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书桌上，额头抵着桌面，两只手攥成拳头，砸在那本《宫规》上。
“我真的知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楚明毓静静地瞧了他一眼，神色纹丝不动。
片刻后，他只从唇间吐出五个字。
“闭嘴，接着背。”
楚延川抬起通红的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挤出一句话。
“老大，你真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哪怕漏出来一丁点也好啊！让我觉得，你还是那个会护着我的哥哥……”
他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比出一条极细的缝隙。
“就这么一点点……真的，只要一点点……我就满足了……”
楚明毓偏过头，嘴角轻轻扯了扯。
“没有。”
“行，你赢了。”
见楚明毓脸色越来越沉，楚延川立刻怂了。
他脖子一缩，老老实实翻开了面前一摞书。
“宫规第七条……后宫不得干政，违者重罚……哎哟这字怎么这么小……”
夜，静得可怕。
楚延川两只手死死撑着眼皮。
可眼皮却像被灌了铅一般，越来越重。
他知道自己撑不住了。
脑子已经开始混沌，眼前的文字一个一个地飘了起来。
干脆放弃抵抗吧。
他心想。
再撑下去，恐怕书没背完，人先睡死在案前了。
他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老大，明天再战！我今晚先歇了。”
话音未落下，人已经一头扎进旁边的贵妃榻上。
脑袋刚挨着枕头，呼吸便骤然平稳下来。
楚明毓盯着那张熟睡的侧脸，一时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这弟弟，真是拿他没办法。
可转念一想，这可是楚延川啊。
平日里嬉皮笑脸，油嘴滑舌，干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他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抬手拨开垂帘，低唤了一声。
“百川。”
“奴才在。”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廊下暗处闪出。
“你家主子在书房睡了，去取两床厚被来，别让他着凉。”
楚明毓淡淡吩咐。
百川刚要答应起身，又听他补了一句。
“明早卯时，去叫他起床，不准偷懒，继续背《宫规》。”
“是，殿下。”
百川低头应下。
“殿下还有别的吩咐吗？”
他小心翼翼地问。
“没了，去吧。”
楚明毓摆了摆手，语气淡漠。
“奴才告退。”
黑影一晃，转瞬便消失在回廊尽头。
楚明毓回身，再次走进书房。
他停在贵妃榻前，低头看了眼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的弟弟。
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终是没说什么，转身离开书房，朝着自己的寝房方向走去。
同一时刻，扶桑殿。
满宫的灯都灭了。
宫人们也早已各自回房歇下。
唯独楚砚昭，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那层绣花帐顶。
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越清醒越精神。
白天她试过空手抓手帕。
手指刚伸出去，手帕就“嗖”地消失在半空中，凭空不见了。
那瞬间她差点惊叫出声。
可从那以后，心里就一直痒得不行。
这系统背包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
金银珠宝？
还是传说中的仙家法宝？
她越想越激动，越想越睡不着。
总算熬到了这一屋子人都沉沉睡去。
楚砚昭竖起耳朵，一动不动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外面廊下值夜的婆子靠在门框上，呼吸声又轻又匀。
她嘴角悄悄往上翘，心里偷笑。
这下可没人打扰了。
就是现在！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她悄悄把手从薄被里抽出来，在空中轻轻一挥。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整套红宝石头面凭空出现在摇篮里。
正中央那颗鸽血红宝石，红得浓烈如血。
水滴形的耳坠随着微微晃动，折射出细碎的红光。
最耀眼的还是那枚戒指。
上面镶嵌着一颗足有拇指盖大的红宝石。
她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呼吸都慢了半拍。
这系统，真不是吹的啊！
拿出来的东西，哪一件不是顶配中的顶配？
她再也按捺不住，再次伸出手，一次又一次地往空中抓去。
眨眼工夫，摇篮里已经堆成一座闪闪发光的小山。
看着眼前这一堆亮闪闪的战利品，楚砚昭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她伸出手指，一样样挨着点过去，嘴里还默念着。
“这个归我，这个也是我的，还有这个……统统都是我的！”
瞧瞧！
这都是她楚砚昭一手打下的小小天下！
她美滋滋地盯着看了老半天。
直到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才恋恋不舍的把宝贝塞回系统背包。
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小肚皮，翻了个身，把脸埋进锦被里，闭眼就睡。
窗外天刚泛青，楚砚昭慢慢睁眼。
还没来得及哼唧着喊人，一张熟悉的脸就从摇篮外探了进来。
秋月的声音又甜又软。
楚砚昭沉默了。
秋月姑姑，求你别装了成不？
这副甜得发腻的模样，真不是你的风格。
我还是喜欢你刚来时那副“哼，谁怕谁”的倔样。
你一不唠叨，我上哪儿听宫里的八卦去？
她心里疯狂吐槽，表面上却只能眨巴眼睛，拼命示意。
要是你被控制了，就学我，眨眼睛！
眨两下是“是”，三下是“否”。
咱俩暗号都打出来了，你怎么没反应？
秋月哪懂这个，只当她在撒娇，笑得更甜了，嗓音也更嗲了。
“公主是不是特别喜欢奴婢呀？”
她伸手轻轻戳了戳楚砚昭的脸蛋。
“……”
楚砚昭心里翻了个白眼。
行吧。
算了。
不跟你较劲了。
你想怎么演就怎么演吧。
站在秋月旁边的宋秧，整个人都僵住了。
姐妹，你是不是太投入了？
你这么搞，我压力山大啊！
她是宋秧，扶桑殿的掌事姑姑，向来以沉稳自持闻名后宫。
怎么能在这关键时刻，输给她一个区区大宫女秋月？
她也弯下腰，嗓音一拐，刻意压低了几分。
“……”
好家伙，又一个疯的。
吃饱喝足之后，楚砚昭照例被秋月抱去椒房殿。
皇后一瞧她来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可嘴上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声。
“你们又来？昨日不是才说了，曦宁身子弱，吹不得风，得好好养着，怎么才隔了一天，又巴巴地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