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清是天师府的授箓弟子,可以收徒,只不过授不了箓,不算真正的道士。
这种弟子叫箓生,如果到达一定的要求,就可以去龙虎山授箓,正式成为真正的道士,《僵尸先生》里的秋生和文才就是箓生。
“恩……一个不够,至少得找两个,还要找一个负责做杂活的,总要猖兵做还是不太好,有些事情,猖兵也不方便做。”
“做杂活的徒弟倒还好说,关键是负责传道的徒弟得好好挑选一下。”
传道,这两个字听起来很容易,字面意思不就是向民众传播道理吗。
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容易。
张静清就体验过一次,那场景,就跟去基层开展扶贫工作一样,而且还都是民智未开,思想极其封建的基层。
这绝不是一个很轻松的差事。
当然,总的比起来,还是要比下乡扶贫要简单一点的。
因为可以展示神通。
这个年景,无论是上层还是底层,都很吃这个,只要稍加展示,对方就能把你当成活神仙供着,你的话,他们大多也听得进去,就是不好交流。
想把道理说给他们听,并且能领悟到,那实在太麻烦,太正式的听不懂,必须要接地气,最好是用通俗易懂的土话。
但恰巧张静清又不是一个很接地气的人。
“要想这方面干得好,最好找一个接地气,喜欢和人唠嗑的大嘴巴徒弟。”
“修行天赋什么的还在其次,关键是要大嘴巴。”
张静清如此想道。
而在这期间,猖兵们的打扫也接近了尾声。
熟能生巧,杂活干的多了,猖兵们也研究出了一套快速打扫的方法。
只见他们运转法力,院子里气流鼓动,化作无形的波浪,开始冲刷着地面。
地面上的杂物和尘埃被气流裹挟,飞出门外,院子里的杂草也很快被他们连根拔起……
很快,整个道观里里外外都被洗涤一清,焕然一新,只不过没什么物件,显得有些空旷。
猖兵排成排,等待张静清的法旨。在来的时候,张静清有预料路上没香火,便让他们一口气吃了个饱,短时间,还不至于闹着要吃“饭”。
随后,张静清让猖兵打了点水来,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连日的跋山涉水,身上难免有点味儿。
他现在穿的是道士的灰色大褂,就是很多影视剧里,普信道士穿的那种。
这算是道士的常服,也是穿着最舒服的衣服,张静清有几套,这一路来都换了,他还是比较注重个人清洁的。
他把换下来的几套常服一起交给一个猖兵,吩咐他拿去给洗了。
随后,他换上了一套绛衣。
绛衣又叫净衣,经衣,是在诵经的时候穿的袍子,是一件袖口极为宽大的深红色大氅,看着好看,穿着也还算舒服。
道士的规矩虽然没有和尚多,但也有不少,特别是在衣服方面,有常服,有正装,有法衣,有绛衣。
每种衣服还分出好几个规格,特别是法衣,各个流派之间因为仪轨不同,还有不小的差异,最是复杂,即便是张静清,也只知道天师道的法衣规格。
这几种衣服里面,法衣是最庄重的,不可轻穿,它相当于一件法器,可提升穿戴者的法力,只有在极重要的法事场合,或许遇到强敌的时候穿。
譬如僵尸电影里的九叔,平时穿着灰色常服,一遇到事,就穿起了法袍。
法袍是法器,不能水洗,清洁起来很麻烦,所以张静清基本不怎么穿。
而在龙虎山,要是没事穿着道士正装的话,别人会以为你要去干正事,可能会顺手给你发布几个任务,张静清喜欢当闲人,所以也少穿。
只有绛衣好,人家一看你穿这衣服,就知道你要去念经。
念经是一件很神圣的事,一般人都不会过多打扰。
再加之张静清喜欢把脏衣服放着,等存到一定数量了再洗,这也导致他经常没有常服穿。
所以张静清经常穿绛衣,几乎都快把绛衣当常服穿了。
猖兵的速度很快,张静清换好衣服,猖兵也带着洗干净的衣服回来了。
“不错不错,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张静清摇晃铃铛,把它们都收进去。
在弄到香火之前,得尽量少用这些兵马,用的越多,饿的越快。
虽说他不怕兵马闹事,但做法主的,让手下饿着肚子闹事,多丢份啊!
随后他起身出门,打算先吃点东西,顺便感受下当地的风土人情。
出了道观,顺着石道穿过树林,来到清水河边,沿着河边走了一段,就见河岸边的树林外有间酒肆,外面挑着一个小小的酒招子。
实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北邙山县很多人,都是靠着这条清水河讨生活。
这酒肆便是那些辛苦了一天的河工、农户们,收工后喝口粗劣水酒、歇歇脚的地方。
张静清自己做饭时,食材火候颇为讲究,但在外行走时却格外随遇而安,饭菜能果腹就行,对于这个时代的食物,他从不抱什么期待。
张静清走进酒肆,酒肆不大,只摆了三四张木桌,此刻却挤了不少人。
靠门的桌上,五六个精壮汉子分着酒水,大声说笑。
临窗的位置,两个年长的货郎正小声交流乡里的商机。
店家是对夫妻,一个在前堂招呼,一个在后厨忙活,忙得脚不沾地。
张静清一进门,喧嚣声突然停了。
这个年代,寻常百姓大多衣着朴素,众人见他穿着一身诡异大红袍,纷纷下意识地避让开一些距离。
张静清不以为意,自顾自找了个稍微空些的角落坐下。
这年头,普通百姓过日子,可不象后世的人那般爱干净,十天半月洗一次澡都是寻常事。
所以酒肆里的味道并不好闻,劣质水酒的酸气、清水河飘来的水腥味、加之众人身上的汗味,糅合成一种难以形容的闷浊气味。
猛吸一口,还有些上头,让张静清不禁想起,前世还很年轻的时候,头脑一热,坐上火车硬座去ls时,车厢里方便面、酥油茶、糌粑、脚臭、甜茶、头油味,汗味,藏香……混杂在一起的感觉。
他不由得笑了笑,在桌子上排开几枚大钱,叫来店家,要了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