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高原,被当地人誉为天脊。
所谓天脊,就是上天的脊背。
光是这个名字就可以想象是多么的夸张。
神武军这么强大的军队刚一爬上来,就全部变成龟速,不敢过多的耗费体力,也不敢过长时间的运动。
一旦缺氧高反严重,非常麻烦。
这里的确如向导所言,一马平川,几乎不可能遭到任何形式的埋伏,但残酷的自然环境挑战成为了第一大杀手
第一天,五千多米的海拔,让接近三千人高反严重,无法呼吸。
即便经过休息,大量的喝水,依旧无法缓解。
李凡只能紧急降低高度,并让可锶族人前来带走他们。
这相当于刚开始,就是三千人的非战斗减员,这吐蕃人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捡了大便宜。
入夜后。
极致的寒冷又侵袭而来,昼夜温差,外加海拔如此之高,让温度骤降到了零下几度。
本来就因高反而极度疲倦的士兵,又被施加了寒冷魔咒,全部缩在营帐内不敢出来。
至于巡逻,放哨的军队,全靠燃烧瓶来坚持。
普通火折子在低温下,根本无法点燃湿度稍高的木头,只有燃烧瓶能,它有很好的燃性,几乎能达到后世的普通水平。
熊熊烈火,驱散野兽的同时,也在为他们保留着温暖。
冷空气在耳畔的呼啸,比弓箭划破长空还要刺耳,巡逻的神武军几乎是冻的不想说话,烤火也是轮流着来。
因为人数太庞大,根本找不到那么多的木柴,如果大面积的砍伐,进行体力劳动,毫无疑问又得干下山一批。
所以,各种各样的难题,疯狂的消耗着神武军。
进入的第六天,也就是六月八日。
巨变发生,一个比高反和寒冷都麻烦的麻烦来了。
水源消耗一空!
在天脊上,本应该存在的一个淡水水源,进入前被视为补给站的地点,不知道是因为地理山体移动的原因,几乎干涸了绝大部分。
几十年都没干涸,让唐军给撞上了。
李凡当场爆了粗口,连后世经典脏话都骂出来了。
湖泊里残存的一些水源,根本不足以供给近十万大军。
而水这东西,就算不在高原上,也是必须品。
“草!”
“老天爷跟朕作对!”
“陛下,这话说不得,说不得啊!”达扎西土连连开口,眼神惧怕,他崇敬山川神明,怕李凡这么骂引来什么祸事。
李凡但凡是输了,他就完犊子了,让吐蕃赞普逮住,点天灯都是基础。
李凡骂骂咧咧,没有停过。
实在是太过气人,一切都计划好的,水源这些必须品都是提前规划好的,结果突然干涸了。
几十年不干,偏偏他来就干。
“这附近还有没有水源?”他冲到当地向导队伍面前。
一群人瑟瑟发抖,出了这样的事,很可能被斩首问罪。
“天可汗陛下。”
“没……没了。”
“最近的水源也要翻越这座高原才能有,这附近就算找到,也是杯水车薪。”
闻言,李凡眉宇掠过一丝难看。
“那翻越这座高原,最快还需要多久?”
“七天。”
李凡又看向周通等人:“军中储水,还能坚持多久?”
“回陛下,算上士兵们水壶里的,满打满算,最多还能坚持三天。”周通面露难色。
李凡当场绝望!
没有食物,靠着啃树皮等,人可以存活数周。
但没有水源,人最多活三天,这是后世科学的数据。
到时候别说找到新的水源,恐怕连这座高原都翻不下去,直接十万人团灭在这里。
“陛下,别急。”
“不如让我等出去找一找,万一能找到水源呢。”
“少是少,但积少成多。”朱庆立刻道。
“没错。”
“还没到最后一步,还有三天水源,若实在找不到,咱们再另作他法。”薛飞等人也是开口。
李凡深吸一口冷空气。
“好吧,只能先这样了。”
“斥候营,神箭营,你们带着向导迅速出去,向四周复盖,看能不能找到淡水水源。”
“但不管如何,天黑之前必须回到营地。”
“是!”
随后,战马嘶鸣,地面隆隆,数以千计的骑兵出动,浩浩荡荡开始查找水源。
这几乎也是古代所有军队行军打仗都要做的一件事,并不稀奇,只不过发生在这样的高原上就显得很麻烦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三军驻扎在高原顶部,一切正常,因为水源突然断裂的消息并未传出去。
只是主大营这边,李凡和一众文臣武将有些着急,一直等待着消息。
甚至兵部已经五六名官员开始研究撤退的路线了,以确保有后路。
终于!
天黑了。
暮色极光,极为绚烂。
高原之上,气温开始骤降。
出去查找水源的队伍陆陆续续回来,他们是骑兵,加之这高原上本就一马平川,相当于更高的大非川,所以找出去的半径很大,最远的都出去几十里了。
“陛下,没找到!”
“陛下,没找到!”
“陛下,卑职有收获,西北方向二十馀里的山涧里,有一条小溪流,有很多动物粪便,过滤一下应该是能喝的。”
“但不多,目测能够两个营的量。”
听到一道道汇报,帐内众人的心都凉了。
好不容易听到好消息,结果只够两个营,两个营按照大唐的建制就是六千人,六千人只能是塞牙缝。
“陛下,我们这边也找到两处水源,但比斥候营找到的还要少,属于是小水沟。”田猛尴尬。
“明日,再出去找吧。”有人提议。
“不用了。”
李凡蹙眉:“方圆几十里都搜光了,再找就要走更远,这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闻言,众人面色难看,皆是叹息。
谁能想到,居然会没水。
“那陛下,咱们岂不是要撤回蛇头峰?”南霁云沉声,语气里明显有着不甘。
为了翻越这座徒峭的高原,神武军付出了太多代价,每个人都扛着剧烈的高反和压力,好不容易走了接近一半。
其馀将领们纷纷沉默,这几乎是一个显然的答案,不过都不肯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