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里的苔藓被诗瑶扒得平平整整,张峰把工蚁送来的魂晶放在角落,那晶亮的石子透着温润的灵气,被阳光照得像块会发光的糖。逸臣还在跟自己的腹节较劲儿,趴在地上鼓着腮帮子运气,前肢扒着块小石子当\"靶子\",嘴里时不时\"呼\"一声,却只有唾沫星子沾在石子上。
诗瑶正用前肢捡着地上的草籽串成串,闻言好奇地抬头:\"练啥呀?
张峰刚歇过劲儿,听见这话忍不住笑:\"草茎脆生生的,碰一下就断,哪能当剑?
逸臣僵在原地,看着手里剩下的半截草茎,眼睛都直了。来看,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大哥,你的剑断啦。
知渊也跟了出来,蹲在旁边认真看。逸臣学着刚才的样子站稳,前肢抓牢草茎,这次没敢使劲划,只轻轻往旁边扫——草茎倒是没断,却软乎乎地弯了个弧度,扫得地上的土粒都没动。
逸臣的脸(如果蚂蚁幼虫有脸的话)瞬间涨红,把草茎往地上一摔:\"什么破草!根本当不了剑!
张峰走过来,捡起那根草茎看了看——草茎确实粗,只是外层的皮脆,中间的芯倒是韧。他想起刚才喷风时风会绕着前肢转,忽然心里一动:\"你试试用风裹着草茎。
逸臣眼睛一亮,赶紧捡起地上的草茎,学着张峰的样子聚风。可他聚的风要么散得快,要么直接把草茎吹飞,试了十几次,好不容易有缕风绕着草茎转,他一激动往前一划,风\"呼\"地散了,草茎又软下来,还差点戳到旁边的知渊。
诗瑶怯生生地接过草茎,学着聚风。她性子细,不像逸臣那样急,虽然聚的风弱,却稳当,风绕着草茎转了两圈,草茎真的挺了挺。我成了一点点!
逸臣看得急,也沉下心来慢慢试。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总算能让风勉强裹住草茎,虽然风一散草茎就软,但至少能举着往前划两下了。他得意地举着草茎往坡下跑,对着块小石子划过去——风裹着草茎\"呼\"地扫过,石子竟真的被扫得滚了两圈。
知渊看着他,也捡起根草茎试了试。他魂体稳,聚风比逸臣快,没多久就把草茎裹得笔直,还试着让风顺着草茎尖儿往外喷,草茎尖竟\"嗖\"地射出缕小风,吹得远处的工蚁打了个哆嗦——那工蚁正扛着草籽往回爬,回头看了看,一脸茫然地继续走。
三蚁说干就干,逸臣负责找最韧的草叶,诗瑶用前肢慢慢编,知渊帮着固定。编到一半,逸臣嫌诗瑶编得慢,抢过来想自己编,结果手忙脚乱把草叶扯断了,还差点戳到诗瑶的触角,被知渊瞪了一眼才乖乖蹲在旁边递草叶。
等张峰从洞里出来时,三蚁跟前已经摆了三根\"草剑\":草茎裹着细风当剑刃,外面套着草叶编的浅绿剑鞘,虽然歪歪扭扭,剑鞘还挂着没编完的草丝,却像模像样。往知渊身上比划,知渊举着自己的\"剑\"格挡,两根草茎\"啪\"地撞在一起,风散了,草茎软乎乎地缠在了一起。
他们哪会什么剑招?只好学着先前兵蚁的样子划圈,又学着张峰喷风时的动作挥扫,练得有模有样。诗瑶胆子小,不敢跟他们对练,就蹲在旁边对着地上的苔藓练\"刺\",聚起小风让草茎尖儿戳苔藓,戳得苔藓颤巍巍的,倒也有趣。
练了两天,竟真练出点门道。逸臣性子野,喜欢使劲挥砍,虽然风聚得不稳,却总爱往大了弄,每次挥剑都\"呼\"地刮起片土粒;知渊稳当,擅长用风裹着草茎划圈,能把草籽圈在中间不跑;诗瑶最巧,她聚的风细,能让草茎尖儿射出缕小风,虽然弱,却能精准吹掉草叶上的露珠。
这天上午,风小了些,工蚁们又在往蚁穴运草籽,有几只工蚁扛着块比它们身子还大的碎果壳,爬得费劲,在坡上卡了半天。手痒,举着草剑就跑过去:\"我来帮你们!
他跑到碎果壳旁边,聚起风裹住草茎,使劲往果壳侧面一砍——风\"呼\"地撞在果壳上,果壳竟真的动了动。工蚁们吓了一跳,停下脚步看着他。逸臣更得意了,又对着果壳推了两下,风推着果壳往下滑了滑,刚好从卡住的石缝里出来。
工蚁们用触角碰了碰他,像是在道谢,然后扛着果壳继续往蚁穴爬。意,忽然听见知渊喊:\"小心后面!
