与五毒教的众人分道扬镳了。
蓝觉长老朝着元照拱手行礼:“元大师,今日我们就此别过。日后若有机会,欢迎你们能来五毒教做客。”
元照亦拱手回礼:“一定。也欢迎五毒教的诸位朋友有空前往塞外,届时务必到异界山庄一聚。”
众人互相寒喧了几句,便各自踏上了归途。
元照回头望了一眼已然渐渐模糊的黑木寨轮廓,心中暗道:这座曾经位列南疆三大寨之一的势力,将来不知会面临怎样的困境。
只是黑木寨的没落,甚至是彻底消失,已然成了无法逆转的定局。
时光匆匆,数日转瞬即逝。
经过多日的长途跋涉,众人终于快要抵达蝶花峒。
这天中午,路过一处清澈的小溪时,阿青扬声说道:“诸位,咱们在此歇息片刻,吃完午膳再继续赶路。依着脚程,天黑之前应当能顺利到家。”
“好,全听峒主大人的吩咐!”随行众人齐声应道。
于是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各自忙活起来:生火的生火,打猎的打猎,还有人在溪边捕捞鱼虾,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元照闲着无事,便将装着金蚕的背篓放到地上,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灵力,缓缓注入背篓中,给金蚕们喂食。
自从从金铃手中得到这批金蚕后,只要一有闲遐,她便会用灵力悉心投喂。
在灵力的持续滋养下,这些金蚕的颜色变得越发金灿灿的,宛如一只只用纯金浇铸而成的小蚕,瞧着格外喜人。
就在众人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正是金铃的声音。
众人心中一紧,纷纷疑惑地望了过去,只见金铃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双手紧紧捂着胸口,身体微微蜷缩,看上去痛苦万分。
“铃儿?你怎么了?别吓娘啊!”金若檀神色慌张,连忙推着轮椅赶到女儿身边,声音里满是焦灼。
金铃脸色煞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艰难地安抚金若檀:“娘,我我没事,你别担心。”
阿青眉头紧蹙,快步走到金铃身边,一把抓起她的手腕,指尖搭上她的脉搏仔细探查起来。
良久之后,阿青眼神一凝,突然伸手在金铃的心口处用力点了几下。
随着几道灵力注入,金铃脸上的痛苦神色才稍稍缓解了些许。
“你引蛊虫入体了?”阿青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
引蛊虫入体,是一种极为特殊的养蛊之法——将蛊虫种入自己体内,以自身为容器滋养蛊虫。
夜蛊离的“人蛊合一”,便是在这种蛊术的基础上脱胎而来。
只不过这种普通的引蛊之法,无法让蛊虫与自身真正融为一体、达成一体两命的境界,仅仅是将自身当作养蛊的容器罢了。
这种养蛊之法的优点是,蛊虫能够借助宿主的生机快速成长,且对宿主会更加亲近忠心;缺点则是会对宿主的身体造成不小的损伤,使其常年处于病殃殃的状态。
“是”金铃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
先前被活尸围攻时,她深深体会到了自己的弱小无力,心中满是不甘。
阿青姐姐曾告诉过她,外面的世界危机四伏,她想要带着娘亲好好活下去,难如登天。
所以,她必须尽快变强。
而引蛊虫入体,便是她目前能想到的、最快的变强之法。
其实很小的时候,娘亲就曾反复告诫过她,万万不可用“引蛊入体”的方式养蛊。
可每当她追问其中缘由时,娘亲总是避而不答,只让她听话。
如今,她实在别无选择,只能违背娘亲的告诫。
金若檀在得知金铃真的引蛊虫入体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声音都带着颤斗:“铃儿,你你真的引蛊虫入体了?”
“恩”金铃轻轻点头,满脸不解地看着母亲,“娘,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引蛊入体虽然有弊端,但南疆很多人都这么做,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她不明白娘亲为何会如此激动。
阿青也面带疑惑地看向金若檀,心中同样存有疑虑:按理说,引蛊虫入体虽有痛感,但绝不会痛到难以忍受的地步,可刚刚金铃的模样,分明是痛到了极致。
金若檀没有回答金铃的问题,而是转头看向阿青,眼中含泪,满脸哀求地说道:
“阿青姑娘,求你,求你帮铃儿把体内的蛊虫取出来!快,再晚一点,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金铃越发困惑:“娘,你在说什么呀?这蛊虫我自己就能召唤出来,不用麻烦阿青姐姐的。”
说着,她便尝试催动意念,召唤体内的蛊虫。
可无论她如何努力,体内的蛊虫都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动静。
这时,阿青象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变得严肃起来,她紧盯着金若檀,沉声问道:“金铃她也是莲台蕴蛊身?”
