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
宁姮看着挡在路中间的薛婉,只觉得一阵心累。
她难道没看出来自己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散发着懒得搭理的气息吗?
宁姮无奈叹气,“你又有什么事?”
薛婉立刻假装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无事,婉儿就不能找姐姐说说话,叙叙姐妹情谊吗?”
宁姮表情复杂地看着她,“我和你,应当没什么姐妹情谊可叙吧?”
就这比清水还淡,比纸还薄的“姐妹情”,有什么可叙的。
薛婉表情倏地一变,“怎么会没话说呢……”
方才那点假装的柔弱瞬间消失,眼神变得幽怨冰冷,象个从井里爬出来的哀怨女鬼,阴恻恻道,“抢了我的位置,嫁给睿亲王,享受着本该属于我的荣光,姐姐,你心里应当很得意吧?”
阿婵挡在宁姮面前,眼神冰冷,“阿姐是你哪门子的姐姐?让开,别挡道。”
她从不对女人动手,但这不代表她不会。
薛婉被阿婵眼中的戾气慑得后退了半步,随即怒极反笑,声音拔高了些。
“姐姐,你看你在乡下十八年,不仅学了一身粗鄙无礼的做派,如今身边的一个卑贱婢女都敢对着主子大呼小叫,喊打喊杀了,真是好大的威风!”
阿婵从来都不是她的婢女,是姐妹,是家人。
只不过宁姮觉得没必要,也没耐心跟她解释,“你要演戏就自己慢慢演。”
她时间金贵得很,实在没空陪她搭戏班子。
“阿婵,走。”
然而,就在她们经过薛婉身边,甚至都还没碰到她衣角的时候,薛婉就象被大力推搡了一般。
“啊!”她惊呼一声,柔弱无力地朝旁边倒去。
恰好摔在一丛刚浇过水的花草旁,裙摆瞬间沾上了泥泞。
“姐姐,你,你为什么要推我?”倒在地上的薛婉抬起脸,眼框瞬间就红了,泪珠欲落不落,楚楚可怜。
宁姮:“……”
同样的招数来第二遍,荷花池一次,回廊又一次,烦不烦?
再说了,就不能有点创新精神,想点其他的招数。
阿婵更是眼露戾气,声音压得极低,“你确定要这样找死?”
恰在此时,一群人闻声从前厅方向走了过来。
正是薛鸿远、柳氏陪着陆云珏和赫连旭过来寻人,想必是久等不至。
赫连旭看到这一幕,愣冲冲地跑过来,满脸焦急,“婉儿,你怎么坐地上了?摔着没有?”
“……”能为什么,难道是地上安逸,她想去凉快凉快不成!
薛婉暗暗瞪了这个不解风情的憨子一眼,然后顺势被他搀扶起来,柔弱地靠在他怀里,抽抽噎噎地指着宁姮,“……世子,是姐姐……我刚才只是想同姐姐说说话,谁知她说我想找死,就把我推在地上了……夫君,我脚好象扭到了,好疼……”
陆云珏也已快步到了宁姮身边,低声问:“阿姮,无事吧?”
他只是关心宁姮是否受了冲撞。
宁姮:“没事。”
薛婉见陆云珏第一时间护着宁姮,眼中泪珠滚落得更凶。
赫连旭心疼坏了,但对方是他妻子的姐姐,更是他的表嫂,他不能太过放肆,只能憋着气,“表嫂,婉儿她身子弱,受不得惊吓,你们姐妹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实在有什么就冲我来,别欺负她!”
他本就生得高大魁悟,一着急,声音更是粗声粗气的。
活象一头被激怒的狗熊在笨拙地宣战。
陆云珏眉头轻皱,将宁姮护得更紧些,“旭弟,此事不一定就是你表嫂所为,还需问明情况。”
他了解宁姮,她甚少与人起冲突,更别说把人推倒在地。
柳氏已经走到了薛婉身边,看向宁姮的眼里含着责怪。
而薛鸿远夹在中间,帮谁说话都不对,养女婿是世子,背后是端王府,也开罪不得。
亲女婿是亲王,最得皇上恩宠,更是得罪不起。
真真是左右为难,额头冒汗。
不由得对宁姮又添了三分不喜——这个女儿,简直就是个灾星,只要有她在的地方,便是腥风血雨,极不安生。
阿婵表情已然不耐到了极点,眼神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说这么多干甚,直接抹了脖子就是。
来多少她杀多少。
这时,宁姮却轻轻拍了拍阿婵的手臂,而后缓步走到薛婉面前。
赫连旭立刻警剔地护着薛婉,“表嫂,你想干什么?”
宁姮没理他,只是从袖中抽出一方干净的素帕,仔细擦干薛婉脸上的泪痕和溅到的泥点,动作甚至称得上轻柔,“好好的回门宴,哭得这么伤心,多不吉利,妆都花了。”
在场众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懵了,完全摸不清意图。
只有薛婉猛地打了个寒颤,因为她清淅地看到,宁姮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温度。
只有一片森寒冷意,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宁姮唇角含着浅淡的笑意,语气柔和,“好妹妹,你确定,刚才……是我推的你吗?”
一股寒气从脚底向上蹿,薛婉不寒而栗。
她吓得脸色发白,猛地抓住赫连旭的骼膊,结结巴巴地改口,“不是……刚才是我自己没站稳,摔,摔了一下……姐姐只是好心想来扶我……是我看错了,对,看错了……”
宁姮莞尔一笑,“看来是一场误会了,说开了就好。”
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薛鸿远和柳氏身上,语气稀松平常。
“是误会就及时解开,免得传出去,还说我这当姐姐的欺凌幼妹,平白坏了侯府名声,是吧?”
薛婉重重咬牙,“……是。”
……
端王府。
薛婉回府就命人备水沐浴,好好的回门宴,不仅没把宁姮踩在脚下,反而惹了一身骚,心里几乎呕血。
给她添水的春萱低声道,“小姐,奴婢觉得,大小姐怕是说了谎……”
薛婉对宁姮已然是恨到了极点,“说!”
“大小姐说她早已嫁人,腹中孩子也是遗腹子,可却从未听大小姐说起前夫,连遗物都不曾有。”
春萱说出自己的猜测,“依奴婢看,那孩子恐怕是个来历不明的……”
听到丫鬟所言,薛婉那扭曲的表情才终于恢复正常。
只是眼底的光芒极其渗人。
“你去找人暗中查查……”
若真是不检点搞出来的孽种,她要宁姮身败名裂!