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本来是打算直接让数据终端用传送功能前往郝仁的神国的，但他仔细想了想，自己毕竟是第一次前往那里，多少也得熟悉一下其他方法，于是朝天花板上的电风扇看了一眼，随即握住数据终端发问道:“把gg贴在房子上念诵上面的内容?那这座哨站食堂可以吗？”
“……很可惜，这座哨站在宇宙的底层标签里属于‘载具’，不能被你们当做传送媒介，”数据终端毫无情绪地播报着，“当年梦位面大建时期，随便一个普通人搭个鸡窝就能进入莉亚长官帮郝仁长官造的阁楼空间。
“早期自然没什么问题，但久而久之来阁楼逛街的人越来越多，郝仁长官喜欢热闹，并不意味着他喜欢嘈杂，于是找莉亚长官专门修改了词条，现在至少需要一间信息要素比较齐全的房子才能前往神国了。”
月牙点点头，想也没想，首先拨通了郝林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梦位面多达七千三百万处地址进行工作，业务繁忙，如有问题请咨询帝国主权枢钮和世界树，如果来电者是月牙，请用您强大的意志力和智慧自行解决问题，再见。”
月牙盯着数据终端的信息窗口一阵沉默，随后眨了眨眼:“……我这算是被郝林先生和他的分身集体拉黑了？”
“不是，他觉得你现在已经离开了新手保护期，不需要再指导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数据终端闪着幽幽蓝光，“事实上，带你入门只是他无数工作中的一件，只不过比较重要。
月牙搓了搓数据终端的表面，转身看向伊麦尔娜，月弦，赛莲，斯旺斯和薇恩:“行，那咱们回家打印一张房型图。”
伊麦尔娜听罢框框点头:“好呀好呀！要我帮忙打印吗，我刚刚又找到了几个飞船外置功能。”
“搭档，本机有个更好的方法推荐给你。”
除了月牙以外，其馀四人各坐一张桌子旁，形成一个矩形结构，而月牙此时就站在伊麦尔娜和薇恩之间。数据终端慢慢朝矩形中心飞去，缓缓打开一个蓝色窗口:“你们就照着这个念，念完就到阁楼空间了。”
伊麦尔娜站起身，握着膝盖端详了几秒，柔声念起了上面的内容:“物质由基本粒子构成，遵循量子规律……物体运动遵循相对论和量子力学……能量守恒……能量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消失，只会转化或转移动量守恒……系统总动量在不受外力时保持不变，角动量守恒……旋转系统的角动量总量守恒熵增定律，孤立系统的无序度总是趋向增大……四大基本力:万有引力，任何有质量的物体间存在相互吸引的力;电磁相互作用，电荷间的吸引或排斥作用;强核力，束缚原子核内质子和中子的力;弱核力，引发放射性衰变等现象的力……
“这上面不就是些物理规律吗，和房子与出租有啥关系？”
伊麦尔娜不解地抬头望向终端，赛莲此刻也在跟着她一起默念。但就在这时，她感觉脑海里突兀地浮现出两幅奇特的图案:一只吐着舌头的巨型哈士奇迅速在心智中涌现，随后如历经地壳运动的山峦般越来越高耸!
而在思维空间的上方，一对锅铲正在半空中翩翩起舞，如战机般四处盘旋，上方呲呲往外冒火，如同巫师召唤出的魔灵般散发着奇光异彩。
心智空间的背景没有色彩和实体，伊麦尔娜只感到脑中一阵眩晕，便在一阵晕乎乎的轻吁中陷入了哈士奇大头贴和锅铲的模因包围中。
“啊啊啊啊……”
伊麦尔娜骤然抱住了脑袋，眉头微微皱起，但又并不痛苦，随后便如清晨散去的薄雾般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数据终端这才悠悠地解释道:“她和赛莲已经成功进入神国了。
“理论上来说，梦位面就是大宇宙意志租借给全宇宙智慧体的出租屋，物理定律可以算作这个宇宙的房型图。”
天花板上的电风扇传来一阵中性的附和声:“确实如此，只是知道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而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误打误撞地阅读物理定律则是无法进入阁楼的。”
薇恩一脸错愕地望向天花板上突然开口的卓姆，这才反应过来:“啊，我说这么高科技的哨站怎么会挂个电风扇在天花板上，原来是卓姆先生您变的啊!”
