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云生苦守一夜,眼巴巴只盼著东方发白。
却说那偽凤一族棲息的梧桐山,却早已乱作一团。
唯有族长姬霄面容沉著,阴晴不定。
下方一个身著赤色法袍的凤凰低声道。
“族长,里外都找了,並无姬凤少主的踪跡”
姬霄眉头紧皱。
姬凤身上有著他的一缕精魄,如今却消失不见。
如今竟杳无音讯,感应全消。
这必是有大法力者,施展神通,拘禁了她。
“请天庭的陈然仙官一见。”
那凤凰长老哭丧著脸,哀声回道:
“那仙官不知去往何处,不在宫殿之中”
正当凤族急得焦头烂额之时,负责看守梧桐山的陈然仙官正喜笑顏开的陪在一旁。
“觉正尊者,这是凤族以千年火莲子秘法酿造的上品灵浆,您尝一尝,別有一番风味。”
李宽微微頷首,笑道:
“有劳了。”
陈然仙官嘿嘿一笑,搓了搓手。
“弟子听同僚说,觉正尊者这些时日跟著老君学习,算半个徒弟。”
“家师乃是太上一脉水灵仙尊的第七代记名弟子,您若是不嫌弃,弟子便称呼您为一声师祖。”
李宽莞尔一笑,想到天上那活泼雀跃的水童儿,竟然也是师祖级別的人物,他缓缓说道:
“无妨,称呼而已,隨你心意便是。”
“贫道今日造访,实有一事相询。”
那仙官把胸脯拍得山响,保证道:
“师祖请讲,弟子在此当值多年,此间之事,尽在掌握!弟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听闻这凤族有南明离火,今日特来,想求取几缕”
“我听长寿师弟提及,此山乃由尔等代为看管”
陈然仙官猛地点头,说道:
“正是,师祖,您要多少,弟子这就奉上”
李宽略一犹豫,说道:
“五缕足矣”
陈然得了指令,正要去帮李宽办事,门外却匆匆忙忙闯进来一个小凤凰。
神色仓皇,翎毛倒竖。
“尊者”
陈然仙官唬得魂飞天外,慌忙抢步上前,一把將那雏凤掩在身后,低声厉喝道: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来!”
陈然回头又对著李宽,脸上堆起十二分的諂笑,腰弯得几乎贴地:
“师祖恕罪,恕罪!”
“这小东西是山野里长大的雏儿,不知天高地厚,莽撞失礼,您老人家千万海涵弟子这就去把那南明离火取来奉上。”
李宽眉头微顰,摆手道:
“无妨,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陈然訕訕一笑,重复道:
“小孩子不懂事,师祖,弟子即刻便去把那南明离火送来。”
他一边说,一边急急给旁边侍立的另一位仙官使了个眼色。
那仙官会意,忙不迭地扯了那挣扎欲言的小凤凰,一阵风似的退了出去。
然后又恭恭敬敬的请李宽上座,陈然自己则是匆忙离去。
李宽虽瞧出几分蹊蹺,却也浑不在意。
他此来只为南明离火,旁的閒事,懒得多管。
管他陈然与凤族有何勾连,只要离火到手,便是万事大吉。
这南明离火在寻常仙家眼中固是珍品。
然而对於他这等辈分极高之人看来,不过尔尔。
想那凤族日日须向天宫进贡凤髓琼浆,区区几缕离火,又算得甚么?
当初李长寿说不劳李宽亲往,他可以给下面的仙官打个招呼,让他们把南明离火送到李宽洞府。
李宽想了想还是作罢。
一则嫌他们办事拖沓,二则也想亲眼瞧瞧这『偽凤』究竟是何等模样,故亲临此山。
李宽內心言语,那陈然自是不知。
此刻,陈然正揪著那小凤凰的翅膀,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压著嗓子喝问:
“怎么回事?”
“我千叮嚀万嘱咐!”
“但见天上有仙驾降临,尔等便该紧闭门户,深藏不出!这些年,被那些仙家掳走的姐妹还少么?”
小凤凰双目含泪,哽咽道:
“陈伯伯,姬凤姐姐被人抓走了”
那仙官陈然气息一滯,喉头滚动了几下。
“带我过去!”
半炷香光景,倏忽而过。
陈然握著那根赤红的尾羽,感受著其中那股浓郁的火之精华。
他掐诀念咒,那根羽毛登时“嗡”地一声轻鸣,悬空而起,滴溜溜指向一方。
“跟我走!”
