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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第五章 肮脏的棕泥(1 / 1)

在离开圣地之前,纳库鲁大致了解了外界星区中各类种族的特征。这些知识本是不要求掌握的——以往,对于低成长级的神之子来说,他们本来就没法离开母星太远。

在阅读数据库中的文献后,纳库鲁表现出一种不解与一种不满,以弑神种族欧洛雷斯为中心的三观与以世界规律为中心的逻辑相互碰撞,令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先谈不解。纳库鲁实在想不明白,那种名叫“人类”的生物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他们明明拥有和欧洛雷斯差不多的体型,但却如此孱弱,大多数成年人提两百多斤的东西走半小时都受不了,还不如欧洛雷斯刚满一岁半的孩童;他们面相丑陋,虽没有纳库鲁最初在投影上看到的那般离谱,但身体上的遐疵却多如浩大宇宙中的繁星,一旦受重伤便难以愈合;更为可笑的是,那些毫无威胁的法术居然能轻易撕裂他们的身体,换作欧洛雷斯人,冰爽,烈焰和电弧最多只会炸他们一身灰。

人类的平均寿命更是让纳库鲁目定口呆。星区中种族为人类的地表文明,其平均寿命最高也就100岁,最低甚至只有20岁;即使放眼达到星际文明高度的人类,最高寿命也就400岁。而对于弑神种族来说,80岁只是堪堪成年,年轻的新任领袖阿塔洛特【郝仁的前世】仅为441岁,长老的平均年龄是1200岁,最古老的欧洛雷斯人足足有15000岁。

纳库鲁真心为这些短寿而弱小的生物感到可悲。他们果然只配匍匐在新神族的光辉下顶礼膜拜,见证欧洛雷斯登上生命阶梯的顶端。

至于星区中其馀的超凡生物,它们的形体和灵魂构造完美度均在欧洛雷斯人之下:狼人身体强悍,但魔法与灵魂造诣却十分愚钝;血族精通魔法,却弱点颇多,物理能力一般;精灵寿命漫长,繁殖力却异常低下,身体素质不够出众……其馀的大多数智慧生物在纳库鲁看来更是远远比不上弑神种族。

果然,欧洛雷斯是世界上最为完美的种族,育神者的教育理念并未出错。

但在得出这个结论后,纳库鲁又感到一阵苦恼——因为有几种生物令他感到强烈不适,并非是他们过于弱小或者恶心,反倒是因为他们过于强大了。

守护巨人,长子和星空之民。前两者是弑神种族欧洛雷斯眼中的旧神【创世女神】制造的“落后生命”,占据了生命阶梯的第二层。而星空之民则是宇宙的原生物种,并非旧神所造。

这三种生物无论是个体力量还是灵魂强度均远超弑神种族。当时,在得知了这个事实后,纳库鲁如丧考妣,连续好几天都没睡好觉,最后只能去数据库找黛拉芙谈心。

“我感到很矛盾……”纳库鲁懊恼地抓着头发看向黛拉芙,眼中金光攒动,“为什么我们新神的力量和灵魂在世界上并不顶尖,育神者的理论不可能出错啊……他们可是神明……”

黛拉芙听罢笑意盈盈,眼含灵光,伸出手轻轻按了按纳库鲁的直发:“你这样想就不对了,我给你念念阿塔洛特【郝仁】上个月刚出版的最新典籍,里面有一章涉及到你苦恼的事情。”

望着她温柔的眼神与动人的眼眸,纳库鲁并未对抚摸有所躲闪。他轻轻点点头,嗯了一声。

随着一张淡金色的信息窗口如书卷般在二人面前缓缓摊开,一段文本瞬间投射到纳库鲁眼中,随之而来的是黛拉芙甜美的朗读声。

这次,语段似乎不再采用圣经体,而是变为了大段大段的白话文,令纳库鲁略显意外。

“何为强大?现今的圣地中有种谬论,认为我等新神必须在个体的灵魂与力量方面全面超越旧神冥顽不灵的‘守护者’,才配称为真正的神族。

“我可以明确下定论,这些既无理论水平,又不懂实践的论调不仅有毒,而且有害。

“我游历过这片宇宙的许多地界,也曾多次领兵出征,许多因宇宙根源而诞生的远古存在【亘古者】蔓延整颗星球,拥有无比强大的个体力量。但面对我们宏伟的战舰与混沌之门却毫无招架之力,数小时之内便灰飞烟灭了。

