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鸣川突然开口，声音里全是不服。
“三千岁的人什么样，谁见过？”
“你这种表演方式，就是在哗众取宠。”
这话说得很难听，可棚里没人敢接话。
方鸣川在圈里的地位摆在那里，得罪他的人都没好下场。
林扬转身看着方鸣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方老师觉得我在作秀？”
“那我问您一个问题。”
方鸣川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林扬能问出什么。
“您活了六十八岁，送走过几个至亲？”
这个问题太尖锐了，方鸣川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这辈子送走的至亲不少，父母、恩师、发小，加起来有十几个。
“您第一次送人的时候，哭了多久？”
林扬继续问，每个字都扎在方鸣川心上。
方鸣川咬着牙不说话，他第一次送人是送他父亲，当时他哭了整整一个月。
“那第二次呢，第三次呢。”
“您每次哭的时间是不是越来越短？”
林扬这几个问题问完，方鸣川彻底说不出话了。
因为林扬说的是事实，他后面送人的时候，哭的时间确实越来越短。
到了最近一次送恩师，他只哭了三天就恢复正常了。
“您才送了十几个人，就已经开始麻木了。
“那三千岁的人，送了一万多个人，会是什么状态？”
林扬这话说完，方鸣川整个人都傻了。
他之前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想，只是按照传统的悲剧表演方式在演。
可林扬一句话就把他的思路全推翻了。
真正活了三千年的人，早就不会用正常人的方式去感受情绪了。
袁老这时候走到方鸣川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方，服了吧。”
“林扬这小子，天赋确实是千年难遇。”
方鸣川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这辈子第一次在演技上输得这么彻底，而且是输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这口气他咽不下去，可又不得不咽。
因为林扬刚才那段表演，已经把道理讲得明明白白了。
江枫这时候走到林扬身边，眼神里全是崇拜。
“林老师，您刚才那段太牛了。”
“我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演技了。”
顾晨阳也凑过来，他现在对林扬是彻底服了。
之前在终南山的时候，他只是被林扬的医术折服。
现在看到林扬的演技，他才知道这人到底有多恐怖。
柳如烟站在人群外围，她虽然不懂演戏，但刚才林扬那段表演，她看出了一些东西。
那种空洞的眼神，和她师兄当年练功走火入魔时的眼神很像。
都是灵魂受损后才会有的状态，只不过林扬是主动进入的。
这种能力太可怕了，可怕到让人不敢细想。
方鸣川这时候突然转身往外走，他现在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可还没走出几步，就被袁老叫住了。
“老方，你要走？”
袁老这话问得很平，可方鸣川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他要是现在走了，就等于当众认怂，以后在圈里的脸面全丢光了。
“袁导，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
方鸣川硬着头皮找借口，可这借口连他自己都不信。
袁老走到他面前，声音压得很低。
“老方，你在话剧院混了四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
“今天输给林扬不丢人，因为他确实比你强。”
“可你要是现在走了，那就真丢人了。”
这话说得方鸣川脸上火辣辣的，可他也明白袁老说的是对的。
他深呼吸几次，转身走回棚里。
“林扬，刚才是我眼拙了。”
“你的表演确实比我强，我服了。”
方鸣川这话说得很艰难，可说出来之后，他反而觉得轻松了。
认输不丢人，不敢认输才丢人。
林扬看着方鸣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方老师客气了。”
“您的台词功底和节奏把控，我还差得远。”
“刚才那段能演出来，也是因为我有点特殊经历。”
这话说得很谦虚，可方鸣川知道这是林扬在给他台阶下。
“特殊经历？”
方鸣川抓住这个词，他想知道林扬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演出那种状态。
林扬想了想，决定稍微透露一点。
“我之前接触过一个案子。”
“红衣渡鸦，方老师听说过吗。”
这四个字一出，棚里瞬间安静了。
红衣渡鸦是二十多年前震惊全国的连环杀人案，至今都是悬案。
方鸣川当然听说过，当年这案子闹得满城风雨。
“你接触过那个案子？”
方鸣川的声音有点发抖，那案子的卷宗他看过，里面的细节恐怖到让人做噩梦。
林扬点点头。
“我扮演过案子里的受害者和凶手。”
“在那个过程中，我体验到了真正的死亡。”
“所以刚才演三千岁的人，对我来说不算太难。”
“因为经历过一次死亡的人，和经历过一万次死亡的人，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这番话说得所有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枫想起林扬之前在龙巢的事，那次他差点真的死了。
顾晨阳也想起袁老之前说的话，林扬这人不是普通演员，是真正的天才。
方鸣川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走到林扬面前，郑重地鞠了一躬。
“林扬，我方鸣川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以后这圈子里，你说话比我管用。”
这话说得太重了，相当于方鸣川把自己在圈里的地位让给了林扬。
袁老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他知道方鸣川这是真服了。
能让方鸣川说出这种话的人，整个圈子里不超过三个。
林扬现在算是第四个。
“方老师您太客气了。”
“我还年轻，很多东西都要向您学习。”
林扬这话说得很真诚，他确实需要学习方鸣川的台词功底和舞台经验。
方鸣川摆摆手。
“学什么学，你现在的水平已经不需要跟任何人学了。”
“倒是我，得跟你学学怎么理解角色。”
这话说完，棚里的人都傻了。
方鸣川居然要跟林扬学习？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整个圈子都得炸。
袁老这时候拍了拍手。
“好了，都散了吧。”
“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看热闹了。”
工作人员这才散开，可所有人看林扬的眼神都变了。
之前他们觉得林扬就是个有点本事的新人，袁老给五亿片酬有点夸张。
现在他们才明白，五个亿给少了。
这种级别的演技，放整个圈子里都找不出第二个。
方鸣川走到袁老身边，小声说道。
“老袁，你这次真找对人了。”
“这小子要是好好发展，以后成就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