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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想了想,也将此事放下,反正公子回来了就好。
……
盛国公府内院的卧梅轩里,盛思颜这一觉睡到晚上才醒。
盛七爷和王氏都在外间候着,还有小枸杞,似乎知道姐姐病了,没人陪他玩,双手抱着一个大柚子,坐在王氏脚边玩耍,不吵不闹,十分乖巧。
以前的小枸杞,不管去哪里都是呼啸来去,没有一刻安静的功夫。
木槿和豆蔻比她醒得早,将脚踏上的铺盖暂时收起来,去外间忙碌了一番,正在给盛七爷和王氏回话。
盛思颜在屋里敲了敲床头的小铃铛。
“思颜醒了。”王氏先站起来,往屋里行去。
盛七爷跟在她后头。
小枸杞抱着黄澄澄的柚子站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跟进去。
木槿笑着拉起他的手,道:“小枸杞,咱们略等一等。等老爷、夫人叫咱们进去,咱们再进去,好不好?”
“好。”小枸杞乖乖地点头,只垫着脚伸着脖子往月洞门那边看。
盛思颜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比凌晨醒来的时候还要不舒服。
她知道这是睡得晨昏颠倒的原因,跟她的伤和病都没有关系。
王氏快步走到她的床边坐着,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又给她诊了诊脉,叹息道:“总算是好了。”
高热退了,脉搏跳动有力,气息平稳,因睡得多了,一双眸子清亮无比。
盛七爷也过来给她诊了诊脉,确定盛思颜是好了,才放下心来,笑道:“这样就好。你要还不好,我都没法向太后交差了。”
“啊?关太后什么事?”盛思颜不解地看向王氏,然后将头靠在她的肩头。
王氏爱怜地抚了抚她的面颊,轻声道:“又胡说。这大夏的天下,哪件事不关太后娘娘的事?以后可别这样口无遮拦了。”
盛思颜点点头,嘻嘻笑道:“晓得了,娘。”又问她,“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盛七爷咳嗽一声,道:“是这样的。一般被这样的剧毒蛇咬了,能扛过三天就能好,扛不过就好不了。”所以过了三天,是死是活,总要给人个说法。
盛思颜恍然,“已经三天了?”
好像就在昨天,她被那从红花花底窜出来的鸡冠蛇咬伤,全身一僵,从瀑布顶摔倒水潭里面……
“是啊,王二哥救了你上来,你一直晕迷,回家就发高热,吓得爹娘不轻啊。”王氏轻轻说道,怕她冷,又要给她加一件外袍。
盛思颜拦住王氏的手,笑道:“我不冷了,不用再给我穿衣裳。”
回想起当初的情形,她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确实是王二哥那张清俊的脸,她还记得当时他紧张惶恐的神情,似乎天都要塌下来了。
王二哥心里真正有她呢……
盛思颜抿嘴笑,将头埋在王氏怀里,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娘,你谢过王二哥没有?”
王氏起了促狭之心,故意板着脸道:“没有。有什么好谢的?”
“啊?”盛思颜抬起头,菱角一样的唇瓣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点雪白的贝齿,困惑又自责,“为何不谢谢他呢?”人家可是救了她的命……
“有什么好谢的?”王氏扭着头,不让盛思颜看见她的脸,忍着笑,道:“大恩不言谢。他救了你的命,这样的大恩,可拿什么来谢呢?”
盛思颜颦眉凝神,“是啊,难不成也要救他一次?”
噗!
