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啊,诗云,先带她去住下来先。”江远如是说。
教练发话了,那这场soio就只能暂且搁置
换到池静的视角里。
她只觉得。
自己推开f基地大门的那一刻,就象是推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前十八年的人生,是灰色的。
是老旧出租屋里昏暗的灯光,是泡面桶里氮盒的廉价热气,是陪玩订单“叮咚”响起时的麻木。
她以为生活就是如此,在名为现实的泥潭里,日复一日。
而这里,是彩色的。
经理纪诗云带她去看她的房间时,池静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那不是一个宿舍床位,而是一个独立的单间。
带着小阳台和独立的卫浴。
房间宽明亮,阳光通过落地窗洒在地板上,床铺柔软得象是云朵,桌上甚至还摆着一小盆绿植。
“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了,生活用品都准备了,缺什么随时跟我说。”
纪诗云的声音很温柔,带着让人安心的笑意。
池静捏着自己双肩包的背带,一时间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
她那个只有几平米的出租屋,一个月还要八百块。
而这里,比她见过的最高档的酒店还好。
“谢谢————谢谢纪经理。”她小声说。
“叫我诗云姐就行。”
安顿下来后,挑战来得很快。
那个叫苏晚晚的女孩,留着一头利落的粉色短发,眼神明亮得象是有火焰在燃烧。
她上来就要打一场1v1的s0l0。
“来,让我看看教练说的天才少女有多天才。”
苏晚晚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挑畔。
池静默默地坐下,握住了鼠标。
她习惯了这种对决,在陪玩的世界里,老板们总想先试试你的斤两。
只是,那些老板的挑畔,和眼前这个女孩的挑畔,感觉完全不同。
前者是居高临下的审视,而后者,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游戏开始。
“砰!”
第一回合,池静赢了。
干净利落的预瞄爆头。
苏晚晚喷了一声,非但没有气,反而更兴奋了。
“可以啊,反应很快嘛!再来!”
接下来的对决,两人你来我往,枪声在训练室里清脆地回响。
池静发现,苏晚晚的枪法不算最顶尖的稳定,但她的打法充满了想象力和攻击性,总能用一些意想不到的角度和身法来创造击杀机会。
这和自已那种依靠绝对反应和肌肉记忆的打法,截然不同。
江远就站在她们身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在池静又一次利用微小的身位差赢下一局后,江远的声音才悠悠传来。
“池静,你的静态瞄准是顶级的,但你的移动和搜点,太公式化了。”
他又转向苏晚晚。
“晚啊,你的进攻欲望快要溢出来了,但你冲出去之前,能不能先用脑子想一想,对方可能会在哪里?”
两人都是一证,下意识地开始回味刚才的对决。
江远的话其实没啥含金量。
但是他身份够高,哪怕是没什么含金量的话,也会让人深入理解。
苏晚晚这个已经被调好的女人就不说了。
池静第一次开始深入自我分析。
【首先,教练说的一定是对的,这可是职业联赛的教练!】
【我玩的太公式化了吗?明白了,这一定是严重的问题,深入思考,池静,深入思考!】
【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一定要让战队认可我的实力!】
池静,拼了!
第一顿晚餐,是在基地的餐厅吃的。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池静拘谨地坐在角落里,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
其他人热闹非凡。
“夏琉璃!你别把最后一块糖醋里脊夹走!那是我的!”苏晚晚举着筷子抗议。
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夏琉璃,笑嘻嘻地把里脊肉放进了江远的碗里:“教练训练辛苦了,要多吃点。”
“嘿!你这是偏心!”
“怎么了?教练就是我们f的宝,给他吃怎么了?”
池静看得有些发愣。
这种亲昵的打闹,让她感到陌生,又有一丝说不出的羡慕。
那个叫凌薇的,看起来象个姐姐,气质沉静。
她吃得不多,一边小口吃着,一边还在跟江远讨论着什么。
“”刚才的交叉训练数据我看了一下,柒柒在ftg项目上的心理博弈指数提升很快,但是苏晚晚的fps项目情绪稳定性波动很大,这可能是个隐患。”
“恩,晚晚那边,得多进行一些抗压训练。”
江远点点头,很自然地夹起夏琉璃给他的那块里脊肉吃了下去。
池静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其实纯粹就是在瞎聊。
餐桌之下,江远正在摸凌薇的腿不过。
池静倒是注意到,当江远说出“抗压训练”这几个字时。
苏晚晚的表情似乎出现了一些微小的变化,还似乎悄悄瞪了江远一眼。
是错觉吗?
训练的日子,比池静想象中要艰苦,也比她想象中要古怪。
这里的每个人都象是怪物。
苏晚晚,那个咋咋呼呼的女孩,一旦进入瓦罗兰特的世界,就变成了一头真正的猛兽。
她的学习能力和进步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江远只是提点了几句,她就能迅速吸收,并且融入到自己狂野的风格里。
萧柒柒,那个总是闭着眼睛象是在修行的女孩,在格斗游戏里展现出的冷静和精准,让池静叹为观止。
她的操作几乎没有任何失误,每一次的攻防都象是经过了精密计算。
凌薇和姜若汐则在玩着一些池静看不懂的实时战略和卡牌游戏,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单位和卡牌,在她看来就象天书。
这里的训练氛围,积极向上得有些不真实。
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消极怠工,每个人都在为了变强而拼尽全力。
教练就象一个完美的陀手,精准地指引着这艘战舰的每一个部件,让它们高效地运转。
但古怪的地方,也越来越多。
她们和教练的关系,太近了。
近到超出了池静对教练和队员这个关系的理解。
比如,她不止一次看到夏琉璃穿着一件明显是男款的白色t恤在基地里晃悠,那件t恤的下摆很长,堪堪遮住大腿,让她那双笔直修长的腿晃得人眼晕。
池静记得,江远教练好象穿过这件衣服。
还有苏晚晚,她和江远的交互方式,与其说是队员和教练,不如说是一对—欢喜冤家?