月牙:“……行吧，帝国的脑洞我算是彻底跟不上了——卓姆先生，咱们有空再见，我们得赶快去找伊麦尔娜，没准这小丫头已经迷路在阁楼的复杂结构里了……”
“再见，孩子。”电风扇化作一根墨绿色的触手，垂下来碰了碰月牙的骼膊。
“小丫头?”斯旺斯只古怪地嘀咕了这么一句，便在一阵下意识的念诵中感受到了和伊麦尔娜一样的大头贴和厨具组合——还没等他想明白这是帝国的哪种高科技模因武器，整个人就消失在了食堂中。
照着前几位的流程，月牙，月弦和薇恩的身躯也很快凭空消失在了食堂中。
众客人离开，食堂中的智械很快恢复了平静。天花板上的卓姆触须瞬间分化为一只独立的分裂体跳了下来，如敏捷的蜘蛛般迅速落上了桌头，卷着身上的十几根触须慢慢开口道:
“孩子，刚刚这一路上辛苦了，居然隐藏得那么好……”它的视野突然落在了远处长条形桌子尽头的地板上，只见那地板忽然一阵蠕动，里侧竟突兀地隆起了一个大包，随后化为一个血红的人形浮了上来。
郝林的分身拿着一张红色的信息窗口从地里升了起来，身形站立在食堂内部，一脸平静地看着卓姆的分裂体。
“这线下见面会还挺有戏剧性的，卓姆叔叔，咱俩用的都是分身，”郝林的分身笑了笑，一脸自然地落座在了卓姆分裂体伏着的桌前，“我隐蔽身形，跟着月牙他们走了一路，还以为【旁白】会突然跳出来戳穿我呢，没想到它这一整段时间都安静得很。”
【qwq】
“每天要处理的事太多就会这样，很多时候为了应付不同的事情，甚至两具分身的思想观念都会左右脑互搏???，”卓姆边说边伸出触手抠起了桌子，“为了有精力承担更大的责任，生命形态肯定得发生转变，实质今日，咱们和普通生物早已相去甚远。”
“什么是普通生物?”郝林分身突然伸手揉了揉卓姆分身的脑袋，浅笑着说道，“在我看来，所有秩序构筑的存在都是普通生物。”
“这话不假，”桌姆转过脑袋，用它刚刚分化出的两只红眼怪模怪样地扫着郝林分身，“林子，你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跟着月牙他们进出那些空间的?如果是用血魔法附在他们中任何一个人身上，以他们的特殊性质，应该不可能察觉不到啊？”
“所以我没用老妈的能力，”郝林分身的身旁骤然亮起一簇淡白色的光晕，“只要是有和人文景观这个概念有关的存在，我和我的分身就能融入进去，跟随他们走完全程。”
“……用这种方式确实稳妥——只要不是完全没有被三神系开发过的无文明毛坯宇宙，理论上是绝对存在‘建筑’这个概念的(●&039;?&039;●)，”卓姆用触手戳了戳郝林分身的骼膊，“所以，孩子，你到底在月牙调查过的两片空间里看到了什么？”
“目前这个塔行者的状态还算平稳，近期哪怕有躁动也不会造成太大破坏，”分身没有丝毫谜语，开门见山地回答道，“我和研究院的小子们大致锚定了几个位置，如果真的出事，也可以以最小的代价将它从梦位面上剥离出去。
“古楼遗骸……是个挺贴切的名字，看上去那些旧神明之界遗民的文化传承并没有完全断绝，问题出在其他方面。”
卓姆动了动自己刚刚长出来的一对毛绒耳朵:“刚刚在代行者的天桥上，我发现月牙能够侵蚀周边的信息体，你口中的‘塔行者’是否也有类似的能力?”
“事实上，月牙就是一位塔行者。”分身轻轻点了点头。
“……这样啊……”卓姆沉默片刻，继续开口问道，“以咱们目前面临的局势，这些东西明摆着就是污染物。
“如果月牙得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你觉得他会出于自由意志站在我们这一边吗？”
“对他来说，自己的其中几个同族正处于虚弱状况。就算告诉他真相，他也只会继续跟我们合作，解救那些落难的塔行者，”分身拿出一根吸管插在卓姆分裂体的身上，“我了解他这个人，他的一切思维方式都是个正常的代行者人类，就算改变了身份，观念也不可能立刻改变。”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卓姆的身上吹出一阵清风，重重叹了口气，“克尔霍利亚，齐克萨诺斯……希望月牙那孩子别步了他们的后尘……但愿母亲能保佑他安全地生活在世上。”
谈话就这样暂且告一段落，长子分裂体慢慢停止了活动。卓姆离开古尔斯哨站，返回了自己位于塔纳古斯，新卓姆星和代行者母星的主培育基地，桌上此时只留下一个长着红色眼球，绿色喷气口，毛茸茸双耳和尖牙利齿的空洞躯壳，以及一根插在上面的吸管。
“谢谢叔叔送的饮料。”
分身把失去生命体征的分裂体挪了过来，用吸管刺破它的表皮，像喝椰汁一样品起了里面残留的果肉和源血。腥红的血液自下而上流动，不久之后，分身投入的眼神便以一种诡异的温馨盖过了浓厚的猎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