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乔恩率领警员打理完现场，遣散了大多数无关人员，月牙一行人在幻汤厂的聚餐就这样以一种不太愉快的方式走入了尾声。好在袭击发生的时候整场聚餐已经走到了尾声，不然又要让期待这家店的孩子们大失所望。
“唉……真倒楣……”伊麦尔娜坐在椅子上摇着双腿，两手捧着月弦硬邦邦的脸蛋叹了口气，“今天已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件这样离奇恐怖的怪事了……幸亏最后大家都没事。”
“月牙先生，”斯旺斯突然起身来到月牙身前，捋了捋自己的苍白的胡须，语气有些忐忑地说道，“恕我胆怯……我本以为隔绝了外来空间的侵蚀，我们在梦位面的活动就不会受到阻碍。
“但现在又经历了一次受袭事件……我想我们还是先返回圣灵文明来得更好——还请您送我们一程。
“我这把老骨头自然没什么牵挂，但薇恩女士有丈夫和儿子，一旦有什么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这一切也得看薇恩女士自己的意思。”
“……斯旺斯先生说得对，审查官面临的问题肯定不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应付的，”虽然语气有些恋恋不舍，但薇恩知书达理，性情平和，自然也明白现状，“我也同意先回圣灵文明，等月牙先生他们解决了问题的根源，再来也不迟。”
“符合理性的选择，来自圣灵文明的二位，”警官乔恩旋转着自己的手腕，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月牙先生，您怎么看？”
“确实很有道理，”月牙思索片刻，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转头看向斯旺斯先生，“那就由我亲自开着厄蒙尼馆送你们二位回去……”
“不用，斯旺斯和薇恩可以继续在梦位面玩几天，让我送他们回去就行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这次发话的居然是刚刚一直在桌边悠闲地拿着纸条写字，看上去事不关己的郝仁。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月牙顿时浑身一震，而乔恩身上摄象头瞬间便锁定了对方，随后身体不由自主地咯噔了起来:“嘎啦……月牙先生，这位……就是……”
“啊？郝仁先生，您不是不管这些和宇宙大局无关的东西吗？”伊麦尔娜也被郝仁的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瞪着眼睛望向对方，“……唔，我这么大声会不会让周围人全听见了……”
“不碍事，警戒线外边的人听不到里边人的对话……”月牙心不在焉地随口科普了一句，有些吃惊地望着风轻云淡的郝仁，“郝仁先生，您的意思是，斯旺斯和薇恩的游历交给您负责了？！”
“对，是以二位朋友的身份帮个忙，”郝仁揉了揉身旁正趴在桌上打瞌睡的莉莉的耳朵，“正巧莉莉游历完了圣灵文明，要在代行者这一带再逛几天，正好就能和你们俩一起出去走走。
“你们也知道莉莉一个人独处时候的本事，有了她的保护，就不用怕被那些妖魔鬼怪缠上了。”
“……这……”斯旺斯尤豫片刻后，终于放心地点了点头，“有您担保，我们绝对放心。”
对于郝仁的安排，月牙当然没什么意见，但他似乎看不出自家老大插手这件事的必要性——尽管帝国的神明普遍充满人性，但除非是涉及生死的大事，他们基本不会出手。
月牙自认为对郝仁已经有了些了解，于是大着胆子坐到对方身旁，低声问了一句:“您这么做有什么深意吗？”
郝仁一扭头，用一种完全和神明风度不沾边的奇怪表情贼兮兮地瞅着他，言语中带着一丝半开玩笑的怒意:“单纯老子今天不爽，老有孙子在我的辖区里给人们出门遛弯添堵。”
月牙:“?”
【……我姑且把郝仁这番话当成是在暗示月牙某种重要情报。】
“……行吧，那我先带着月弦她们回家了，”月牙有些心烦意乱地挠了挠短发，“最近事儿确实太多了，得好好梳理几天。”
“恩——对了，你给圣灵之舟写的报告我看了，”郝仁拿出自己的终端晃了晃，“根据板砖的说法，报告文本功底不错，我又扔给莉莉看了看，她说写得也还行，基本的总结都到位了。
“嗨，多的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我不擅长炫那种长篇大道理，好好干活，下次有事的话，咱们阁楼再见，月牙。”
“明白，郝仁先生。”
总而言之，在和郝仁以及警官乔恩简短告别后，月牙便带着伊麦尔娜三人还没睡醒的莉莉一同传送返回了自己家中。
直到沉睡中的莉莉摸了摸鼻子，随即一道白光闪过，大多数受袭者都消失在了警戒线之内，其中一名代行者警员这才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乔恩老大，咱们这回不是以审查官助手的名义来处理问题的，所以理论上得让审查官阁下他们做个简单的笔录!”
