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东西怎么那么多……这些玩意儿的数量真的是有限的吗？！”
“不知道啊……也不清楚那么小的【体内】能不能抗住压……诶，好象可以，我看它们钻进去多少就会停转多少，完全角成不了威胁。”
“恩，但重点显然不是这个——赛莲的情况明显有所好转，但我对【体内】的控制并不纯熟，一旦被敌方找到破绽，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我对【体内】的使用还是和被污染的残片学的——而污染本身侵蚀了起码一个高位塔行者的碎块。”
月牙与栋洁的对话异常迅速，伊麦尔娜还未来得及思索便已结果。天地四方袭来的灵体冲击此刻依旧如常，在没入月牙展开的球罩后迅速崩解消散。本源之内正有越来越多的受污染领域将冰冷的视线投向众人，随后露出了贪婪的獠牙。几乎铺天盖地的冲击如狂风呼啸般自上下左右及各种维度抽打上来，仿若炮弹爆炸般在众人所处的几何点周围轰然爆开！
然而，几番声势浩大的进攻下来，月牙的壁垒岿然不动。围绕几何点展开的无体积球罩将赛莲所处的领域与众人牢牢包裹进去，杜绝了一切耍阴招的可能。栋洁则始终伏在几何点的最中央，用感知场扫描着来自远方，从领域上分离出来的古怪冲击。
“它们知道这样打我们没用，为什么还要一遍又一遍地攻上来？”伊麦尔娜困惑不解地干瞪着前方，只能借助栋洁扩展后的视角勉强观察到几簇模模糊糊的光流，“难道……是准备耍什么阴招？”
“不，也许情况远比咱们想得简单，”月牙微微眯起双眼，仔细观察着无数几何点周边飘游的幻光，“对面很有可能没几张底牌了——假如它的主人已经和它断了联系的话。”
伊麦尔娜有些好奇地看了眼月牙，但由于周遭的气氛异常压抑，最后反常地没有接话。
不知为何，尽管污染的源头并未确定是智慧体的手笔，但月牙字里行间似乎都表露出自己的观点——此事背后绝对有一个幕后黑手，且隐藏极深。
月牙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吗？
伊麦尔娜不敢确定，但从对方严肃而一丝不苟的脸庞上，似乎也能看出几分属于自己的见解与坚持。
很显然，污染正在试探月牙【体内】的防护强度，想从中找出突破防御的可能——检验对方的球罩究竟是不是稳定而持续的似乎是一项有价值的“课题”，纠集大量灵魂冲击极力冲刷着他【体内】的全部轮廓，飞速冲刺之下竟有种突兀的洗车感，一时望着竟有些滑稽。
许久之后，来自远方的灵体冲刷逐渐熄火。经历了数分钟的进攻，月牙的苍白球罩竟还真是坚不可摧的——几乎无穷无尽的灵力只要抽取其中的一丝便能令人肝胆俱裂，然而灌入球壳内部却立刻崩解消失，随后成了无数基础的信息单元，失去了一切与世间万物的交互可能。
“……保护层没有任何损伤，和刚刚召唤时别无二致，”栋洁仔细观察了一圈才下了结论，“看来你的【体内】非常完好——单纯的堆量攻击显然不起作用。”
月牙轻轻点头，目前只当是满月宫的属性导致了自己能力的强劲，但他并未因此而沾沾自喜，而是警觉地望向远方莫名陷入的沉寂的诸多领域:“有成果是好事，但可别忘了咱们现在的困境——梦黎那边只能靠凯蕾娜和界外之音他们了，而且那么多领域都莫名安静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真是失策啊……本来要是把赛莲留在后方协助梦黎那边的行动，这盘棋就彻底活了，也不用象现在这样被动……”
“不错，但现在讲这些意义不大，还是先……”栋洁边仔细观察着前方的情况，边回应着月牙的感慨，但话到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随即改口说道，“等等！前边有东西正在靠近！”