“每个种族的生命形式天差地别,个体与群体的界限异常模糊。单纯以个体对宇宙的客观影响力作为神族与否的评判标准,是极度愚蠢的。

“旧神个体自成一族,拥有极为庞大的力量和精神。持有这些论调的神族莫非是想说,旧神才是真正的神明?”

自此播报结束,纳库鲁在迟钝后的猛醒中缓缓点头,终于解除了自身萦绕已久的苦恼,重新振奋起来:“确实很有道理!不愧是阿塔洛特大人……”

“阿塔洛特大人与长老们都不同,真的很有创造力,”黛拉芙将座椅往纳库鲁身旁靠了靠,轻呲牙齿保持着笑容,“我相信他能为欧洛雷斯创造出一个崭新的时代。

“而这个时代的美好肯定会超出所有生灵的想象。”

【确实是。】

……

“纳库鲁,在想什么?”

德林如巨树般沉寂的提醒将纳库鲁从回忆中惊醒。待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在一艘身躯金红,型状如鸟雀般精致的飞船中。此时众人正处于飞船的访客房间内。屋内一尘不染,淡金色的流光飘游在机械交互口之间;墙壁上挂满了英勇的欧洛雷斯新神族引领卑微者的图象;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在舱室内不断缭绕,营造出众人还在圣地的假象。

纳库鲁抚摸着自己的额头,意识到现在是暗圣期【寒假】,自己已经坐船离开了母星周围的圣地,正前往外界进行游历。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些和黛拉芙有关的事……不是很重要。”室内很是宽敞,如果以人类的计量单位,这间舱室起码得有三百多平米,纳库鲁简单回答了德林的疑问,缓缓来到全息屏幕前。

德林眼神微动,最后却一言不发,并无任何点评。

全息屏幕附着在舱室的一面墙壁上,看起来仿佛真的只是一块巨大的玻璃。通过清淅的画面,纳库鲁可以看到那座曾停泊飞船的巨大空间站。

空间站足足有天然卫星那般大,主体部分由多个巨大的环状结构组成,表面闪耀着金红色的光泽,由超高密度的合金精心打造。环状结构层层嵌套,内部有着精密的机械设备和线路,以及神秘学符文。无数民用的金红飞船如穿过荷塘的游鱼般进入其中,或从中出发,本应巨大的身躯和空间站比起来如虾米般微不足道。而在这座宏伟巨构的后方,则是更为壮阔的景色。

在浩渺无垠的宇宙深邃黑幕之上,一颗宛如梦幻明珠的行星璀灿浮现。它的表面,斑烂色彩交织共舞,似是神灵倾尽调色盘,将蓝绿的生机、橙紫的瑰丽相融,晕染出如梦似幻的纹理,诉说着宇宙的神秘与奇妙。

无数金色光流如灵动的精灵,自行星周身轻盈蔓延。它们或蜿蜒、或盘旋,似流光溢彩的丝带,在星际间翩翩起舞。光芒闪铄,如细碎的星辰洒落,又似流动的黄金长河,带着令人心醉的光辉,于黑暗的宇宙背景中肆意挥洒着华彩,勾勒出宇宙间最绝美的图景——这正是弑神种族引以为豪的圣地,全部潜藏在拓展空间之中。