王氏和盛七爷两个人一起笑起来。
“你这个傻妞儿……”王氏点了点盛思颜的额头,怜惜不已地道:“这么大了,还同一团泥一样。谁说你聪慧来着?就是一个傻姑娘。”
在爹娘眼里,疼爱的女儿永远长不大,更不通人情世故,需要珍敛秘藏,一辈子养在深闺才好。
出去跟人比拼才干?有没有搞错,我女儿不是街头卖艺之人,无需表现出无所不能才有饭吃。
她是他们的女儿,他们珍爱她一生一世,愿意将一切最好的东西拱手放到她面前。
盛思颜心头暖烘烘地,一手挽着王氏的胳膊,一手挽着盛七爷的胳膊,又扬声将小枸杞叫了进来。
小枸杞抱着柚子飞快地扑到她腿上。
一家四口笑做一团。
这一晚,是盛思颜记忆里跟爹娘和小枸杞最幸福的夜晚。
……
第二天,盛七爷进宫向太后回报,说女儿的蛇毒终于解了。
太后很是高兴,又给盛思颜颁下很多赏赐,并且对进宫来陪伴她的郑素馨道:“盛家医术确实了不得。”
郑素馨点点头,笑道:“盛七爷是奇才。臣妇想去看看盛大姑娘,还想请教一下盛七爷治蛇毒的方子。”
盛七爷笑了笑,欠身道:“郑大奶奶,我爹难道没有教过你,治蛇毒没有一定的方子?——都是因人因地顺势而行。思颜能死里逃生,也是她运气好。因她落到潭底的时候,流血过多,蛇毒大半都流出来了。不然纵有灵药,也是救不活的。”
郑素馨愣了一下,掩袖笑道:“原来如此。盛老爷子倒是说过一次,我记性不大好,一时没有想起来。”
盛七爷看着她又笑了笑,“郑大奶奶要记得事情太多了,这些小事记不住也是情有可原的。”
不过郑素馨坚持要去看盛思颜,盛七爷推诿了两次,便也允了,道:“过两天,等她精神头好一些了,请郑大奶奶来家里坐一坐。”
“盛七爷别忘了,到时候我可是要不请自来的。”郑素馨半真半假地调侃。
“盛家倒履相迎,不胜荣幸。”
盛七爷和郑素馨都离开太后的安和宫之后,姚女官悄悄问太后。
“太后娘娘,您要文大姑娘嫁到神将府,三姑娘嫁到盛国公府也就罢了,为何又要二姑娘去做太孙妃?她做了太孙妃,那二皇子怎么办?”
太后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像是讥诮,又像是要破釜沉舟。
舍不着孩子打不着狼。和二皇子比,文宜家又算什么东西?
将她嫁入太子那边,才能更好地麻痹太子和皇后那群人,以为太后除了娘家,就别无依靠了。
只有他们放松警惕,二皇子这边才好更从容地行事。
……
盛七爷回到家里,对王氏悄声道:“这郑大奶奶,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地方。”
“何以见得?”王氏靠坐在长榻的大迎枕上,专心在修补一个小肚兜。
那个肚兜的布料软得不可思议,王氏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世家女,后来也曾经跟着盛七爷走南闯北,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如同盛思颜小时候用过的这个肚兜一样柔软细致的料子。她都认不出叫什么名字。
那料子是银灰色的底色,上面用一种很奇怪的针线绣了一个毛茸茸的小黄鸭,活灵活现,趣致得不得了。
后来这个小肚兜又给小枸杞穿,可惜这孩子太皮,前些日子不知道从哪个箱子掏出来,居然给小刺猬阿财裹上了,被阿财拖了一地,不仅弄脏了,还扎破好几个洞。
王氏发了狠,罚小枸杞不许吃午饭,将小枸杞饿的嗷嗷哭,王氏就是不理他,也不许别人给他送东西吃。
小枸杞哭了一中午,后来还是盛思颜过来,偷偷给他吃了一个点心,将他哄睡了。
盛思颜走了之后,王氏才将那扎了洞的小肚兜拿出来,绷在绣绷上,拿着嫩黄色和橘黄色线劈成八股,重新搓了绳,试着修补那些破洞。
盛七爷坐到王氏身边,轻声道:“我今儿试了郑大奶奶一次,她果然不知道我盛家医术。我胡诌了一个我爹治蛇毒的事,她竟然完全没有听出来,还说她忘了……”说着冷笑,“我爹完全没有说过这种话,她倒是在哪里听过?!”
王氏怔了怔,拿绣针在头上刮了刮,深思道:“这郑大奶奶,看来确实有问题。”
盛七爷道:“她还说要来看思颜。我怎么推脱都推脱不了,只好说过两天请她做客。”
“嗯,要来就一起来吧。今儿管事送了几张帖子过来,是神将府、郑国公府和吴国公府送来的,也是打探思颜的病情,说是要来看看她。”王氏朝那边的桌子上努了努嘴。
盛七爷走过去打开看了看,嗐了一声道:“难道又要请客?”