唯有莲台蕴蛊身这种极为特殊的体质,蛊虫一旦进入体内,才会死死扎根,不愿出来。
金若檀眼含泪花,嘴唇嗫嚅着,尤豫了半晌,才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金铃满脸震惊,不敢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娘,我的身上根本没有莲台印记,怎么会是莲台蕴蛊身呢?”
金若檀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脸颊,声音哽咽:“傻孩子,因为你的体质,被你姥姥用秘术隐藏起来了。”
当年,为她接生的正是她的母亲,也就是金铃的姥姥。
金铃刚出生时,姥姥便大吃一惊——只因金铃的身上,竟然也出现了莲台印记。
接连两代都是莲台蕴蛊身,还是一对母女,这在金蚕坞的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姥姥太清楚,身为莲台蕴蛊身,将会面临怎样悲惨的人生。
她的女儿已然遭了罪,绝不能让外孙女重蹈复辙。
于是,姥姥当场便出手,以牺牲她培养了几十年的蛊虫为代价,封印了金铃的特殊体质。
只是这封印并非完全牢靠,一旦有蛊虫入体,封印便会自动失效。
后来姥姥去世,这世上知晓金铃是莲台蕴蛊身的,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打小就反复告诫金铃,不许引蛊入体,可没想到,女儿终究还是走了这条路。
听了娘亲的话,金铃连忙撩起自己的衣摆,果然看到小腹上赫然出现了一道莲台纹路。
这纹路原本是青碧之色,但因已有蛊虫入体,此刻纹路的边缘已经微微泛红。
若是不及时取出蛊虫,这纹路会随着宿主日渐消瘦而逐渐转为深红色,直至彻底吞噬宿主的生机。
阿青惊讶地盯着金铃小腹上的纹路,心中震撼不已:她原本以为,能遇到金若檀这一个莲台蕴蛊身,就已经是天大的难得,没想到竟然还有第二个,而且还是金若檀的女儿。
金若檀紧紧抓着阿青的衣袖,不断哀求:“阿青姑娘,求你,求求你救救铃儿,替她取出体内的蛊虫!不然,她这一辈子就彻底毁了!”
阿青看着金铃苍白却带着倔强的脸庞,低头沉思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金铃,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金铃闻言,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满脸不敢置信。
金若檀也同样愣住了,一时间忘了说话。
见金铃傻愣愣地看着自己,阿青又追问了一遍:“怎么?不愿意?倒是给个答复啊。”
莲台蕴蛊身,本就是修炼“人蛊合一”的最佳体质。
先前遇到金若檀时,她的身体已经彻底损毁,根本无法修炼这门蛊术。
但金铃不同,她的莲台蕴蛊身完好无损,正是修炼“人蛊合一”的绝佳朴玉。
被阿青一催,金铃才终于回过神来,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阿青姐姐,你你真的要收我为徒吗?”
这份惊喜来得太过突然,让她有些晕头转向,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青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自然是真的,难道我还会拿这种事逗你玩?”
一旁的金若檀反应过来,连忙推了女儿一把,激动地说道:“快!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给你师父磕头啊!”
金铃如梦初醒,当即双膝跪地,对着阿青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带着难掩的激动:“徒儿金铃,拜见师父!”
阿青伸手一把将她扯了起来,语气随意:“行了行了,不必行这般大礼,我们不讲究这些虚礼。”
“是,师父!”金铃满脸欢喜地站起身,额头上还沾着几片枯叶,却浑然不觉。
“我先帮你把体内的蛊虫取出来。”阿青说道。
修炼《人蛊合一》,确实需要一条蛊虫来充当“本命蛊”,但金铃自己选的这只,太差劲了。
本命蛊,直接关系着修炼“人蛊合一”后,修炼者未来的修行方向。
比如夜蛊离,走的便是依靠本命蛊吸取他人内力的路子;而她自己,走的则是依靠本命蛊强化肉身与自愈能力的路子。
至于金铃将来要走什么路子,还需要好好斟酌一番,绝不能草率。
很快,阿青顺利将金铃体内的蛊虫取了出来。
元照走上前来,满脸疑惑地看向阿青:“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收徒了?”
以她对阿青的了解,阿青可不是个喜欢自找麻烦的人。
阿青咧嘴一笑,露出狡黠的神情:“收个徒弟,让她以后好好孝敬姐姐啊!”
元照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无奈道:“我可用不着别人孝敬。”
虽然不明白阿青怎么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收徒,但元照却没多说什么。
金铃这孩子瞧着还不错,元照还挺欣赏她的,有这么个师侄,也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