“这种事怎么可能现在才说？！”乔恩顿时一惊，随即想到也许是大人物在前，智械产生了优先级错乱的问题，“算了……记得回头找阁下补上，虽然这显得非常死板，但也是必须的流程……”
说罢，他机械地转头望向郝仁和坐在一旁满脸平淡的海瑟安娜，十分紧张地说道:“总之，关于……二位今天的到来，我们会绝对保密……”
“你们就当我俩是月牙请来的ser呗，”海瑟安娜捏着短发满不在乎，面无表情地看着乔恩，“还有，笔录我们替月牙他们做了没问题吧？”
“额……呃……当然没问题!”乔恩的思考内核身经百战，什么样的人都见过——但他这辈子真还没训练过和神明的对话流程，因此只能麻利地点了点头，“……二位随我来。”
“不用，”郝仁起身礼貌地朝乔恩伸出右手，“老哥给个本子，我很快写好，不耽搁你们的时间。”
“……老哥?”乔恩一愣，脖颈顿时如弹簧般晃荡了起来，视线落在郝仁脸上时明显不自然了起来，“……好好好好……感谢继世主开恩……”
“有必要这么害怕吗？”海瑟安娜望着乔恩晃得快从脖子上掉下来的脑袋，“咱们又不会把你抓去喂疯嚣。”
“不是……害怕，”乔恩的脖子又发出一阵骇人的断裂声，“紧张，惊愕……难以处理眼前的情况……”
“好了好了，海瑟安娜，我的出现确实对”他们来说有点超纲，这点b数咱们还是有的，”郝仁笑容满面地朝对方挥了挥手，语气无比轻松，“来，乔恩老哥，笔录我写好了，你回去看一眼就行。”
下一秒，他的身影连同海瑟安娜瞬间消失在了餐厅中。只留下乔恩和一众警员站在原地开始发呆，面面相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刚刚那句话的意思。
“……啊？”
乔恩立刻检索网络数据库中的笔录——只见几行清淅的字迹已经凭空出现在填写栏中央，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今天的袭击情况。
神明所言之事，必将成为事实。
尽管不是第一次了解这个概念，但当它真正发生时，乔恩承认这场面依然足够震撼。
……
此刻，周围蔚蓝天穹的色彩已然恢复了正常，在警察确认餐厅安全后，选择留下的食客们也纷纷重新回到了有说有笑的状态。平和的环境重新降临，无人意识到这家餐厅刚刚接待过几位半神和一位真神——而对于宇宙规律的维护者来说，受不必要干涉越少的文明越健康。
在立刻撤退和留下观察间尤豫了大约五秒，栋洁最后还是选择先找店铺ai把帐给结了。她揣着手机看向座位上刚刚恢复过来的闪镜，轻轻拍了拍她的左脸:“喂，镜子，醒了没?刚刚事儿大了！”
“哇啊!”闪镜刚醒就看到栋洁满脸紧张地望着她的面孔，“你这是解锁新表情了？！什么事能把你弄那么紧张?这是疯嚣之主复活了还是整个组织都爆炸了？”
“……没那么严重，”栋洁使劲捏了捏闪镜的鼻子，努力克制着激动的情绪，“醒醒，刚刚郝仁递给我一张纸条，让我下周去找那个叫做月牙的网友，绝对的大事，必须赶紧通知于雷和树叶老师。”
闪镜听罢愣了两秒，双眼微眯，笑着摆了摆手:“哎呀哎呀，我以为于雷老师亲自下死命令了呢，原来是郝……
“不对，郝什么！！！”
闪镜一瞪眼，当即抬手狠抽了自己三个大耳瓜子，确认自己睡醒了之后不可思议地搭着栋洁的肩膀“蹦”得一声平移似的弹了起来:“……这这这栋洁我觉得梦位面现在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叫这名的人了吧？！”
“还是有的，有些根本不知道帝国存在的地表文明里就有叫郝仁的，”栋洁抬指随口抖了个机灵，“不过我说的肯定不是他们。
“没错，刚刚那位梦位面神明亲自给我送信来了。”
闪镜眨眨眼，一脸颤斗地说道:“所以……他现在准备亲临战阵，帮我们杀回他们口中的‘旧神明之界’了？”
“不一定。”栋洁轻轻摇了摇手腕，定定地看着对方:
“别忘了缠绕在我们身上的‘因果斥力’。
“一旦两种截然不同的规律相碰撞，比如我们和神明本尊见面——我们，暗眼乃至代行者估计都得瞬间爆炸。
“到那时，你玩笑话里的内容估计就得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