“其实就是来坐一坐。你家里有病人,请人吃饭人也未必肯吃呢。”王氏笑着嗔了盛七爷一眼,“你去浴房洗一洗,换身衣裳,然后去看看思颜。”
盛七爷应了,刚走进浴房,就听见外面王氏的大丫鬟玉桂回道:“夫人,王公子来了。”
只有王毅兴才能不用通传,直接来到盛国公府的内院。
王氏心里一喜,忙将绣绷放回自己的箱笼,亲自拿一把铜锁锁了,将钥匙放到妆奁匣子底层,才出来见王毅兴。
王毅兴穿着藏青色长衫坐在外间的客座上,头上戴着银灰色冠巾,面容清隽,只是眉头微皱,一幅担心的样子。
“伯母,我来看看盛大姑娘怎样了。”王毅兴站起来给王氏行礼。
王氏笑着道:“托福,还不错,解了毒之后,发了高热,昨儿才算是退了。养了一天。今儿才好些。”
王毅兴脸上露出笑容,点头道:“那就好。”又问王氏,“能不能让我去看看她?”
见王氏露出踌躇的表情。
王毅兴马上道:“我就远远地看一眼,绝对不会打扰她的。”继续补充道:“也不会让别人瞧见。”
王氏噗嗤一笑,道:“得了吧,我还没那么迂腐。再说,你救了我们思颜的命,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会想那些七七八八的?——我让玉桂先送你过去。你陪思颜说会儿话,等下晚饭摆到她的卧梅轩,咱们一起吃晚饭,你说可好?”又问他,“你的差事可下来了?”
王毅兴是新科状元,按旧例,六部他都要去轮值一遍,然后挑一个授官。
这是状元的特权,榜眼和探花都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王毅兴站起来掸了掸袍子,点头道:“下来了,先去吏部轮值,跟着吏部尚书李大人准备今年的官员考绩备案。”
王氏一边送他出去,一边道:“从这个差事开头最好,能够先熟悉朝廷上上下下的人。你要记得,要做官,先做人。你不会做人,就不要想做官。”
王毅兴一怔。
王氏的话,绝对是老成之语,一般的女子绝对不会有这样的见识。
而且在王毅兴的少年时期,王氏对他起的作用非同小可。
可以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现在他又有心要娶她女儿为妻,以后更是一家人。
王氏这样提点他,也是不把他当外人了。
王毅兴满心感激地长揖在地,道:“伯母放心,我一定好好珍惜这个机会,尽快熟悉上手。”
王氏点点头,叫了玉桂过来,道:“先送王公子去大姑娘那里,再去吩咐厨房,晚饭摆在大姑娘的卧梅轩,把二姑娘、二公子,还有小枸杞都带去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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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玉桂应了,先带了王毅兴去盛思颜的卧梅轩。
两人来到卧梅轩,一进院门,就见院子里靠近院墙另一边的白果树下放了一张小小的碧纱橱,盛思颜坐在里面,两条腿却垂在外面不断打晃,一手撑在身边,一手却拿着一块胡萝卜逗着小刺猬阿财。
阿财根本不爱吃胡萝卜,恨不得将全身裹成一个球,竖起尖尖的小刺。
可惜是盛思颜逗它,它再不高兴,也不能这样做,还非得做出跃跃欲试的样子,不断去够那胡萝卜,只觉得苦不堪言。
王毅兴看见盛思颜这样有兴致,不由莞尔,在碧纱橱前拍了两下手掌。
阿财一见是王毅兴来了,立刻如蒙大赦,将全身卷做一个圆球,骨碌碌从碧纱橱上滚下来,一直滚到王毅兴脚边。
“臭阿财!你敢跑!”盛思颜故意气鼓鼓地道,两边的腮帮嘟了起来,越发显得肌肤莹澈如玉。
王毅兴笑着从她手里接过胡萝卜,扔到一旁桌上的小碟子里,道:“阿财又不是兔子,不爱吃胡萝卜。”
盛思颜伸了个懒腰,冲着王毅兴娇俏地一笑,歪着头道:“王二哥,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你好了没有。那天真是把我吓坏了。”王毅兴感慨地道。
那一天,他眼睁睁看着盛思颜从山顶滚落,那股撕心裂肺地感觉至今还在他的胸腹间隐隐作痛。
好在他救助及时。
不然他真不敢想象没有盛思颜的日子……
盛思颜斜睇王毅兴一眼,狭长圆亮的凤眸水汪汪地,像能将人溺毙在里面的深水潭。
王毅兴大胆地伸出手,握住了盛思颜的右手,轻声道:“我很挂念你。”
这个动作让盛思颜有似曾相识之感。
她晕生双颊,模模糊糊记起在水里的时候,王毅兴似乎就是这样握着她的右手,替她将毒血吸出来,对他更加感激。
“王二哥,谢谢你救了我。”
虽然说大恩不言谢,但是一句话还是要说的。
“不,我是救我自己,你不用谢我。”王毅兴只握了握盛思颜的手,就放开了,站起来走到碧纱橱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救你自己?”盛思颜不解,“什么意思?”
