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月牙确信自己是在警剔中行进的。
【?】
在他看来,这地方风景就算再怎么美丽宜人,也是暗之主的老巢,是一片诡异灵体环绕之地——原地不刷新几百只线条怪物和自己大打出手一番是肯定不行的,最好还要有那种非常难受的剧情杀,然后自己领悟什么友情羁拌之类的意义,爆个新技能把敌人秒了,拯救了文明顺便还能泡个妹子啥的……
但本世界观是个唯物且不围着他转的世界,所以以上内容就仅供幻想了。
【我咋感觉你比伊麦尔娜还悠闲……】
月牙收回逐渐离谱的思绪,对自己的态度表示了强烈困惑。
不对啊,这里按理来说应该是决战地点,怎么自己到这之后反倒一点都不紧张了?
月牙努力想营造出如临大敌的氛围,但在看到伊麦尔娜的行为后就彻底放弃了。
伊麦尔娜此时正拿着一台老式摄象机对着远处的美景狂拍,边拍边傻笑,看起来颇为享受行进的过程——但你要说她玩忽职守吧,人家跑得真就不慢,一直处在队伍的中心,也没有乱摸东西之类的作死行为。
勒尔伦一言不发地拎着棍子站在路中间,眉头紧皱,一脸犀利地看向前方,身体中仿佛憋着一股无名的火气,让人不敢与他搭话。
倒是大黄很是悠闲,摇着尾巴走在队伍最后头,对周围毫无阻拦的现状很是满意。
经过短暂的跋涉,众人终于来到了球形流光群的边缘。走近之时,月牙突然感觉心神一激灵,转身看向队友:
“你们还记得我最初和死者交流的时候,在老人家的灵魂中留下的抹造物吗?”月牙飞快地说着,“我感应到它了,就在那边的紫棚子里,咱们走。”
伊麦尔娜刚想下意识调皮两句“这是紫红”,就被月牙带着从一个斜坡上滑了下去——走近后再看,这些光流球其实都处在一个三米深的坑洞中,只是这一带的地区颜色太过单一,很难看出来。
在这坑洞的边缘处,众人找到了一个紫红色的棚子,里面不出所料瘫倒着一群已经暴毙的“恶谕”和“狱卒”,还放置着一对木制桌椅,上面散发着寡淡的灵体气息。月牙也不含糊,摸出白光均匀地抹过它们的身躯,随后在一张桌子的边缘发现了自己之前留在老爷子身体中的灵体抹造物。
“这团灵体就这样被随意丢在这里,看来并未被暗之主发现,否则肯定会被它收纳研究,”月牙蹲下身子抹了抹桌角,“现在的问题是,那些被抽取的圣灵人灵魂到底被存储在哪里了?”
说着,月牙注意到了桌上一本紫红色的笔记,勒尔伦和伊麦尔娜已经将视线投向了它。
“……我的问题,光顾着感应抹造物了,忘记了最基础视线里的情况。”
月牙摸了摸脑袋,用白光擦去笔记本上诡异的紫红污渍,随后翻阅。
“11月21日,11月21日,11月21日,11月21日……”
第一页的第一行就连着写了七八个“11月21日”,而且每次书写的字迹都不一样:有粗糙的,有娟秀的,有龙飞凤舞的,还有月和日单词都拼错的。上面粘着紫红色的黏液,令人略微作呕。
“这个笔记……会不会是线条怪物写的?”伊麦尔娜摸着下巴,眼神继续在棚子内游走,查找着其他可能的线索。
“有可能,还记得那些多合一紫线吗?或许线条怪物就是由多个灵魂糅合而成的畸变生物。”月牙答应着,继续翻阅笔记。
“……爸爸们和妈妈们问我要不要去太阳上工作,我拒绝了,还是这里比较好,接引进入这个世界的灵魂们,不会显得太拥挤。
“……迷途者的灵魂确实难以兼容,我听说很多迷途者到达太阳之后,好象闹出了不少麻烦,很多同胞都被污染了……
“我就亲眼看见过一个迷途者边跑边大吼,说什么‘白红之天’即将到来,最后迎接的我们的都是毁灭……不敢苟同,他们终究没有被紫线的恩泽所照耀啊……可惜了……
“最近也是奇怪,纳尔菈女士到底去哪里了?主人说她出了点状况,暂时不能工作了……然后推出来一个叫做慈爱之母的机器人。这个机器人真是个榆木脑袋,不如纳尔菈女士一根毛……(此段已用浓重的笔墨划去,月牙用仪器扫出来的)。
“看那些老爷子的老爷子记载,以前还能经常看见赛莲小姐缩成个球在天上飞来飞去,后来就没有了,主人说是把她送去管理录像了……不知道啥情况……(此段划去了后半,看起来笔者不确定此段是否该留。)
“算了,今天先这样,赞颂伟大的暗面之主齐克萨诺斯!睡了同胞们,明天再写……”
日记并未记录年份。它的中途又插入了许多琐事,基本都是自己接引那些死去的圣灵人,然后遇到了一些插曲,包括那些以为自己没死的人吵着要回家,或者有人试图凿穿地形研究地面极限深度,被巨兽从坑里拉起来……
月牙对此并未有什么点评,但勒尔伦却面色阴沉,似乎在思考些什么——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摆在他面前,暗之主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混世魔王,但他的情感却很难接受这一点。
“你们说,这个天国到底是物质态,还是灵体态?”伊麦尔娜慢慢抚过桌子,睁大了双眼,“我感觉这里就是个正常的物质空间,再加之这个笔记的主人说过去太阳上工作……顶上这个太阳不会是真的恒星吧?!”
