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余波未平(1 / 1)

世子府夜袭的余波,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悄然扩散。

天刚蒙蒙亮,京兆尹府的衙役和巡防营的兵卒便“闻讯”赶到,看着世子府门前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血迹和打斗痕迹,个个面露惊容,态度恭敬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惶恐。带队的一名参军硬着头皮向出面接待的秦湘询问情况,被秦湘一句“些许毛贼,惊扰世子,已被尽数诛灭”冷冷顶了回去,那冰冷的杀气和黑甲玄骑身上未散的煞气,让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官差大气都不敢喘,草草记录了几句“江湖流匪作案”的套话,便忙不迭地告退,回去琢磨如何向上峰汇报这烫手的山芋了。

紧接着,皇宫内侍省、宗正寺甚至宰相府都派了人前来“慰问”,言辞恳切,关怀备至,实则无非是打探虚实,确认凌寒是否安好,以及袭击者的真正来历。凌寒一律称病不见,由秦湘和管家出面应付,口径统一:世子受惊,需要静养,贼人已被击毙,身份不明。

这些官面上的应对,自有秦湘等人去周旋。真正的风暴眼,在世子府深处,那座被墨尘反复清理、确保绝对干净的书房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四人凝重无比的脸庞。凌寒、秦湘、墨尘,以及被秘密请来的苏瑶。

墨尘肩头的伤口已被苏瑶重新处理过,敷上了特效金疮药,但失血过多和内力消耗让他脸色依旧灰败,气息微弱,只是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却亮得吓人,充满了后怕与决绝。

“老奴无能!累及世子暴露实力!请世子重罚!”墨尘挣扎着想要跪下,被凌寒抬手拦住。

“墨伯不必如此,昨夜若非你拼死拦截那吹笛人,后果不堪设想。”凌寒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昨夜强行催动寂灭心经,虽未尽全力,但对经脉的负荷依旧不小。“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昨晚袭击的真相,以及……我们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秦湘紧抿着嘴唇,英气的脸庞上写满了复杂,看向凌寒的眼神中,震惊、担忧、疑惑交织,最终都化为了更加坚定的护卫之意。苏瑶则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中还残留着昨夜听到厮杀声和感受到那诡异邪气时的恐惧。

“世子,”秦湘率先开口,语气沉凝,“昨夜来袭者,手段阴毒诡异,驱使毒虫音波,确是南疆黑巫教无疑。但最后那三个放冷箭的……身手干净利落,配合默契,弩箭也是军中之物,绝非江湖路数!”

凌寒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最大的疑虑。“黑巫教纵然猖狂,但在帝都之内,天子脚下,公然袭击世子府,若无人暗中支持或默许,借他们十个胆子也未必敢。那三个放冷箭的,是军中高手,还是某些人圈养的死士?”

他看向墨尘:“墨伯,昨夜可曾看清那三人身形路数?或者箭矢上有无特殊标记?”

墨尘缓缓摇头,沙哑道:“夜色太深,对方一击即退,身法极快,老奴……未能看清。箭矢已被老奴收起,看似普通军弩箭,但箭镞淬有剧毒,见血封喉,非一般军士所能配备。”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凌寒心中,几个怀疑的对象已经浮出水面。韩相?大皇子?亦或是……其他隐藏在暗处的对手?

“苏先生,”凌寒转向苏瑶,“昨夜那为首者吹奏的骨笛邪音,与你之前所中的碧磷蛊,可有关联?”

苏瑶身体微微一颤,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回道:“回世子,那骨笛邪音,与催动碧磷蛊的笛声同源,但更为霸道凌厉,旨在惑乱心神,激发戾气,而非单纯催蛊。黑巫教中,能将‘摄魂魔音’修炼到如此境界的,地位定然不低,至少也是掌旗使之流。”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而且……昨夜那邪音一起,我体内的碧磷蛊竟也隐隐躁动,虽未如上次那般发作,但那种如跗骨之蛆的感应……绝不会错!吹笛之人,定然知晓我在此处,甚至可能……能随时再次催动蛊虫!”