“如果你出事了,我也活不下去。所以救你,其实是救我自己。你真的不用谢我。”王毅兴说得很严肃,却把盛思颜又闹了个大红脸。
旁边伺候的木槿见状,忙起身走开了,让这两人好说话。
盛思颜半垂了头,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她想忍住笑,但是那笑满满地从心底溢出来,藏都藏不住。
木槿端了茶和点心过来,见这两人都在傻笑,忍不住噗嗤一乐,道:“王公子请喝茶,用点心。”
盛思颜嗔了她一眼,也招呼王毅兴吃点心。
木槿退下之后,盛思颜跟王毅兴说起后来的情形。
王毅兴的脸色阴沉下来,道:“文家还算见机得快。那使诈的文四姑娘,已经暴病身亡了。”
“啊?死了?怎么死的?”盛思颜大吃一惊。
文四姑娘身死的消息,王氏和盛七爷并没有跟盛思颜说起来。
“你还不知道?”王毅兴一愣。继而想起盛思颜刚好,大概还没有来得及让她知道,忙道:“都过去了,也别再想了。”
“王二哥,跟我说说好吗?”盛思颜坚定地道。
“……呃,好吧。”王毅兴从来就没有拂过盛思颜的意,“说是绞肠痧,过了一晚上就死了。听说你爹还亲自去确诊过。”
盛思颜有些惘然。
文宜从做的事,确实是该死。但是她没想到,太后和文家,都如此雷厉风行。
阴谋一旦败露,他们毫不犹豫地壮士断腕,完全不给别人任何攻击的机会。
这可是文家的嫡女啊……
“你用不着为她惋惜。这种女子,小小年纪就这样恶毒,实在是死有余辜。”王毅兴对文宜从很是痛恨。
盛思颜叹一口气,摇头道:“我不是为她惋惜。只是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
“没有那么简单?难道这事不是她出的主意?跟她无关?”王毅兴皱眉。他得到的消息,是这件事是文四姑娘主导的。
盛思颜淡淡地道:“就算是她出的主意,确实跟她也有关系,但是……”她看了王毅兴一眼,欲言又止。
盛思颜想说,真正在幕后操纵,将这个主意付诸实施的人,可不是文四姑娘……
盛思颜记得很清楚。
当时提出要击鼓传花,并且吩咐宫女去拿了签筒、绢花和小鼓、以及鼓槌的人,都不是文宜从,而是文大姑娘文宜室……
要做手脚,这些环节才是真正要打通才能做手脚的地方。
文宜从,她在宫里有这么大能量么?
想必太后也是心知肚明。但是为了给她最疼爱的大姑娘脱罪,就只有丢卒保车,将跟她没有什么感情,年纪也最小的四姑娘拿来顶缸了。
而且四姑娘肯定也不是清白无辜的,正好拿来将所有责任都推到她身上。
盛思颜本想把这些细节说与王二哥听,但是转念一想,昌远侯府是太后娘家,因太后和二皇子的关系,使得王二哥跟太后娘家昌远侯府走动也颇多。
她这样贸贸然说出来,会不会给人得理不饶人的感觉呢?
毕竟昌远侯府文家已经弄死一个嫡女来给她赔罪了。
她要说这个四姑娘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别人难免会认为她是要把昌远侯府的四个嫡女都弄死才行……
盛思颜自忖自己还没那么大脸,便讪笑着转圜道:“……当时人那么多,那么混乱,我是担心跟文四姑娘无关,岂不是怪错了人?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听了盛思颜的话,王毅兴笑道:“你还是那么心善,不肯将别人想得坏……”
盛思颜垂眸笑了笑。这些事情,当然只有她这个当事人是最有体会的。
不在场的人,就很容易被太后和昌远侯府的举动给糊弄过去。
反正昌远侯府文家都处死一个姑娘了,再大的错也弥补了,谁还在乎哪个姑娘的错更大呢?