言毕,陈然化作一道清光。
太上门下的阴阳遁法他倒是使的嫻熟。 不过须臾,陈然与凤族几位长老便按落云头,杀到一处黑气森森、水腥扑鼻的洞府前。
陈然面色难看,转头吩咐道:
“龙族气息你跟著尾羽去救姬凤,我去处理他们。”
姬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便正色道:
“是。”
光阴点点,如沙漏流逝。
陈然並未立时动手,只在洞外隱了身形,屏息凝神。
他在等,等姬霄那边成功。
否则这边贸然杀入,打草惊蛇。
恐那孽龙狗急跳墙,伤了姬凤性命。
这等待的时光於陈然而言,真箇是度日如年。
心內如同百爪挠心,煎熬万分。
他天资一般,修炼的是三转小玄丹。
成丹后全赖凤族秘藏的南明离火淬链仙体,险之又险地渡过了那三灾利害。
又仗著是太上门下的出身,才在天庭谋得个看守梧桐山的职司。
这些年来,他看守凤族,一来二去,竟与那族长姬霄两情相悦,结为了道侣。
那凤族上下只道少主姬凤是族长感应天地、借南明离火精华孕育而生。
殊不知,此乃他与姬霄的亲生骨肉!
这些年,他身为看守天官,天上不知下来多少仙使神官。
所求五八门,然十有八九,俱是盯上了凤族美色或那南明离火。
其中被带走的凤族女子,为奴为婢已是万幸。
更有那等心术不正之辈,將她们视作炉鼎药引,下场悽惨无比
陈然位卑言轻,也只能是尽力周旋,勉强庇护一二罢了。
陈然心中正自翻江倒海,灵台中响起凤族族长姬霄的声音:
“女儿救出来了”
陈然悬著的心,这才落回肚里。
他神念扫过洞穴,里面几条小龙不足为惧。
唯有一头体態狰狞的恶龙,盘踞深处,道行深浅一时难辨。
不过观其行事鬼祟,藏头露尾,料想也非是什么了不得的大能。
陈然眼中厉色一闪,再无顾忌!
口中低喝一声:“著!”
唿喇喇便將一尊宝光熠熠的八卦丹炉祭起空中!
那炉儿迎风便长,化作小山般大小,裹挟风雷之势,兜头盖脸便朝那恶龙盘踞之处狠狠砸將下去!
周身法力激盪,口中振振有词,
陈然一出手便是杀招,毫不留情。
那恶龙身形一晃,显化出百丈龙躯!
陈然竟不能损伤他分毫。
“哪里来的野仙!敢偷袭你龙爷爷!”
敖明怒吼连连,运起翻江倒海的神通!
霎时间,梧桐山外阴云四合,浊浪排空。
滔天洪水凭空涌起,直欲淹没梧桐山!
陈然虽惊不惧,脚踏罡步,喝道:
““呔!孽障听真!”
“吾乃玄门正宗,太上门下弟子!玉帝钦封,天庭正职仙官!奉御旨在此看守梧桐圣山!”
“你这不知死的罪仙!胆敢违抗天条,偷猎凤凰!端的罪孽滔天,万死难赎。”
“贫道今日便替天行道,收了你这条孽畜!押上南天门,非得让你在那剐龙台上走一遭!”
那敖明听得“太上门下”四字,心头猛地一突,暗道不好!
嘴上却不肯输了气势,兀自强横:
“哼!吹得好大气!你爷爷我还是那四海龙王的祖宗呢!”
话音未落,已是凶性更炽!
但见他口喷毒水,爪带腥风,捲起千重恶浪,舞动万丈黑云!
仗著法力雄浑,肉身强横,便与那天官陈然斗在一处!
陈然本就不喜爭斗,拜入太上门下,学的是炼丹养气、调和龙虎的功夫。
於这廝杀搏命之道,实非所长。
反观那敖明,久在邪道廝混,惯会逞凶斗狠。
此消彼长之下,不过三五回合,陈然一个躲闪不及,便將敖明擒下。
“嘿嘿嘿,龙爷爷还没吃过天庭的仙官呢”
陈然面色大惊,只听那敖明吩咐道:
“小的们!將这廝好生看押!”
“待爷爷我处置了手尾,三日之后,点起大火,用那『水蒸之法』,蒸熟了与尔等分食!也叫尔等尝尝这天庭俸禄的滋味!哈哈哈!”
那几条小龙一拥而上,敖云生的神情复杂,心中悲悽。
敖明迴转洞府深处,心中却是七上八下,再无方才的囂张气焰。
“走!得赶紧走!那太上一脉最是护短不过惹了小的,必来老的”
“该死,这太上的弟子怎么会来这梧桐山?坏我好事!”
正当敖明心乱如麻,盘算著卷了家当跑路之际。
陡然间!
两颗阴阳宝珠从天而降,砸向敖明天灵!
那宝珠迎风便化作一方巨大的阴阳磨盘,上应乾天,下合坤地。
欲要磨灭敖明这头恶龙的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