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伦单手挥舞着那把燃烧的巨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肉眼可见的火浪,空气被烧灼得发出噼啪声。
“法师们把魔力当做精密的丝线,小心翼翼地编织。而我们,把魔力当做燃料,当做火药。”
他猛地一剑劈向旁边的一块巨石。
“砰!”
那块坚硬的花岗岩并如同黄油一般被熔化切开,切口处冒出一丝黑烟。
“咕嘟。”
加里克吞了一口口水,眼中满是向往与渴望。
“好了,演示结束。”
凯伦散去了剑上的火焰,看着两个新人,眼神象是在看两块待锻造的生铁。
“现在,该你们了。”
“你们已经能听见元素的低语了,那就好办了。”
凯伦指着场地边缘,那里有一排刻着聚热符文的石墩。
“站上去。”
林克和加里克依言站了上去。
“举剑,平举,不许动。”
凯伦命令道。
这听起来象是普通的体能训练。
林克举起那把四十磅重的铁剑,凭借着【体质10】的底子,稳稳地端平。加里克虽然有些颤斗,但也咬牙坚持着。
“很好。”
凯伦走到旁边的控制台,拉下了一根锈迹斑斑的黑铁操纵杆。
“嗡——”
头顶那些悬挂的魔法火盆突然倾斜,虽然没有直接倒下,但那一股股肉眼可见的的“热浪”开始疯狂地朝下方的石墩汇聚。
周围的温度瞬间飙升。
空气变得扭曲,呼吸变得困难,每一口吸进去的气体都象是在灼烧肺叶,仿佛置身于火山口。
“元素的流动,最容易在极限状态下被感知。”
凯伦的声音在热浪中显得有些失真,宛如恶魔的低语。
“你们现在的任务很简单,在这股热压下,保持举剑姿势。然后,去捕捉周围那些暴躁的火元素,把它们吸进体内,再传导到你们手中的剑上。”
“如果做不到……”
凯伦指了指他们脚下的石墩,那些符文正在逐渐亮起红光。
“这下面的符文阵会随着时间推移不断加热。如果你们不能引导魔力附着在剑上形成隔热层,或者引导魔力强化自己的肉体来抵抗高温……
半个小时后,你们就会变成两只烤熟的乳猪。”
“这……这是谋杀!”加里克惊恐地喊道,他的汗水刚冒出来就被蒸发了,皮肤开始泛红。
“这是筛选。”
凯伦冷冷地看着他,拿起酒壶灌了一口,“战场上,巨龙的龙息可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现在,闭嘴,呼吸,然后燃烧。”
十分钟过去了。
林克感觉自己的手臂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肌肉在尖叫,骨骼在呻吟。
更可怕的是那无处不在的高温。
他的皮肤开始发红,喉咙干渴得象是要冒烟。意识因为缺氧和高温而开始变得模糊,眼前的景象开始出现重影。
这就是魔剑士的修炼吗?
没有优雅的书房,没有凉爽的微风。只有痛苦,极致的痛苦,以及在痛苦中寻求那一线爆发的契机。
“呼……呼……”
旁边的加里克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他的意志力正在崩溃的边缘,手中的重剑不断下垂,又被他强行提起来。
林克死死咬着牙,他的眼神却在高温的扭曲下变得越发清明。
“铛!”
一声脆响,那是加里克手中的重剑脱手落地的声音。
这位铁匠少年终究没能抗住那地狱般的煎熬,整个人虚脱地从石墩上栽倒下来,摔在滚烫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惨叫。
“救……救命……”
“废物。”
凯伦冷哼一声,手指一勾,一道微风拂过,将加里克卷起,像扔麻袋一样扔到了旁边相对凉爽的休息区。
“在那躺着,别死了就行。”
他看都没看加里克一眼,目光始终锁定在林克身上,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还有力气思考?看来火还不够大。”
林克还在坚持。
他的全身已经被汗水湿透,又被高温烘干,他在尝试,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将那暴躁的火元素“塞”进剑里。
但每一次都失败了。
那些火元素就象是一群顽劣的野兽,它们愿意在林克的体内奔腾,却抗拒进入那把冰冷的死铁。
它们在剑柄处淤积、碰撞,除了烫伤林克的手掌,毫无作用。
林克的大脑在高温下飞速运转,试图在混沌中查找一丝清明。
凯伦的方法是“以暴制暴”,用绝对庞大的魔力强行灌注,那是老手的特权。
林克现在没有那么庞大的魔力池,他必须找巧劲。
他回想起《剑术笔记》中关于“元素传导”
“不要试图去‘抓取’元素,而是要用你的精神力去‘触碰’它们,引导它们在你的武器上停留……”
“不要抓取……要触碰……”
林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松开了紧咬的牙关,也放松了那紧绷到即将断裂的精神。
他不再象刚才那样,用精神力化作铁钳去“抓捕”火元素,而是试着将精神力化作一阵风,轻轻地“拂过”那些狂躁的光点。
奇迹发生了。
当他不再强迫时,那些火元素反而变得温顺了一些,它们开始跟随着他的意念流动。
“但这还不够。”
林克心中明悟。
仅仅是“引导”还不够,他需要一条“路径”。
这把剑是死物,它没有经络,没有血管,火元素进去就会消散。
【劈砍的真意】,发动。
这个天赋词条原本是用来查找敌人的盔甲缝隙、骨骼弱点,用来破坏的。
但在这一刻,林克的眼中,手中的重剑不再是一个漆黑的铁块。
他看到了金属表面那肉眼不可见的、粗糙的锻造纹理;他看到了那些隐藏在致密钢铁之间、如同干涸河床般微小的缝隙。
那就是金属的“脉络”。
也是这把剑沉睡的“灵魂”。
“《剑术笔记》教了我‘怎么走’,而【劈砍的真意】让我看到了‘路在哪’。”
两者合一,便是通途。
“呼……”
林克调整了呼吸,放缓了节奏。
这一次,他不再狂暴地拉扯一大团火元素。
他只抽取了一缕。一缕最纯粹、最活跃的火元素馀烬。
他遵循着笔记中的教导,用精神力轻柔地“触碰”着这缕火焰,象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
然后,在【劈砍的真意】的指引下,他将这只“鸟”,精准地送入了剑柄处那条最宽阔、最通畅的“金属脉络”之中。
没有阻碍,没有淤积。
那缕火元素就象是滑进了润滑油的渠道,顺着金属天然的纹理疯狂游走,瞬间贯穿了整个剑身,从剑柄直达剑尖。
“轰!”
一股橘红色的烈焰,猛地从整把重剑的表面腾起。
火焰并不算大,只复盖了薄薄的一层,但却异常稳定,仿佛是从剑身内部生长出来的,与钢铁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黑色的铁剑,在这一刻化作了赤红的烙铁,散发着危险而迷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