王毅兴当时在山脚下的水帘山庄里流觞联句,根本就不可能看见先前的点点滴滴。
“……那文家的几位姑娘,可有难过?”盛思颜想了想,又问王毅兴。
因二皇子和太后的关系,王毅兴跟太后娘家走动也颇多,也去昌远侯府做过几次客。
他想了想,道:“文家别的姑娘都极懂事理,除了文四姑娘。她是从小给宠坏了,所以有些跋扈,谁都不能得罪她。一得罪她,就要不死不休……”
“咦?王二哥,你居然对文家的姑娘们这样熟悉?”盛思颜挑了挑眉,诧异问道:“居然知道文四姑娘从小给宠坏了?”
王毅兴忙解释道:“我当然不知这些事情,是文家的大姑娘跟我解释的,托我向你转达她的歉意,说她妹妹年幼无知,又极跋扈,以致引来大祸,也让你无辜受累,她很过意不去。”
盛思颜讪讪地笑了笑,实在没忍住,语带讥讽地道:“真是个忠肝义胆,胳膊肘儿往外拐的好姐姐……”
这样的文大姑娘,实在不容小觑。
盛思颜没有再说下去,但是也对文家大姑娘暗生警惕之心。
王毅兴听得盛思颜的语气里有些酸溜溜地,忙笑着道:“好了,你这个小醋坛子,就不要七想八想了。你身子弱,要好生保养。”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晚饭时间。
盛思颜懒洋洋地,没有胃口,只喝一碗加了海参的药膳补气血。
王毅兴道:“这些补品怎么能当饭吃呢?思颜,你可不能挑食。吃五谷杂粮才能真正补气血。”
盛思颜笑道:“没胃口啊。这些菜吃不下去。”
王毅兴张了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改口道:“好,知道了。”然后很快吃完饭,就告辞而去。
盛思颜只喝了半碗粥,就回去歇着了。
王氏和盛七爷都知道她病刚好,也没有逼她多吃。
见盛思颜恹恹地,王氏有些奇怪,跟着进里屋问她是怎么了。
盛思颜趴在王氏怀里,低声道:“娘,文四姑娘是不是死了?”
“哦,是毅兴跟你说的。”王氏垂眸看了看盛思颜。
盛思颜点点头,对王氏轻声道:“可惜呢,她是给人做了替罪羊……”
对于王氏,盛思颜没有再隐瞒。她知道自己什么事情都能对王氏说。
“替罪羊?”王氏不解地问道,“什么意思?”
盛思颜就把她看到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道:“娘,您看,是不是这文大姑娘的嫌疑更重?可是文家和太后,都口口声声说是四姑娘,估计连四姑娘本人到死都以为是她自己的错……”
王氏仔细品着盛思颜的话,点头道:“你能想到这一层,娘就放心多了”
看来王氏也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明白想到也没用,所以闭口不提罢了。
因为太后和昌远侯府文家这么快就把四姑娘弄死了扔出来做替罪羊,就是要堵死别人再找真凶的可能。
“娘正要提醒你,那文大姑娘,可不是善茬儿……”王氏低声道,“假以时日,说不定又是一个郑大奶奶……”
听王氏说得这样俏皮,盛思颜倒是噗哧一声笑了,伏在王氏怀里笑得一抖一抖地。
“好了,她们虽然厉害,我闺女也不是吃素的。”王氏怜惜地给盛思颜擦一把额头的汗,“这才吃了晚饭,就一头的汗。”又问她是不是跟王毅兴不高兴了。
盛思颜摇摇头,道:“刚才那些话,我没跟王二哥说。”
“为什么不说?”王氏不动声色地问道,“你知道,如果你说了,毅兴一定会听你的。”
“很难说。”盛思颜喃喃地道,“因为文大姑娘已经让他有先入为主的印象了。我再多说,只是枉做小人。”
王氏见盛思颜想得这样清楚,觉得很是欣慰,但是再想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安。
想得这样清楚明白,哪里像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在憧憬如意郎君呢。
不然也不会一定要跟着盛七爷私奔了……
真是不同了啊。
王氏感慨着,让她歇着,自己出去了。
盛思颜靠在大迎枕上看着窗外的月色,想起一事,将木槿叫来,问道:“我的那支金丝钻半月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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