她们会为了一罐可乐的所有权而打闹,苏晚晚会毫不客气地抢走江远手里的零食,江远则会用各种垃圾话精准地让她破防。
最让池静无法理解的,是所谓的一对一辅导和羁拌深化训练。
她不止一次看到,某个队员在训练中遇到瓶颈,或者心态出现波动时,会被江远叫到他的办公室里去。
门一关,就是一两个小时。
等到再出来时,那个队员无一例外,都是面色红润,眼神发亮,之前的颓气一扫而空,整个人象是充满了电一样,训练效率直线升。
有一次,池静看到夏琉璃因为连续几局发挥失常,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情绪低落。
江远走过去,和她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就带着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夏琉璃才出来。
她的眼角还有些红,但脸上却挂着雨过天晴的满足笑容,蹦蹦跳跳地回到座位上,嘴里还哼着歌。
那天下午,夏琉璃状态好得惊人。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魔法?
池静百思不得其解。
她也想过,会不会是那种不好的关系。
可是,基地里的气氛又是那么的纯粹和积极。
女孩们之间亲如姐妹,互相鼓励,互相帮助。
她们看向江远的眼神里,有依赖,有崇拜,有亲近,却没有那种的占有欲和嫉妒。
就好象-她们共同分享着一个秘密,一个只属于她们和教练的,能够让她们不断变强的秘密。
而自己,是这个秘密之外的人。
这种感觉,让池静有些不安,也有些——渴望。
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被这个团队接纳。
苏晚晚会拉着她solo,输了会气急败坏地骂她,赢了会得意洋洋地眩耀。
夏琉璃会给她带自己做的小饼干。
纪诗云会关心她的生活起居。
但那层最内核的隔膜,始终存在。
她想融入进去,又不知道该如何做。
唯一能做的,就是疯狂地训练。
她要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瓦罗兰特里。
她要用实力,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江远没有看错人。
这天晚上,训练室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池静一个人。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23点。
她揉了揉酸涩的眼晴,终于结束了今天的最后一盘自定义练习。
喉咙干得快要冒火。
她起身走到训练室的冰箱前,拉开门,里面塞满了各种花花绿绿的饮料。
可乐、功能饮料、果汁—
她忽然没什么胃口。
或许,下楼去自动贩卖机买一瓶矿泉水会更好。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训练室,穿过安静的走廊,来到楼下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便利店的透明窗前,正坐在一个身影。
是姜若汐。
那个总是很安静,打野风格却异常凶悍的女孩。
池静不想打扰她,准备直接穿过去。
“还没睡?”姜若汐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回过头。
“恩,刚练完,下来买水喝。”池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姜若汐举了举手中的杯子,里面是乳白色的液体。
“要喝牛奶吗?热的。”
“啊,谢谢,不用了—”
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池静的目光落在了姜若汐放在一旁吧台上的背包,背包的拉链上,挂着一个很别致的小挂件,是一个q版的伞包。
“你这个挂件,是跳伞的吗?好可爱。”池静找到了一个话题。
“恩。”姜若汐看了一眼那个挂件,脸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之前去玩的纪念品“好厉害,”池静由衷地赞叹道,“我恐高,别说跳伞了,我连过山车都不敢坐。”
没想到,这句话象是触动了姜若汐的某个开关。
她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找到知己般的神情。
“你也恐高?我也是!我恐高得要死!”
她象是打开了话匣子,压低了声音,却难掩兴奋地分享起来。
“我跟你说,我当时根本不想去的,是教练非要拉着我去,说什么能锻炼胆量,我吓得腿都软了,后来更是全程闭着眼晴”
“教练带你去的?”池静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对啊,不然我哪里敢跳。”姜若汐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教练还能帮助你提升胆量?”
“对啊对啊,教练很厉害的——”
“这样啊。”
她们就着恐高这个话题,聊了很久。
从坐飞机的颠簸,聊到高楼的观光电梯。
池静发现,这个平时看起来沉默寡言的女孩,其实很单纯,也很好聊。
聊天的氛围很愉快,池静感觉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被拉近了很多。
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突破口。
看着姜若汐那双清澈的,不含杂质的眼晴,池静尤豫再三,终于还是把那个盘踞在心里很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
“若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恩,你问。”姜若汐喝了一口牛奶,乖巧地点头。
“我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大家对我很好,教练也———·很厉害,但是—”
池静斟酌着词句。
“我总感觉,咱们f—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是那种—好象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姜若汐正准备再喝一口牛奶的动作,停住了。
她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便利店里暖白色的灯光,照着她安静的侧脸,她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脸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从池静的脸上移开,看向了窗外漆黑的夜色,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整个空间,一时间只剩下冰箱压缩机轻微的嗡鸣声。
池静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她会说些什么呢?
f,真的有属于自己的规则怪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