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终局序曲 - 以终为始的疯狂
loft的控制中心，冷白的灯光不知何时敛去了锋芒，
只有几块主要屏幕散发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空气中无声流动的尘埃。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粘稠的海面。
关祖站在主控台前，背对着其他人。
身影在屏幕冷光的勾勒下，显得异常挺拔，却也透着一股孤绝的死寂。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沉浸于数据流中，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上那张属于陈国荣的、疲惫却坚毅的脸。
屏幕上角，一个简短的倒计时正在无声跳动。
火爆焦躁地用匕首刃尖敲击着金属桌面，发出规律而刺耳的“嗒、嗒”声。
刘天窝在沙发里，眼神却不断瞟向关祖的背影，试图从那片沉寂中读出些什么。
周苏靠在远处的阴影里，抱着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迈斯依旧是那副人形ai的模样，只是镜片后的目光，
偶尔会扫过关祖垂在身侧、无意识摩挲着某物的右手——那里，握着一枚古老的怀表。
“阿祖，”
火爆终于忍不住，声音带着被压抑的亢奋和不耐，
“班差佬已经入套！几时开始最后一步？（那帮警察已经入套！什么时候开始最后一步？）”
关祖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无波，却像一块冰砸进凝固的空气里：
“ga over”
简单的两个单词，让控制中心陷入了更深的死寂。
“咩话？！（什么？！）”
火爆猛地站起，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你讲笑啊？阿祖！（你开玩笑啊？阿祖！
我哋准备咁耐，就系为咗今日！（我们准备这么久，就是为了今天！）”
而家先至系最精彩嘅部分，点可以话完就完？（ 现在才是最精彩的部分，怎么能说结束就结束？）”
周苏死死咬住了下唇。
盯着关祖的背影，一种不祥的预感扼住了她的喉咙。
迈斯推了推眼镜，没有说话。
关祖缓缓转过身。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往日的玩味，没有疯狂的兴奋，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近乎疲惫的平静。
里面燃烧着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纯粹而偏执的火焰，
仿佛所有的生命力都浓缩于此，只为最后一燃。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
他的目光扫过火爆和刘天，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两人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瞬间噤声。
“我给你们选择。”
他继续说道，声音依旧平稳，却像冰层下的暗流，
“一，拿着你们应得的那份——迈斯已经处理好，
足够你们在任何地方，用新的身份，重新开始。
离开香港，永远别再回来。”
火爆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
“离开？
然后睇住班差佬开香槟？（然后看着那帮警察开香槟？
庆贺打低我哋？（ 庆贺打败我们？
我唔制！（我不同意！
我嘅游戏未玩完！（我的游戏还没玩完！）”
“或者，”
关祖的声音陡然变冷，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火爆身上，也扫过刘天和周苏，
“留下，陪我玩最后一场。”
他抬手指向屏幕上陈国荣的脸。
“对手，是他。”
“目标……”
“清场。”
“清场？”
刘天瞳孔骤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阿祖你系指……？”
“终结。”
关祖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内容却血腥得令人胆寒，
“所有的一切。
我们建立的网络，我们掌控的渠道，我们积累的财富……
以及，所有知情、且可能构成威胁的‘零件’。”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他的同伴们身上，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
“包括……我们自己。”
控制中心内，落针可闻。
连呼吸都停滞了。
他们听懂了，“清场”意味着不留活口，包括他们自己！
这不是游戏，这是……自杀式的终结！
他看向他们，眼神里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带上了一丝极其复杂的、近乎告别的意味。
更不是为了钱和权。”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让人心碎的坦诚，
“是为了一个人。”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怀表轮廓，冰冷的金属似乎都染上了他指尖的温度。
“为了她心里面，那点可笑的、我却永远够不到的……正义。”
一个……去找她的借口。”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某个虚无的维度，那里有他唯一想抓住的光。
“然后，我要去找她。
无论她在哪里。”
周苏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站稳。
最后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
他亲口承认了，为了那个女人，他可以放弃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命。
所有的不满和躁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
完全不符合关祖风格的“真情流露”划给堵了回去，
只剩下巨大的茫然和一种被抛弃的愤怒。
刘天低下了头，快速盘算着利弊，脸色变幻不定。
他喜欢刺激，但不喜欢送死。
只有迈斯，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镜片后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在重新计算着某种概率。
关祖不再看他们，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上陈国荣那张坚毅而疲惫的脸。
他像是在对陈国荣说，又像是在对自己立下誓言：
“选择权在你们。”
他最后说道，声音恢复了冰冷的质感，带着一种即将焚烧一切的决绝。
“但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这最后一局……”
“我和陈国荣，既分高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近乎解脱的疯狂，
“也决生死。”
他转身，不再理会身后几人各异的神色，
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脚下灯火璀璨、却即将被卷入最终风暴的城市。
将选择留给了身后，那些曾与他一同堕落的同伴。
而他心中唯一的念头，清晰而灼热，如同黑暗中指引航向的灯塔，亦如焚尽一切的业火：
糯糯，等着我。
等我用这场盛大的终结，作为清洗罪孽的祭品，
再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