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信道继续深入,人工开凿和修缮的痕迹越发明显,甚至出现了粗糙的木质支撑架和悬挂的油灯,空气中弥漫的烟酒味也愈发浓重。
很快,一个相对开阔的洞窟出现在他们眼前,这里显然被土匪们改造成了据点,散落着破烂的铺盖、空酒桶,几处篝火馀烬未熄,闪铄着暗红的光。
七八个土匪正围着一处较大的火堆吵吵嚷嚷地赌钱,呼喝声和咒骂声不绝于耳。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洞窟一侧的景象。一个身形瘦弱的土匪被牢牢绑在粗陋的木桩上,脸色惨白,涕泪横流。
另外两个土匪正嬉笑着,轮流将手中的匕首掷向他,锋利的刀刃一次次擦着他的耳朵,腋下,裤裆,钉入身后的木桩,显然是在进行残忍的“惩罚游戏”。
而这场游戏的主宰者,正悠闲地坐在不远处一块铺着兽皮的石头上。
他身形瘦削,年纪很轻,头顶戴着一个镶崁了宝石的皮革帽,穿着一件不合体的衬衫,外面套着脏兮兮的皮马甲,上面还挂着杂七杂八的珠宝。
他低着头,专注地用一块破布擦拭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火光映照下,他狭长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冷血动物般的漠然,显然,他就是“豺爷”。
“豺爷,豺爷我错了!饶了我吧,再也不敢了!”被绑的土匪发出凄厉的求饶。
豺爷擦拭短刀的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只是用阴柔的嗓音,慢条斯理地问道:“再说一遍,嗯?把你之前的话,再给老子说一遍,谁,才是你见过最强的土匪头子?”
“我,我确实是跟过头狼老大一段时间,但,但我刚才就是喝多了,瞎说的!胡说的!”那土匪哭喊着,“您才是最强的,豺爷!您就当我刚才是在放屁,求求您饶我一条狗命吧!”
“头狼?”豺爷终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仰起头,发出一阵尖锐而夸张的哈哈大笑,笑声在洞窟里回荡,让其他赌钱的土匪都安静了下来。
豺爷笑了几声,他猛地收声,脸上瞬间布满寒霜,厉声骂道:“头狼已经死了!老子亲眼看着他被地牢里的东西撕碎的,骨头都没剩下几根!现在,兄弟们只有跟着我豺爷,才有活路,有酒喝,有肉吃!你他妈敢在老子的地盘,替一个死人涨威风?”
他似乎觉得不够解气,又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继续骂道:“土匪就是土匪,都是烧杀掳掠那一套,他装他妈什么正气凛然!讲他妈什么理想抱负!头狼?呸,不过是个虚伪的蠢货,死了也是活该!他那一套,早该扔进地沟里喂虫子了!”
听到豺爷如此侮辱他曾经追随的人,被绑的土匪突然停止了哭嚎。他沉默了片刻,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你放屁!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头狼老大?你他妈哪是什么豺爷,你就是头狼老大身边的一条豺狗!摇尾乞怜的狗!要不是头狼老大收留你,你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阴沟里了!”
周围瞬间死寂,所有土匪都惊呆了。
他的话没能说完,下一秒,只见一道寒光闪过,豺爷手中的短刀猛地投掷而出,精准无比地钉入了那土匪大张的嘴巴,刀尖直接从后脑穿出。
那土匪的眼睛瞬间失去神采,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两下,便彻底僵住,鲜血顺着刀柄汩汩流出。
豺爷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杀了人之后的波动,只有一丝被打扰了清净的不耐烦。他拍了拍手,仿佛掸掉灰尘,对着旁边两个吓傻了的土匪淡淡吩咐道:
“来人,把这小狼崽的舌头给我割了,扔汤锅里,算是给兄弟们添块肉。”
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信道阴影中的楚隐舟四人,尽收眼底。
眼前这残酷而血腥的一幕,让隐藏在阴影中的四人更加坚定了清除这群渣滓的决心。楚隐舟迅速用手势下达指令,目标明确:速战速决,优先解决头目“豺爷”。
就在两个土匪应声上前,准备执行割舌命令的瞬间,楚隐舟低喝一声:
“行动!”
四人如同四道离弦之箭,从信道阴影中猛扑而出。
珀芮最先出手,两瓶贴着黄色标签的眩晕药剂划出弧线,精准地砸在火堆旁的那群土匪中间。
药剂瓶碎裂,刺鼻的黄色烟雾瞬间爆开,将大部分土匪笼罩其中。惊呼声,咳嗽声和咒骂声顿时响成一片,他们的阵脚大乱,如同无头苍蝇。
朱妮娅的目标则是那两个走向木桩的刽子手。她左手圣典翻动,口中吟唱:“圣光,惩戒邪恶!”一道凝练的金色光束从狼牙棒上激射而出,击中了其中一人的面门,
那土匪发出杀猪般的凄厉惨嚎,脸上瞬间一片焦黑,冒着青烟仰天倒下,生死不知。
几乎在同一时刻,蕾娜薇已如一道银色的风暴般冲到前面,那名土匪惊恐万分,还没能拿稳武器,而蕾娜薇没有丝毫花哨的格挡,而是将全身力量灌注于肩甲,如同一头发怒的蛮牛,凶悍无比地猛撞上去。
“嘭!”