他回头一看,只见只比他大半圈的黑甲虫正慢悠悠地爬过来,那甲虫壳亮闪闪的,一对大颚\"咔嚓\"动着,显然是盯上了工蚁们的草籽。工蚁们吓得赶紧把草籽往旁边藏,却因为搬着果壳动不了。
三蚂蚁幼虫围着黑甲虫,你一下我一下地用草剑\"打\"它。太使劲,草茎\"咔嚓\"断了,他干脆扔了断草,学着张峰的样子往嘴里聚风,虽然没喷出风,却对着甲虫\"呸\"地吐了口唾沫——唾沫星子粘在甲虫壳上,甲虫抖了抖,竟真的转身爬走了。
工蚁们看着他们,触角颤得飞快,忽然有只工蚁转身往蚁穴跑,剩下的工蚁继续扛着草籽赶路,只是时不时回头看他们一眼。
他没猜错,那工蚁是往蚁穴跑了。没过多久,就见远处爬来一队兵蚁,领头的正是之前总盯着他们的那只红背兵蚁,后面还跟着几只工蚁,甚至——蚁后身边的大工蚁也来了。
红背兵蚁爬到他们面前,却没像以前那样瞪他们,反而用触角碰了碰逸臣手里的断草茎,又看了看知渊和诗瑶手里的草剑,触角颤得飞快。前爬了两步,对着张峰\"沙沙\"道:\"蚁王后要见你们\"
大工蚁指了指远处的黑甲虫爬走的方向,又指了指他们手里的草剑:\"工蚁说你们用草打走了甲虫\"
逸臣立刻得意地举着草剑(刚换了根新草茎):\"是!我们用草剑打跑的!可厉害了!
张峰心里纳闷,却还是领着仨孩子跟着大工蚁往蚁穴走。这次兵蚁没拦他们,还主动给他们让道。进了蚁穴,一路走到蚁后所在的大洞穴,只见蚁后正趴在中央的平台上,周围围着几只老工蚁,显然是在等他们。
蚁后的身子比之前见时更亮了些,触须轻轻晃着,看见他们进来,竟往前挪了挪:\"沙沙草剑?
逸臣赶紧把草剑举起来,献宝似的往前递:\"就是这个!用草茎做的剑,裹上风就能打虫子!
蚁后看着他手里的草剑,触须颤了颤,旁边的老工蚁们也凑近了些,好奇地打量着。臣说不明白,补充道:\"是用风裹着草茎,让草茎变硬,能挥能砍,还能射小风。
逸臣立刻跑到洞穴中央的空地上,聚起风裹住草茎,学着之前打黑甲虫的样子挥了两下,风\"呼\"地刮起片土粒,把旁边一只小工蚁吹得打了个趔趄。小工蚁赶紧爬开,却还回头好奇地看。
知渊也上前试了试,他用草剑划了个圈,风绕着圈转,把地上的几颗草籽圈在中间,草籽转了两圈竟没掉出去。诗瑶犹豫了一下,也上前对着平台边的一根绒毛(不知道是谁身上掉的)轻轻一刺,草茎尖儿的小风\"嗖\"地吹过,绒毛飘了起来。
蚁后看着他们的动作,触须停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晃了晃:\"沙沙奇\"
老工蚁们也议论起来,触角碰来碰去,\"沙沙\"声不停。蚁爬出来,捡起根草茎递给逸臣:\"试试打那个\"它指着墙角一只慢悠悠爬着的潮虫——潮虫比黑甲虫软些,但壳也挺硬。
逸臣正想表现,立刻举着草剑冲过去。潮虫察觉到动静,缩成个球。风使劲往潮虫球上砍,风\"呼\"地撞上去,潮虫球竟真的滚了两圈。他更来劲了,围着潮虫球又砍又戳,潮虫球被风吹得滚来滚去,最后滚到墙角卡住了。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洞穴外传来一阵骚动,几只工蚁慌慌张张地爬进来:\"沙沙蚁王回来了!
张峰愣了——他来蚁穴这么久,只听说过蚁王,从没见过,听工蚁说蚁王一直在外面寻食,负责蚁穴的安全。没想到今天竟回来了。
很快,一只比兵蚁大上一圈、背甲是深褐色的蚂蚁爬了进来,它的前肢粗壮,触角笔直,爬动时带着股劲儿,显然是蚁王。蚁王刚爬进来,就看见洞穴中央的逸臣举着草茎折腾潮虫,皱了皱眉(如果蚂蚁能皱眉的话):\"沙沙胡闹什么?
大工蚁赶紧爬过去,伸着触角把刚才的事跟蚁王说了说。蚁王听着,目光落在逸臣手里的草茎上,带着点不以为然:\"草茎能当剑?