此言一出,书房内的温度仿佛又降低了几分。一个能随时引爆苏瑶体内“炸雷”的敌人隐藏在暗处,这威胁实在太大了。

秦湘猛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发白:“这帮妖人!当真无法无天!世子,不如我们……”

“不可。”凌寒打断她,眼神冰冷,“现在敌暗我明,贸然行动,只会落入圈套。昨夜我被迫出手,虽震慑了对方,但也暴露了底牌。接下来,他们要么会更加谨慎,要么……会动用更厉害的手段。”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色,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以静制动,外松内紧。”

“第一,秦将军,对外继续宣称我受惊病重,需要静养。府邸防卫明松暗紧,尤其是夜间,增派暗哨,扩大警戒范围。那些眼线,暂时不必清理,让他们把我想让他们看到的‘消息’传出去。”

“第二,墨伯,你伤势未愈,暂且休养,但情报网络不能停。重点盯紧相府、大皇子府、六皇子府以及……京中所有与南疆有往来的商队、药铺。黑巫教的人要想在京城活动,必然有落脚点和物资来源。”

“第三,”他看向苏瑶,目光深邃,“苏先生,你的‘病’可以慢慢‘好’了。从明日起,你可以‘尝试’着在府中花园走走,甚至可以由秦将军陪着,‘偶尔’出府去几家指定的药铺‘散心’。我们需要引蛇出洞,看看谁会对你的出现最感兴趣。”

苏瑶脸色一白,明白这是要拿自己当诱饵,但她也清楚,这是目前打破僵局最有效的方法。她咬了咬唇,重重点头:“我明白。”

“世子,这太危险了!”秦湘急声道。

“留在府里同样危险。”凌寒淡淡道,“只有让对方动起来,我们才能找到破绽。放心,我会让墨伯的人在暗中保护。”

安排已定,秦湘和墨尘领命而去,各自准备。

书房内只剩下凌寒和苏瑶。

凌寒从暗格中取出那两份朱绢,放在桌上,指着赵宸留下的那份,沉声问道:“苏先生,关于这字迹,你可还有更多线索?比如,你父亲可曾提过,他与京城中的什么人有过交往?或者,苏家除了医术和那些古籍,是否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传承?”

苏瑶凝神细想,眉头紧蹙,努力在痛苦的回忆中搜寻着蛛丝马迹。许久,她才不太确定地开口道:“父亲生前……极少提及京城之事。我只依稀记得,很小的时候,似乎听母亲偶然说起过,外祖父那一代,好像有一位族兄,早年离家,去了京城谋生,后来便断了音信……至于其他传承……”

她摇了摇头,“家族世代行医,除了那些招惹灾祸的古籍,并无其他特殊之处。只是……父亲的字,确实有些特别。他常说,字如其人,医者执笔,需心怀慈悲,但笔锋暗藏铮铮铁骨,方能开方定生死……这种独特的笔意,尤其是用朱砂书写时,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决绝之气。”

决绝之气……凌寒咀嚼着这个词,目光再次落在那殷红如血的的字迹上。赵宸,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如何能写出与心怀血海深仇的苏父如此神似的、带着“决绝之气”的字?

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此事暂且压下,勿要对任何人提起。”凌寒收起绢帛,郑重叮嘱,“你先回去准备,按照计划行事。一切小心。”

苏瑶点头,默默退出了书房。

凌寒独自一人,陷入沉思。昨夜袭击,赵宸的警告,苏瑶身世的谜团,骊山秘藏的诱惑……所有线索交织在一起,指向一个越来越清晰的结论:他已经被卷入一个跨越朝堂江湖、纠缠着新旧恩怨的巨大漩涡中心。

被动防守,只有死路一条。

他必须主动破局。而破局的关键,或许就在那个看似超然物外、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六皇子赵宸身上。

是时候,再去会一会这位“闲散”王爷了。不过,这次不能由他主动。

他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一个能让一切看似“顺理成章”的契机。

就在凌寒苦苦思索之际,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是管家略显慌张的声音:

“世子殿下,宫……宫里又来人了!这次是陛下身边的张总管亲自前来,说是……说是陛下听闻世子受惊,特派御医前来诊视,并传口谕,召世子病愈后,即刻入宫觐见!”

皇帝口谕!召见!

凌寒心中猛地一凛!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而且来的如此之快,如此直接!

这场风暴,已经不容他再慢慢布局了。

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换上了那副惊魂未定、虚弱不堪的表情,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快……快请张总管稍候,本世子……这就更衣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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