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荣盯着白板上新贴上的几张模糊的物业照片,
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可能的“loft”特征点。
老伙计的效率很高,但排查需要时间。
他刚放下标记笔,口袋里的另一部加密手机震动了一下。
无异常接触。
书写?她在写什么?
是……在尝试沟通吗?
他的心猛地一紧,既希望是前者,又恐惧这微小的动作会被监控后的眼睛过度解读。
他不能贸然联系她,任何非常规的接触都可能将她置于更危险的境地。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回白板。
他拿起笔,在“loft”旁边重重写下了“怀表”二字,画上一个巨大的问号。
软软,坚持住。
舅舅很快,很快就来。
“不要心软。”
我在心里对自己重复着这句话,像念诵一句能赐予我力量的咒语。
为了他眼底那沉重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悲伤;
却可能因关祖的疯狂而失去一切的无辜之人。
那股因回忆起格斗画面而产生的微弱热流,还在体内隐隐流动。
它很陌生,却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我悄悄掀开被子一角,目光落在自己的双手上。
这双手,曾经只会弹琴、画画,被阿祖握在掌心把玩。
而现在,它们骨节分明,蕴含着力量。
我尝试着,模仿记忆碎片中凌薇握拳的姿态——
拇指压在食指和中指的第二指节,手腕微沉,肩膀放松。
(阮糯 os:是这样吗?
很别扭。
我的大脑意识在抗议这种不熟悉的发力方式。
但我没有放弃。
我反复回忆那个画面,调整着角度。
郑小锋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病床上的“凌薇”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手臂在被子下微微动着。
(郑小锋 os:凌姐是不是做噩梦了?
他有些担心,但想起陈sir离开时那冷硬的命令,还是按捺住了进去查看的冲动。
只是,他觉得今天的“凌姐”有些奇怪,具体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陈国荣接通了一个新来电,是他托关系找的一位痕迹学专家。
我们远程分析了公开的卫星图和建筑资料,
有几个点很可疑。
更符合……某种工作室或者安全屋的特征。”
无法申请搜查令。”
关祖,你果然在那里!
他感到血液在加速流动,那是猎手终于嗅到猎物确切踪迹时的兴奋。
如何突破那里森严的安保,如何确保软软的绝对安全?
他看了一眼时间,压下立刻带人冲过去的冲动。
必须万无一失。
软软等不起任何失误。
练习了一会儿,手臂传来酸胀感。
我停下来,喘息着。
而且动静太大。
我需要更隐蔽、更有效的方法。
我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支笔上。
一个想法跃入脑海——写字。
不是传递信息的那种,而是真正的、大量的书写。
凌薇作为警察,必然有大量书写报告、分析案情的经历。
这或许是唤醒她身体本能最隐蔽、最不引人怀疑的方式!
我再次拿起笔和那张记录单,翻到空白的一面。
我没有写具体的案件,而是开始抄写墙上贴着的《住院须知》。
模仿凌薇那份干净利落、带着笔锋的字迹。
起初,我的字依旧带着阮糯的圆润和些许稚气。
去“回忆”
那快速书写的飒爽姿态。
渐渐地,我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惯性”。
手腕似乎找到了某种记忆中的节奏,笔画开始变得干脆,少了几分犹豫。
写出来的字,虽然还达不到凌薇十分的精髓,但那软糯的痕迹正在一点点褪去,多了一丝硬朗的风骨。
(阮糯 os:有用!真的有用!
一股微弱的兴奋感冲淡了疲惫。
一点点打下属于我的、却也融合了凌薇特质的烙印。
我不是要完全变成凌薇,那不可能,也不必要。
我是阮糯。
我要做的,是汲取凌薇留给我的力量和意志,
然后用我自己的方式,去战斗,去守护!
陈国荣驾车驶向医院,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香港夜景,却无法照亮他心头的沉重。
他刚刚结束与老伙计的又一次密谈,行动计划有了初步轮廓,但风险极高。
他需要再见“凌薇”一面,哪怕只是远远一眼,确认她的状态。
他握紧了方向盘,眼神锐利地扫过后视镜,确认没有被跟踪。
我放下笔,看着纸上逐渐变得陌生的字迹,眼神一点点坚定起来。
舅舅,你再等等。
刘天打了个哈欠,切回医院监控画面,
正好看到“凌薇”放下笔,似乎疲惫地闭上眼休息。
几秒钟后,监控显示陈国荣的车驶入了医院地下车库。
“睇嚟真系闷到抽筋。
(看来真是闷到抽筋。)”
他无聊地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