逸臣不服气,举着草剑就跑到蚁王面前:\"真能!不信你看!起风裹住草茎,使劲往蚁王脚边的地面一划——风\"呼\"地刮过,地上的土被吹得出现道浅痕。
蚁王低头看了看那道痕,又看了看逸臣手里软乎乎的草茎(风刚好散了),嗤笑一声(如果蚂蚁能嗤笑的话):\"胡闹。
逸臣急了,重新聚风裹住草茎,又往地上划了一下,这次风聚得稳,土痕更深了些:\"不是胡闹!能打敌人!还能帮工蚁运东西!
蚁王没理他,转向蚁后,汇报起外面的情况:\"南边碎陆又裂了道缝,兵蚁已经去查看了\"
逸臣见蚁王不信,心里更急,忽然看见蚁王脚边有只小蚂蚁正扛着颗草籽爬过,草籽太大,小蚂蚁爬得摇摇晃晃。他灵机一动,举着草剑跑过去,用草茎轻轻推着草籽,聚起的风托着草籽往前送,小蚂蚁顿时轻松多了,跟着草籽往前爬。
蚁王这才回头,看着逸臣用草茎推着草籽,草籽被风吹得稳稳的,小蚂蚁跟在旁边不用使劲,触角还开心地颤着。他愣了愣,往前走了两步。
知渊见状,也上前帮工蚁推旁边的一块小土块——他用草剑划圈,风绕着土块转,土块竟自己滚了起来,工蚁们看得目瞪口呆。诗瑶则跑到洞口,用草茎尖儿的小风帮工蚁吹掉草籽上的泥,吹得干干净净。
仨孩子忙得不亦乐乎,草茎在他们手里跟着风动,一会儿推东西,一会儿扫土,一会儿射小风,原本软塌塌的草茎竟真像有了\"剑\"的样子。
蚁王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动作,原本笔直的触角慢慢弯了弯,眼神(如果蚂蚁有眼神的话)里满是惊讶。他活了这么久,见过兵蚁用触角御敌,见过工蚁用颚搬运,却从没见过谁能用草茎裹着风当工具,还是三只刚孵化没多久的幼虫。
蚁王走到逸臣身边,看着他用草剑推着草籽,草籽被风吹得\"咕噜噜\"滚,忍不住用前肢碰了碰草茎——风裹着草茎,硬邦邦的,不像普通草茎那样软。他又碰了碰风,风暖暖的,带着点灵力的波动。
逸臣见蚁王盯着他,更得意了,举着草剑往旁边的石壁划了一下——这次他聚的风比之前大,草茎带着风\"啪\"地撞在石壁上,竟在石壁上留下道浅浅的白痕。
蚁王看着石壁上的白痕,又看了看坐地上的逸臣,再看了看旁边知渊用草剑圈着草籽转、诗瑶用小风帮工蚁梳触角的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用前肢拍了拍逸臣的背(轻轻的,怕拍坏了):\"沙沙厉害\"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工蚁和兵蚁都惊讶地动了动触角——蚁王很少夸蚁穴里的幼虫,更别说夸用草茎当剑的\"胡闹\"行为了。
蚁王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手里的草剑,若有所思。儿,他转向大工蚁:\"沙沙去多找些韧草给它们\"又指了指知渊,\"教其他幼虫试试\"
张峰看着孩子们拌嘴,又看了看蚁王盯着草剑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忽然明白——或许这草茎做的剑,看着滑稽,却真能在这碎陆上派上用场。工蚁们寻食难,兵蚁御敌险,若是幼虫们都能学会用风裹草帮忙,哪怕只是推推草籽、扫扫土,也是股力气。
张峰点头——草虽弱,被风吹得韧;孩子们虽小,附在虫身里,却也在学着用这弱身长出力气。
逸臣已经跑去跟大工蚁说要找最粗的草茎,知渊在旁边叮嘱要选芯韧的,诗瑶则想着编个更漂亮的剑鞘。洞穴里的工蚁们还在忙碌,却时不时回头看那几根歪歪扭扭的草剑,触角颤着,带着笑意。
蚁王站在洞口,看着外面刮过的风,又回头看了看洞穴里举着草茎打闹的三胞胎,深褐色的背甲在光线下亮了亮——或许,这碎陆上的日子,不光要靠工蚁扛,兵蚁挡,还能靠这稚虫手里的草茎,刮起不一样的风。
风还在碎陆边缘刮着,可蚁穴里,却因为几根草茎做的剑,热闹得暖融融的。那些被风吹得韧实的草,正被蚂蚁幼虫们捏在手里,慢慢变成能挡风、能帮忙的\"剑\",也变成这破碎天地里,一点又傻又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