无数若隐若现的金色太空巨构如海浪中的船舶般在金色流光中起起伏伏。与那光流相比,它们的存在微不足道,皆在母星气吞山河的浩大气势下彻底拜倒。而正在驶离圣地与母星

纳库鲁贪婪地吮吸着眼前的美景,惊叹于弑神种族欧洛雷斯制造的宏大奇迹。

而在房间的另一侧,黛拉芙则与拉梅尼斯落坐在金色的柔软沙发上,与一位手执能量长剑,身披金色战甲的奇怪成年男子面对面交谈起来。

“努尔丁大人,感谢您的随行,出于对信仰督察者与阿塔洛特大人的尊敬,我也会严查三位神之子信仰的虔诚度。”拉梅尼斯轻撩秀发,郑重地看向对面身着铠甲的俊俏男子。

“没……咳咳……那是自然,阿塔洛特领袖,呃,命令我在暗圣期的诸星巡游中监督诸位的信仰,我定不负所托。”名为努尔丁的男子最初的言语略显反常,但最终还是郑重地对拉梅尼斯点了点头。

黛拉芙好奇地望着努尔丁的脸庞,似乎从这位督察者的脸上看出了些许怪异。

信仰督察者,弑神种族领袖阿塔洛特【郝仁】设立的新型职业。用于检察神之子的信仰虔诚度,对孩童进行思想考核。当神之子们的外文明巡游开启时,每队除了需要由一名成年新神带领外,还需要一位信仰督察者陪同,以确定神之子不会被那些低等物种肮脏的思想所荼毒。

纳库鲁从屏幕旁迅速返回,轻轻瞥视了黛拉芙和拉梅尼斯,随后才一脸好奇地望向努尔丁:

“督察者,咱们巡游的第一站位于哪里?”纳库鲁直截了当地问道。

“第一站嘛……”努尔丁在沙发前打开一个信息窗口,端详片刻后回答道,“就在厄玫斯星区的一处小星系的一个旋臂内,那儿有一个叫做霍尔莱塔的恒星系文明,就是我们的第一站。”

屏幕外侧,随着飞船持续加速航行,群星开始变得模糊,红蓝移现象迅速出现,超光速航行正在激活。纳库鲁念着这个生僻的单词,感到十分新鲜:“……霍尔莱塔?抱歉,我没听说过。”

“没听说过就对了,这是一个由低等生物建造的狭小文明,那儿的人暂时还未沐浴新神族的光辉。”努尔丁将能量长剑搁在膝盖上,平和地看向纳库鲁,眼眸中似乎蕴含着某种特殊的情绪。

“我提个醒,那里可没有圣地那么洁净,你可别被那些棕色的泥巴和垃圾给恶心到了。”努尔丁看着面前这位身高只有一米二左右的小豆丁,突然伸出自己金色的铠甲手套,上面凝聚出一块棕色的泥团,正不断蠕动着。

他微微起身,将泥团递到纳库鲁身前,突然戏谑一笑:“你瞅瞅?”

纳库鲁轻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督察者的很多言行似乎并不怎么符合教义。

……算了,反正督察者是阿塔洛特大人的直系下属,不会有问题的。

这样想着,他奋力抬头,看向努尔丁手中的污物:

这团泥巴颜色暗沉,是混沌的灰褐与污浊的土黄交织,仿佛是从最深的阴沟、最暗的角落被强行挖出。其表面坑洼不平,散布着细碎的沙石、干枯的草茎与不知名的黑色碎屑,象是岁月沉淀的污垢。每一道纹理都似是它曾历经的污浊过往的记录,那粗糙的质感,即便隔着努尔丁制造的隔离力场,也仿佛能让人感受到指尖划过的刺痒与黏腻。

“……这些低等文明生活的环境真是肮脏……真不知道离了我们欧洛雷斯的华美神殿,这个宇宙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纳库鲁捏着鼻子,一脸嫌恶地说道。

“……阿塔洛特大人也是这么想的,”努尔丁轻轻点头,“请诸位新神与神之子耐心等待,很快自动驾驶便会将我们送到目的地。”

金红色的逆子游览船如翱翔天际的神鸟,划过梦位面深邃幽远的太空,经过数次长途跃迁,很快便来到了星系偏远地带的霍尔莱塔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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