沉闷的撞击声中,那名土匪感觉自己象是被一块巨石砸中,胸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人被撞得离地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一时难以爬起。蕾娜薇再次用阔剑进行一个势大力沉的横扫,将另一名试图从侧翼偷袭的土匪逼退。
豺爷的反应极快,在楚隐舟四人现身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不妙,猛地从石座上弹起,眼中凶光爆射。
他看准了冲锋在前的蕾娜薇,厉声对身边仅剩的两个看起来最强壮的心腹吼道:“挡住那个穿盔甲的娘们!”
同时,他瘦削的身影异常灵活地向后一滑,竟不是迎战,而是试图躲向洞窟更深处,并且顺手从腰间摸出了几枚锋利的飞刀。
“想跑?”楚隐舟岂能让他如愿,他并未去管那两个扑向蕾娜薇的土匪,身形一折,紧追豺爷,手枪已然抬起。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连成一线,子弹打在豺爷身侧的岩壁上,溅起一串火星,逼得他不得不做出规避动作,速度慢了一瞬。
被迫停下的豺爷知道逃跑无望,脸上闪过一丝狠厉与疯狂。他猛地转身,不再后退,反而象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饿豺,主动扑向楚隐舟。
“妈的,找死!”他嘶吼着,手臂连连挥动,多个飞刀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分别射向楚隐舟的咽喉,心口和持枪的手腕,角度刁钻狠毒。
楚隐舟眼神冰冷,【理性之眼】高速运转,飞刀的轨迹在他眼中清淅无比。他身体以一种近乎扭曲的姿态快速闪避,同时用手枪格开射向手腕的一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轮致命的偷袭。
“哼,有点本事!”豺爷见飞刀未能击中,非但不惧,反而舔了舔嘴唇,眼中闪铄着狡诈的光芒。他不再使用暗器,而是反手抽出了一柄细长如毒牙的刺剑,脚下步伐诡谲,开始绕着楚隐舟游走,查找攻击的机会。
“小子,何必呢?”豺爷一边移动,一边用他那阴柔的嗓音开口道,“为了那群泥腿子拼命,值得吗?这里的粮食就那么多,养活村庄里那些只会祈祷和等死的老弱病残是养,养活我这帮能抢能杀的兄弟也是养!”
“我们活着,至少还能快活几天!这世道,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楚隐舟面无表情地移动着重心,枪口始终跟随着豺爷的身影,对于他的歪理邪说,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
“我懒得和你争辩对错。我只知道,你今天,活不成了。”
这句话如同最终宣判,彻底激怒了豺爷。“狂妄!”他厉喝一声,抓住楚隐舟话音刚落的瞬间,刺剑如同毒蛇出洞,直刺楚隐舟持枪的左臂,这一剑若是刺中,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楚隐舟的【理性之眼】早已看穿他的攻击模式,在豺爷出剑的同一时刻,他并没有后退,反而猛地一个侧步前踏,险之又险地让剑锋擦着衣物掠过,同时,他右手一直反握的匕首,由下至上,精准地撩向豺爷持剑的手腕。
豺爷大惊,急忙缩手,但依旧慢了一瞬,匕首的锋刃在他手腕上划开一道血口。
“啊!”豺爷痛呼一声,刺剑险些脱手。他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恐惧。
就在这时,珀芮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她手臂一扬,一个小瓶划过一道精准的弧线,“啪”的一声,直接砸在了豺爷仰起的脸上。
瓶子瞬间碎裂,里面装着的浑浊灰色液体猛地溅开,大部分直接糊上了豺爷的口鼻和眼睛。
“呃啊!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豺爷发出凄厉的惨叫,那液体如同滚烫的沥青般灼烧着他的眼球和呼吸道,他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刺剑胡乱地朝着前方挥舞,却只剩下了绝望的疯狂。
蕾娜薇刚刚用阔剑将最后一名顽抗土匪击倒,她见到豺狼失明,立刻从侧翼切入,她抬起护甲包裹的肘部,狠狠撞在因失明和窒息而失去平衡的豺爷身侧。
豺爷被这势大力沉的一撞,象个破麻袋一样倒下,重重摔在地上。
而楚隐舟如影随形般跟上,在豺爷试图挣扎爬起的刹那,猛地一个扫堂腿将其再次绊倒,随即膝盖死死顶住了他的后腰,一手拧住他受伤持剑的手腕,用力反向一掰。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淅响起。
豺爷的惨嚎被喉咙里的灼痛和窒息感扭曲成了怪异的呜咽,刺剑终于“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楚隐舟喘着粗气,将染血的匕首再次抵在了豺爷的脖颈上,冰冷的触感让豺爷的挣扎戛然而止,只剩下身体因极度痛苦和恐惧而不受控制地抽搐。
洞窟内彻底安静下来。刚才还不可一世的“豺爷”,现在如同一条死狗般被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