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陆云珏却不是对孩子她爹感兴趣
他首先想到的,是澄清自己昨晚为何会在哪里,“阿姮,我昨晚真的是出去更衣,我同崔小姐根本不熟,更未有过任何私相授受之事……”
“我知道,我信你。”
宁姮握住他微凉的手,却话锋一转,“但我的确没嫁过人……”
这一点,陆云珏心中已有所猜测。
无风不起浪,崔熙月既然敢对他如此说,必然是掌握了某些证据。
未曾嫁人,却怀有身孕……
陆云珏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最糟糕的念头,他有些紧张地反握住宁姮的手,声音紧绷,“阿姮,是……有人强迫你吗?”
宁姮摇头,“不是,是我自愿的。”
若真要细究,当时的情况根本算不上什么强迫,只能说一半一半。
他那表哥看着龙精虎猛,象是能夜御七女的样子,实则生涩得很,前半程全靠本能,后半程则明显力有不逮……
虽然其中有“焚情”蛊催化的缘故,但整体体验,在她这里最多只能打个六分。
嗯,勉强及格而已。
陆云珏微微抿了抿唇,自愿……阿姮竟是自愿的?
连三媒六聘、光明正大的名分都给不了,那男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脸面,能让阿姮心甘情愿?
陆云珏只觉得心口象是被泡在陈年老醋里,酸涩得厉害。
他猜想“那人”多半是与阿姮自幼相识的青梅竹马,有些情分,却是个毫无担当的懦夫,做了却不敢负责。
沉默了半晌。
陆云珏终究还是没忍住,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和比较的心思,低声问道,“那我跟那人比,谁更……出众?”
宁姮属实有点意外。
自己媳妇儿婚前就跟别的男人有了首尾,还怀了孩子,他的关注点……竟然是在这上面?
“这个嘛……”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陆云珏瞬间紧张起来的神情。
硬要说起来,还是他的狗皇帝表哥更胜一筹。
毕竟赫连??常年习武,身形挺拔健硕,肌理分明,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硬件条件确实优越。
虽然他的技术很烂,但是他的身材和脸又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不过,在感情的深厚加持下,宁姮心里更偏向于陆云珏。
“自然是你更好。”
她凑近他,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眉眼弯弯,“当初也是没见过世面,若是能早点遇见你,我哪里还看得上别人。”
陆云珏被哄得心花怒放,那点微妙的醋意瞬间烟消云散。
果然,什么青梅竹马,都只是过眼云烟。
他才是阿姮名正言顺的夫君,是她最契合的伴侣!
……
“陛下,您吩咐的事属下已经查明。”
一天时间,足够武竟安查清楚许多尘封的往事。
“景元十七年,先帝在大长公主府饮宴后,临幸过一名伺候的婢女,名叫昙娘。那女子事后也的确被诊出怀了身孕……”说到此处,他顿了顿。
赫连??道,“继续说下去。”
“是。那昙娘与大长公主先后有孕,临盆之际,却因不慎在院中跌了一跤,导致早产,分娩时间……恰与大长公主在同一天。先帝知晓后,当日便摆驾公主府……”
名义上是去探望妹妹,但实际目的为何,如今已无人能说得清。
“当时产房内外情况混乱,属下只能查到,昙娘似乎因自己诞下的是个死婴,悲痛过度,导致产后大出血,当夜便殁了。至于……至于先帝是否在其中动了手脚,调换了孩子,年代久远,痕迹已被抹得太干净,难以确认。”
“陛下,若再深入追查,恐怕……就要惊动大长公主殿下了。”
武竟安微微抬头,谨慎地补充道:“还有……属下查到,王爷在韶安豢养了一批私兵。”
韶安,正是大长公主母族势力所在之地。
赫连??面容隐在烛光的阴影中,不辨喜怒,“多少?”
“不足三千。”
说到这里,武竟安忍不住多了句嘴,“陛下,恕属下多嘴,但王爷实在不象是悖逆之人……三千私兵,不足以成事。”
“其中大半部分都是逃难的难民,或许,王爷的本意是安置流民,以防生乱?”
这些年,睿亲王陆云珏的仁善之名有目共睹。
每年冬季必定开启王府私库,设棚施粥,救济贫苦百姓,在民间声望极高。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
若睿亲王真是先帝的私生子,身负皇族血脉却只能屈居臣位,私下里心生忿忿,积怨已久……谁又能知?
武竟安没敢继续再说下去了。
“朕知道了,下去吧。”
赫连??道,“其馀的,也不必再查了。”
“是。”武竟安立刻躬身,悄然退出了大殿。
……
赫连??垂眸,视线落在桌案的画上。
那是陆云珏送他的九岁生辰礼。
彼时,大皇兄骑马不慎摔伤了腿,四皇弟又因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宫廷内外暗流涌动,局势不稳。
母妃唯恐惹人注目,不敢给他庆祝,只在自己宫中悄悄给他下了碗朴素的长寿面。
是怀瑾,特意寻了由头入宫,给他送了幅画,是亲自画的。
其实现在看来,画技着实粗糙稚嫩。
但在画卷的夹层里,悄无声息地藏了一千两银票。
就是那一千两银子,让当时在宫中举步维艰的他,可以慢慢打点上下,培植自己的心腹。
赫连??开始韬光养晦,甚至在十岁那年,精心策划了一场“救驾”——
先帝在御花园遭遇太监行刺时,他“恰好”经过,奋不顾身地扑上去为先帝挡下了致命一刀。
正是这一刀,让他从无人问津的皇子,一跃成为先帝眼中“纯孝忠勇”的爱子,也让他们母子终于得以从那偏僻冷清的宫室搬了出来。
而那场刺杀,实则不过是赫连??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他深知,在这吃人的深宫里,要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先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以说,正是因为陆云珏,才有今天的景行帝。
帝王多疑,赫连??其实怀疑过陆云珏,但只有短短一瞬。
这宫里多的是人面兽心、口蜜腹剑之徒,人人说鬼话,人人害人……
但他相信,怀瑾不是。
无论他是否是自己的弟弟,即便将来他真的犯下大错,赫连??都不会对他下手。
最关键的一点,以姑母那般高傲烈性的脾性,怎可能替旁人养孩子,还那般尽心?
更何况还是她素来都瞧不上的皇兄的私生子。
赫连??不是没见过,姑母当着他和怀瑾的面,毫不客气地斥骂父皇为“管不住下半身的瘟鸭”,兄妹之情可见一斑。
只是,昨夜的万寿宴当真是“精彩”得过分了。
这边下毒,那边有刺客,还有人引着宁姮去捉奸,当真是各路牛鬼蛇神,轮番登场,好戏连台。
而整场宴会下来,几乎没有留下任何存在感,甚至避开了所有风口浪尖,安静得近乎隐形的……
赫连??眸光骤冷,指尖在龙案上轻轻一点,“德福,去请端王世子过来。”
“朕闲来无事,想寻他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