月牙立刻抬头看向天空,如旋涡巨眼般宏伟的太阳散发出恒定的日光,位置和方才完全一致,一点位移都没有。那些东倒西歪的线条怪物依然在空中混乱撞击,时不时有血肉碎块掉落下来。
根据一路上大黄在地面的勾画,此处确实是个物质世界——这么说,除了月牙以外,其他三位是以灵体行走在这片实体土地上的。
所以,那紫太阳会不会也是一颗真正的恒星?它也拥有光球,色球和日冕吗?它的表面也有数千上万度的高温吗?它和圣灵之舟拓展空间里的太阳又是什么关系?两者会是同一个吗?
月牙细细思索着。
至于其他的内容,除了那个被称为“慈爱之母”的纳尔菈替代品,还有“白红之天”以外,其他的叙述大体符合之前的推测,当然也不排除暗之主故意放置在这欺骗的可能。
“齐克萨诺斯……这个名字确实和之前在银白太空城得到的三句话有点关系,”月牙用手机记录着情报,看着卡洛特编辑的任务引导,“眼下不好办啊,紫线的更多原理,关于卡洛特一家的真相,还有小娃娃头……”
他继续翻阅起了书页,勒尔伦在左,主要负责警戒,伊麦尔娜在右,顺带还抱着大黄,主要负责阅读。
日记的琐事之间很快又有了值得在意的内容:
“11月29日,11月29日……
“瓦丝露太太今天和我科普了一下升格有关的事,这个世界分为两种状态,‘黑红之天’和‘金红之天’。
“外界普通人生活的恒星系即为黑红之天,外侧都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不可触碰,无比可怖,围绕着生物这些可怜的血红蠕动——大撕裂就是黑红之天中的存在对凡人制造的一次打击,那些远方的天象都是这类存在布下的陷阱,要将圣灵人抓去献祭。
“卡洛特先生的一部分就是受到了外界黑暗的蛊惑,脱离天国前往另一侧的……唉,希望世界和平。
“金红之天是完美,没有遐疵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凡人世界一切的苦难,死亡,压迫,愤怒,嫉妒都不存在。人们在灵魂上合为一簇,但并非一体,每个人依然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
“而内侧处于两种状态的叠加,主人称之为紫红之天,此时黑暗尚未褪去,殿堂还未到来。
“只有天与地下沉,记忆与意识归于一体,升格才会完成,世界会进入完美状态——主人称之为‘终极长存’,是他的最终追求。”
“纳尔菈女士和一众能人是最初帮助踏上主人踏上升格之路的,我坚信这个事业一定能成功。
“不说了,睡了,同胞们,明天还得上早八,去把囤积在地里的灵魂引渡到流光器里。
“……
“12月5日,12月5日……
“奇了,天上那艘船的影子是什么东西?顺带一提,慈爱之母那个人机最近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好无趣……莫非是有人想要溜出天国?劝他们别这么干,下场可不好,会被(涂抹墨团,扫不出结果)的……
“12月16日,12月16日……
“……管理体系越来越奇怪了,现在每个单元之间的沟通变得越来越闭塞,我今天传个信居然要等半小时!以往可是几乎秒传!
“讲个笑话吧,现在我们这里的体系就象一个无能的游戏策划四处搞角色互防一样,每个单元之间的交流变得非常困难……等等,太太说是主人这么命令的?!好吧,主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也许我对升格的了解还不够透彻。
“12月20日,12月20日……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今天才爆出来的消息!f被偷走了!据说是纳尔菈女士干的!该死,肯定又是那些黑暗里的东西蛊惑了她!先行者真不好当!好在主人及时发现了f的踪迹,用长存之阳烧灼了它……
“主人非常生气,今天看到他飞过天空顶端,身上的光环都淡了……还在喊‘该死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等等,不对!我听到了!西是什么了,好象是……”
突然,一簇白光从日记上戏法般迸发出来,沿着纸张蔓延到月牙的手腕上!接着向上一闪,朝着他的头部飞速冲去!
月牙一惊,脑袋上立刻涌现出一摊白光,随后那入侵物便直直撞击在自己的额头上,没入了月牙自己召唤的抹杀者中。
“啊?!”
月牙向后连退了几步,接着发现自己毫无变化。
伊麦尔娜和勒尔伦此时还没回过味来——他们二位的反应速度依然属于正常人类水平,对突发的状况有些措手不及,一齐错愕地望向月牙,眼中惊讶万分。
“没事吧!月牙!刚刚什么东西砸你脑门上了?!”伊麦尔娜惊呼着,向月牙冲了过来,盯着他的额头仔细观察起来。
“……我估计是招惹到什么信息类的机制了……”月牙摸着额头感受起自己的状况,做出判断,“就读到最后那几个字,然后就被一团白光砸中了。
“先别看这本日记了,把它收起来,咱们先去调查那些流光。”勒尔伦看着月牙有些疲惫的面色,转身看向光团群说道。
“有道理。”
月牙将线条怪物的日记本收进随身空间里,带领着众人靠近了那几簇流光。仪器被迅速安置在坑洞中,开始检测周围灵体环境。
然后,随着一阵洪亮的爆炸声,灵魂仪器连显示器带埠全都被炸上了天,很快便旋转着从天上砸了下来,顺便落了伊麦尔娜一身灰。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