月牙想都不想，第一时间将自己的心智深度链接上了数据终端，随即顺着栋洁的感知向外望去。而在望见来者的一刹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远方冲来的竟是一只同样浑圆的苍白半透明球罩，正飞速旋转着朝几何点不偏不倚地奔来，仿佛算准了精确时间——而它的内部则涌动着一股令人目视都极为难受的苍白，仿佛冰冷的支配与死亡被具象化为了实体。
短暂地思索后，月牙冷静地做出了自己的判断:“栋洁，你带着伊麦尔娜离开这儿，我连着数据终端和这家伙直接碰碰。
“如果咱们什么都不做，就什么情报都拿不到。”
“可是你……”伊麦尔娜只是轻声提出了前三个字，后半段反驳却被草草咽了下去。她明白现在根本不是争论的时候，只是面露难色，凝重地望着月牙说道:“哥，一定要小心……”
“恩，知道了，”栋洁轻轻点头，意识到此刻应该服从审查官的安排，“务必与我们保持联系。”
下一瞬，她便带着伊麦尔娜离开几何点，回到了卓姆与月亭身旁。
远方极速驶来的苍白球罩几乎在下一刻便撞上了月牙的【体内】，其内翻涌着的苍白污染贪婪地融入了进去，仿佛迫切要与月牙之躯融为一体。而球体之间如天体碰撞般融合聚集，最终闪耀起一阵刺眼的苍白明光。
随后，几何点之上爆发出一连串频率奇特的异常震颤，月牙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无痛地吸入两个苍白球罩的交汇点。黑暗很快笼罩了他的视野。待情景被重新点亮，他再度获得完整的感知时，一切相比之前已然大不相同。
月牙慢慢睁开眼，发现一台闪铄着殷红光芒的巨大摄象头正在一片乳白色的虚无中死死盯着自己，仿佛一位虎视眈眈的猎手，但细看之下却能从它单调的灯光闪动中窥见一丝生无可恋。
而真正令他在意的，实际上是摄象头后方鬼鬼祟祟，时隐时现，缓缓溢出的数缕冰冷苍白。
……
“……雾气又涌起来了！而且比上次还大！”
“抵住车棚底！梦黎，婉婷那边搞差不多了！我们再坚持一下就完成了！”
随着月牙打开了两处塔行者残骸的特殊信道，界外之音空间中的雾气受到了梦中梦激烈震荡的影响，同样变得躁动起来，更加疯狂地对梦黎展开了狩猎。
最终，经历了漫长却又短暂的骑行，只差一小会儿，梦黎就将掩护婉婷完成密文的最终传输——也正因如此，此刻的浓雾正蹦的一次比一次高，甚至短暂形成了一道雾墙朝梦黎翻涌而来，幸得一处弯折，梦黎才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强力却笨拙的雾气，又一次坚持了下来。
“……呼，这是我人生中电瓶车体感骑行最漫长的一次……”梦黎冷汗直冒，但心中的恐惧早已一扫而空，静待着最后的终点，“……神明大人不用怕，咱们很快就要搞定了。”
“加油啊……”界外之音似乎察觉到了雾气中有什么东西在震颤，但仍保持镇定提醒着对方，“……我察觉到你刚刚的梦中梦里有什么异动……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轰隆隆……”
一瞬间，婉婷的梦境中同样传来了仿佛不属于这片领域的声响，难寻来处。梦黎立刻诧异地扭头张望，但却不出所料地一无所获，只能继续闷头躲避着愈发猖狂的浓雾。
但很快，又一道浓密的雾墙在浓雾中凝结而成，暴力地拍了上来！梦黎立刻驱车闪避，但这次仍有三分之一的“墙壁”倾倒在车棚顶上，发出一阵丁铃哐啷的诡异金属音，随即便有一大堆莫明其妙的东西从顶端掉了下来。
梦黎不为所动，沉声驾车，本以为这些插曲不足为惧，然而当他看到那些雾墙拍打后的掉落物后，却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那些坠落物竟是自己亲朋好友虚幻的雾气头颅，正如雨幕般向下坠落，然而每张脸都表情惊恐，双眼圆瞪，仿佛死前经历了什么极为恐怖之事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