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当时,属于药企的常规操作,寻求海外技术合作。
但奇怪的是,这些投资,在账目上,最终都以“项目失败”为由,进行了全额核销。
钱,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查这家瑞士实验室的后续。”顾清颜立刻下令。
几分钟后,结果传来。
“顾总,这家实验室在收到最后一笔注资后,就宣布破产解散了。所有的研究员,都下落不明。”
顾清颜没有说话。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里面有问题。
她亲自接手,十指在键盘上化作幻影,无数代码如瀑布般流淌。
她没有去追查那些研究员的去向,而是反向追踪那家离岸公司的资金路径。
一层层的伪装被剥开。
一个个虚假的账户被识破。
终于,她在一个加密的数据库深处,找到了一份被隐藏起来的资金接收方清单。
那不是一个公司,也不是一个机构。
而是一连串的个人账户代号。
其中一个代号,让顾清颜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屏幕的幽光,映在她骤然收缩的瞳孔上。
hades。
冥王。
在西方神话中,这是地狱的统治者。而在顾清颜所接触的那个地下世界里,这个代号,只属于一个组织。
冥。
而且,是“冥”组织中,地位极高,负责某个核心领域的巨头,才有资格使用的代号。
百仁堂,一家濒临破产的京城老药企,其背后最大的资金接收方,竟然是“冥”组织的高层?
这个发现,让套房内恒温的空气,都瞬间变得稀薄。
“怎么了?”李浩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顾清颜没有立刻回答。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梳理了一遍刚刚破解的资金流向,确保每一个环节都没有出错。
没有错。
那笔十几年前就消失的巨额资金,通过数十个遍布全球的壳公司和加密账户,最终汇入了以“hades”为代号的个人名下。
“我们找到了‘冥’的尾巴。”顾清颜的指尖有些发凉,“这家百仁堂,很可能曾经是‘冥’组织在京城的一个据点,或者说,是一个研究资金的中转站。”
李浩的身体瞬间绷紧。
冥。
这个名字,对于跟随先生的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那是先生明确要铲除的敌人。
他们本以为,京城之行,只是商业上的开疆拓土。却没想到,一头就撞进了最核心的战场。
“先生早就知道了。”李浩断然道。
顾清颜一凛,瞬间明悟。
是了。
先生为什么要在他们被京城圈子联手封锁,寸步难行的时候,让他们放弃主攻方向,转而来调查这家毫不相干的老药企?
这不是临时的b计划。
这是先生真正的目标。
用星锐科技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利剑,从一开始就刺向了百仁堂,刺向了它背后隐藏的“冥”。
顾清颜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
“先生。”她的语速很快,但吐字清晰,“找到了。代号‘hades’。”
电话那头,陈默正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俯瞰着这座沉睡的城市。
“很好。”
他的回应只有两个字,平静的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意料之中的小事。
hades。
秦家给的考题,果然不仅仅是一场“雅集”。
从他踏入京城的那一刻起,考核就已经开始了。而“冥”组织,就是这张考卷上,最重要的一道大题。
“先生,接下来我们是继续深挖百仁堂,还是”顾清颜请示道。
既然找到了“冥”的线索,接下来的行动就必须更加谨慎。
“不用了。”陈默的话,再次出乎她的意料,“关于百仁堂的事,到此为止。”
顾清颜愣住了。
到此为止?好不容易才挖出的线索,就这么放弃?
“商业上的事,也先停下。”陈默继续下达指令,“帮我找一个人。”
“谁?”
“王道济。”陈默吐出了一个名字,“京城杏林春的老板,一个快八十岁的老中医。”
顾清颜的思维,彻底跟不上了。
从商业收购,到调查“冥”组织,现在又变成要找一个老中医。
这三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先生,找他做什么?”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百仁堂的病根,在药里。”陈默的话语,意味深长,“有些病,得找个老医生才看得明白。”
电话挂断。
顾清颜和李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反应里看到了浓浓的困惑。
但他们没有丝毫犹豫。
“执行。”李浩吐出两个字。
顾清颜点头,立刻调动信息渠道,开始搜索关于“王道济”和“杏林春”的一切。
杏林春。
坐落在京城一条僻静的老街上,没有醒目的招牌,只是一座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
这里不卖药,只看病。
而且,只看疑难杂症。
王道济,京城中医界的泰山北斗,一手针灸术出神入化,被誉为“御医之后,当代圣手”。
但他脾气古怪,每周只在周三上午坐诊半天,只看三个病人。多一个,给多少钱都不看。
今天,正好是周三。
陈默走下出租车时,杏林春的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这些人衣着各异,有富商巨贾,也有普通百姓,但脸上都带着相同的焦急与期盼。他们都是被各大医院宣判了“死刑”或“无解”的人。
这里,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陈默没有排队,他只是穿过人群,走进了药堂。
药堂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
一位须发皆白,身穿对襟唐装的老者,正坐在一张八仙桌后,为一个面色枯黄的中年男人诊脉。
他就是王道济。
老者闭着眼,三根手指搭在病人的手腕上,一言不发。整个药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良久,王道济才睁开眼。
“气血双亏,五脏失调,脉象沉迟细弱,是油尽灯枯之兆。”他的诊断,直接而残酷。
病人和家属的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王神医,求求您,救救他!”病人的妻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