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晋王府,偏厅之中。
“殿下”徐世瑶忧心望向宋高崇,“真要如此?父皇现在龙体堪忧,不若再等等?”
“还如何等得?”宋高崇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如今父皇都让他监国了,再往后岂不是”
“殿下,秦王只是辅政,真正决断还是您。”
徐世瑶低眉一眼,她的手放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面,要为人母的她,性子变的谨慎多了。
见宋高崇不语,徐世瑶轻轻一叹。
“妾身不是阻止殿下,只是只是担心,万一事有差池,岂不是害了孩子。”
听到孩子两个字,宋高崇阴霾的脸色消散一些,他起身走到徐世瑶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正是因为孩子,孤才要如此,”宋高崇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这天下本就是孤的,也是孤儿子的,孤怎能拱手相让。”
轻轻拍了拍徐世瑶肩膀,“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孤早已安排好一切。”
说罢,宋高崇便转身离开偏厅,站在门口身子顿了一下,接着头也不回离开。
徐世瑶双眼凝望空空门廊,手掌轻轻抚摸着小腹。
收回目光后,她再度低着头,口中喃喃自语,“孩子,你父亲说的对,这天下本就是你的,无论何时”
宋高崇走出晋王府大门,门口两百亲兵身着甲胄,斜背弓弩,腰胯宽刀,手持长矛,皆已列队完毕。
没有准备马车,亲卫牵来一匹高马,宋高崇冷冷扫了一眼,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出发!秦王府!拿人!”
定光三十一年,四月初六,阳光明媚。
江安长街上,有店铺的伙计懒散靠在门前,享受着春暖日头。
忽然一阵沉闷声响传来,伙计睁开了双眼,好奇朝街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脸色不由一变,原本懒散的模样消失不见,急忙闪身进了店门,然后探出半个身子。
“哒!哒!哒!”
“嚓!嚓!嚓!”
“哐!哐!哐!”
自街头那处,出现一支两百余人的队伍,马蹄阵阵,脚步急踏,甲胄碰撞,长矛林立。
矛尖在阳光下泛着寒光,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肃杀之气。
太子宋高崇策马在中,身上明黄蟒袍很是显眼,手握着缰绳紧夹马腹,眼神阴鸷冷冽,一身戾气难以遮掩。
继那名伙计躲进店门之后,这一队人马所过之处,街道两旁百姓皆是吓得纷纷避让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嘘小点声,不要命了,没看到那一身黄色蟒袍啊,谁知道出什么事了。”
哪怕在京都城居住的百姓,也没有多少见过太子的真容。
“这是要去哪?看着有点渗人”
“不知道,难道是出城狩猎?”
“狩你奶个嘴,这方向明显不是出城,看,拐了拐了”
“那个方向,好像是秦王府吧”
一个百姓说出秦王府三个字后,身边围着的几人皆是闭上了嘴巴。
不敢言、不敢言了。
若真是去秦王府,再看眼前明黄蟒袍,那就是皇家的事情了,谁跟自己脑袋有仇不成?
队伍继续前进,其目标越来越明确,显然就是去往秦王府所在之处。
甲胄摩擦声越发听的刺耳,原本明媚的阳光,也似乎昏暗了一些。
又过了约半盏茶光景,这支队伍缓缓放慢了速度,宋高崇凝眉抬眼,秦王府已在眼前,距他不过十几步之遥。
“咵!!!”
秦王府外,晋王府两百亲卫停了下来,目光皆死死望向秦王府。
“殿下,属下带人去后门?”
宋高崇高坐马背摆了摆手,“不用,秦王会从后门溜走吗?”
“呵呵即使溜走,又能逃到哪呢,”宋高崇一脸冷笑,手一挥,“将大门围起来!”
“哗啦啦”
甲胄碰撞,步子凌乱有序,亲兵迅速散开,弓弩上弦,冰冷的箭矢对准了王府大门。
秦王府门口的守卫,在初看到人马时,便进去通知了,此刻只有一人守在府门处。
忽见弓弩对准自己,这名守卫脸色霎时变白,腿也哆嗦了一下,但依旧是强撑站在那里,手掌死死握着刀柄。
宋高崇扯了扯缰绳,身边走出一骑,策马到了秦王府台阶前,斜了一眼那名守卫,随后厉声高喊。
“秦王何在?!太子殿下亲临,速速跪迎!”
秦王府的那名守卫,方才注意力就没在太子身上,此刻一听太子,尽管猜疑,但还是依礼跪下。
“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守卫高呼,“请太子殿下稍候,老爷呃、”
他话没说完,一支弩箭便射穿他的胸口,他难以置信望着自己胸口,嘴巴张了张,一头栽在地上。
秦王府的守卫被射死,宋高崇连看都未看一眼,坐在马背上低头摆弄自己的指甲。
先前喊话之人一脸嘲讽,对着倒地的尸体凶狠开口,“秦王不出,轮到你低贱之人开口!”
他话音刚落,府门内响起一阵匆匆脚步声
“何人在秦王府外喧哗!!!”
柳元吉率先走出,此刻他也是身着甲胄,跟在他身后一二十秦王府卫兵亦是如此。
柳元吉话音落下,猛然看到死在门前的守卫,怒火“噌”的一下窜出。
“大胆!射杀秦王府卫!”说着柳元吉就抽出刀,就要对门前之人冲过去,“找死!”
“柳元吉!”一声厉喝传出,柳元吉止住了身子,宋高析沉着脸,缓缓踏出了府门,“退到一边。”
“爷!”柳元吉气的一跺脚,只好先退至一边。
随着宋高析走出,他身后又涌出二三十亲卫,个个手持弓弩,且箭矢皆以在弦、
宋高析同样一袭淡黄蟒袍,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尸体,双眼微凝一下,负于身后的手用力握了一下。
站在府门台阶上,宋高析身子挺直,单手负于身后,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态。
就如他当初在北关率几万铁骑攻城那般,一副真正君临天下之威仪。
他神色平静,周身无丝毫涟漪,双眼扫过那泛寒的长矛箭矢,最后落在高坐马背的宋高崇身上。
眸色深邃,让人看不出此刻心中所想,缓缓将背于身后的手收回,随之冲宋高崇拱了拱手。
“臣弟见过太子殿下,”淡淡见礼后,宋高析声音提高,透着清冷,“皇兄如此兴师动众来秦王府,先围府邸,后杀门卫,不知意欲何为?”
“还是臣弟犯了汉华何律法?劳动皇兄亲自前来,若皇兄不能言明,就请皇兄给本王一个说法,给本王门卫一个说法。”
从臣弟直接到本王,宋高析的态度逐渐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